看罢, 德王撇了撇嘴,把折子往儿子手里塞:“拿着。”
说着朝德王妃讨好地一笑,“是罢?”

给了就拿着, 清高骨气算得了什么?把马儿养肥兵养壮了, 一个个都能使力才是正途。

宋小五被笑得嘴角一翘, 德王见着魂都没了, 人往前凑,嘴唇无意识地嘟起, 但他还没吻到他的甜头, 德王妃就把小世子塞到了他怀里:“你抱一会儿,我把先前的画完。”

没得到赏头的德王恨恨地啾巴了儿子的脸蛋儿一口,朝神似了娘亲的小冷漠恨恨地道:“都是你。”

老坏他的好事。

小世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漠不在乎地别过头,蹬着小胖脚自个儿玩耍了起来。

德王哼了一声,凑到王妃身边, 小声地道了一句:“亲一个呗?”

一个就好了。

提笔的宋小五闻声转过头在他嘴上啾了一口,虽说她亲了一口就别过了脸接着忙,但德王也心满意足了, 安静地看着王妃写写画画了起来,没有多久,王妃搁笔让出位置, 不用他说, 他就接着她的下文写就了起来。

他甚是认真, 宋小五陪了他一会儿就不再打搅他, 抱起小世子回了卧室喂奶,喂到一半,闻姑姑匆忙进来,朝她福了一礼:“王妃娘娘。”

宋小五朝她颔了下首,过了一下见闻杏没走,便看向她:“何事?”

闻杏靠近,低声道:“奴婢有事要禀。”

宋小五拿了一个凉枕塞到腰后,往椅子后靠了靠,静待她详说。

“奴婢下面两个丫鬟起了异心,奴婢想把人送走。”敲打也没必要了。

闻杏禁不住手下人再来一回了。

“嗯?”什么异心?

闻杏低低地回:“是负责屋里衣物替换的诗情和画意,她们身上有股含羞草的味,王爷昨日找奴婢说话奴婢才知晓,刚刚奴婢才找到物证,是奴婢疏忽大意了,还请王妃恕罪。”

含羞草名字好听,但实则是大燕内卧助兴的一种春*药,常混进女子的香粉里被使用,宋小五知道这个,闻言挑了下眉。

这是想给王爷献身?居然有丫鬟不怕她?

不过,对一个丫鬟来说,哪怕只给王爷睡一次想来于她们都是麻雀变凤凰的希翼,对于她们来说再没有比这更一本万利的事情了,为此铤而走险也是正常。

最近她跟小鬼都忙,她睡上半夜小鬼睡下半夜的时候经常有,卧室里有要随时换洗的婴儿,小鬼又带他带得多,丫鬟夜间出入他身边,女主人要不在,有点暇想也难免。

毕竟,就是她这种老鬼看着长大长高了的德王爷也难免有迷到失神的时候,就不说定力不够的小丫头了。

但动心是一回事,敢于行动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就换了。”宋小五便点了头。

“是。”闻杏恭敬地应了声,等了等,没等到王妃接着吩咐,便抬起了头。

吃奶的小面瘫在她怀里睡着了,宋小五正要挪开他放下他入睡,见闻杏没走,便看向她。

“奴婢罪该万岁。”闻杏又请罪。

“不至于,退下罢。”

“是。”闻杏见王妃不问王爷是怎么发现的事,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退下了。

这件事闻杏第一个禀告的是王妃,第二个才是杨公公,让杨公公去禀告王爷那边。

杨标听到丫鬟行勾引之事,眯起了老眼,闻杏被他看得身形僵硬,苦笑着道:“师傅,徒儿管得住她们的人,管不住她们的心。”

那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杨标哼笑了一声。

回头他去了书房,等到德王忙完事情,他上前禀告了此事,德王一听,皱眉道:“只是送走?”

“矿山那边缺媳妇的多的是。”杨标说了下她们的以后。

“不成,”德王摇头,“那是我城的重地,不是她们这种女子进得去的地方。”

“那,奴婢让人送到马羊山的哨所?”羊山是靠近第一要塞一百多里远的一座草山,那里驻守着一支两百人的巡边军,说是也是巡边军,实则是给第一要塞养羊养马,送肉送菜的伙头军。

“嗯,交给人训老实了再配。”德王吩咐。

“是。”

说完他也没走,德王瞥了瞥他,见老奴婢有话要说的样子,他头有点疼:“别问我为何不偷腥,你问小辫子去。”

“老奴不敢。”杨标诚实地道。

德王瞪他:“去去去,问我你就敢了?无法无天了,还不赶紧走?”

杨标上前给他捏肩:“要不您跟我说两句?”

诗情画意长得还是挺美的,当初他挑的人让闻杏带的,那时他也是存了心给当时的小主公尽挑好瞧的了。

她们是比不上王妃,但皇家想爬床的,有几个真比得上正宫娘娘的?还不是爬成功的多不胜数。

“给你,你想要吗?”德王打开他的手,“磨墨去,爷好得很。”

没下半根子的杨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走到了他手侧拿起了墨条,漠然道:“您这是怕王妃罢?”

