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慕国的屯兵一直驻扎在城外,恍若观光旅游般让人摸不着头脑,苏弦之也不着急,恍若没看到般将慕青正大光明的绑在了城楼上。

这慕国太后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他可是清楚得紧。

慕青摄政王的身份太过于扎眼,慕国太后早就想除之而后快了,然慕青在慕国根深蒂固极难拔出,这一次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慕青独自来到晟京的机会自然会来的。

明面上她将戏做足,以重兵假装相救,暗地里却在计算着谋杀。

慕青若真的死在了晟京,她不但毫无罪孽甚至还能收获一片美名,慕国的矛头也会直指晟京。就算慕青侥幸不死,也于她无半分不良的影响。

苏弦之啧啧轻叹的摇头,右手无意识的搓捻着自己的衣摆,只觉得那个女人过于精明,却也傻气。

她一心只想要帮自己的男人,替自己的儿子守住江山清除一个窥伺王位日久的摄政王,却不想自己的儿子今年才六岁,而她也只是个精于后宫之术不通权谋的妇道人家。

若没了慕青,慕国便有可能危在旦夕,举手间便有被倾覆的可能。他无奈的嗤之一笑,心道这人莫不是有什么后续补救之法,不然怎会如此。

晟京的皇子是有排位顺序的,他虽然满腹智谋可却不精通于蛊毒之术,以至于他在晟京并不受宠。作为一个不受宠还要保护妹妹的皇子,苏弦之的多疑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

“哥哥,为什么不干脆放了慕青。”

苏琉夏带着一身柔和的冷光来到苏弦之身旁。因耳上的鲛人珠,苏琉夏已好久不曾享受过黑夜了,她的世界里只有昏暗和白色的冷光。

“承诺了答应他的痴蛊之约,同时也能将这烫手的山芋丢出去。”

苏弦之听了,却是笑着摇头,抬手摸了摸苏琉夏的发顶。

这个方法固然是最好的,可苏弦之却对慕青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致。他对那个能熬过痴蛊的少年表示十分的好奇,觉得留下他似乎能有更好的用处。

“琉夏,哥哥一定会帮你的。”

苏琉夏一怔,只点头应了下来,眸子里一片复杂,看向那现在谋权漩涡中间的温润如玉的男子。

他忽的抬起一个手指抵在唇前,笑着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有人按耐不住了呢。”

苏琉夏一怔,抬眸瞥向城楼之前绑人的位置。

……

第