“肤浅,”德王“嘁”了一声,“我才不是呢。”

说起他还抬起了下巴,得意洋洋地道:“我不仅不怕,我还替王妃娘娘把关,替她杜绝府里府外一切隐患,好好替她守着我自己。”

杨标被他气得冷笑了一声。

“她们今日能爬我的床,改日荣华富贵都有了,她们就敢爬别人的床,我亲嫂子都免不了俗,她们这些个没见识的还能免得了?”德王见杨标冷笑,耸了耸肩甚是不在意地道了一句。

“您还是小看自个儿了,”杨标见他说得起劲,冷冷地抬举了他一句,“不会有人舍得的。”

“这个你就错了,我那个堂侄肃清王的事你还记得吧?”他那老堂侄长得可一表人材,年轻的时候爱一个小丫鬟爱得死去活来,生生把一个卖进府里的小奴婢捧成了贵妾,因此还跟结发妻子闹了个同住一府却老死不相往来的结果,最后贵妾生的两个儿子一个都不像他不说,还被逮到跟府里的马夫在马厩里厮混,事发那天德王凑巧跟着他那堂侄的嫡子在他的官衙说事,听到禀报跟着人回去看了一下,结果那马夫又老又丑还个矮,德王还以为他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地方,结果脱下来一看,那根儿又短又小,当天所有在场的人都想不明白那贵妾看上那马夫什么了,他那样样都比马夫强的老堂侄更是被激得吐出了一口老血来……

德王还清楚记得,他老堂侄被气得吐血的那一刻,他那堂侄孙连上前去扶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别过脸一脸的冷酷。

亲儿子都嫌他丢人不想认他呢。

这事发生没两年,杨标当然记得,闻言皱了下眉,看了眼自家王爷。

德王一见他眼神就抽了抽鼻子,“我跟小辫子说过这些事,还求了她不要多看别的人,还有……”

杨标不想再听下去了,把墨条搁下,“奴婢还有事,就先退下了。”

德王没拦他,仅在他背后喊:“我是不会给小辫子戴绿帽子的,你想都别想了。”

走出门的杨公公一个趔趄险些栽倒,毫不犹豫翻了个大白眼。

**

丫鬟的事宋小五没怎么多说话,但闻杏换了人后,她把她屋里侍候的人,连带新进的叫到了一起,跟她们道:“诗请画意是想替我分王爷床上的忧被闻姑姑送走的,这是我们夫妻房里的头次,可以原谅一次,但以后你们要是有这个心,就不会有她们那个好运气了,但凡只要我知道,当天就可头点地,不信邪的都可以试一试,看看我是不是下得了这个手。”

她说的很平淡,屋里的大小丫鬟有两个沉不住气的抖了抖,最边上站着个叫如意的送水丫鬟当下就跪了下来,颤抖地哭着喊:“王妃饶命。”

闻杏没料到王妃只是训个话就遇到了这么一个怂货,刹那急火攻心差点被气出个好歹来,当下就用眼神使唤了两个近身丫鬟把这丢人的拖了出去。

这么怕王妃,怎么就没把她的贼心怕死?!

当场就有丫鬟不打自招,没料到的宋小五也默了一下,看了在场的人一眼,懒得多说,挥挥手就让她们退下了。

回头她也没跟德王说起这事,反而是德王在知道她所说的话后等了两天也没等到王妃对他做什么,这天办完事回来挨着她补觉的时候实在睡不着,沉不住气地跟她先道:“你怎么不让我替你管好我自己啊?”

宋小五为了给他找出个能睡觉的地方,从太师椅上移到了长榻上,这天着实是热,身边还有个如火炉一般的人形热源,她这是静了静心才把身上的热气压下,听他这么一说,她嫌弃地把想枕到她腿上的人头往下推:“没事,有你就有我,到时候我们俩给我们家开出一府色彩缤纷的花来,谁都不会比谁逊色。”

德王听了目瞪口呆,半天后,他直起身惨叫道:“你敢!”

宋小五见他跳起来了,觉得这天太热了,封地诸事也压力重重,难点极多,做点事散散暑气和压力也好,便由着他扑上来办了一场。

德王逞完威风,见她不堪重负先睡了过去,他看着怀中的人小心地亲了一口又一口,替她盖好薄纱,拿过扇子替她扇着风,把放在旁边冰盆里的冰块的凉气扇到她身上,又拉过公文坐在一边批示了起来。

宋小五补了一觉起来,见他盘着腿坐在她身边,一手拿着笔专注地看着腿上的建筑图,而另一手则在替她扇着扇子。

他太认真,也就没看到她醒来,宋小五抬眼静静地看着他,享受着这只独属于她的时光,直到他抬手去擦鼻尖已堆积重重的细汗时瞥到了她,她便朝他微笑了起来。

“我等你好久了。”见到她醒了,德王顿时就笑开了颜,低头朝她的嘴碰去,“你睡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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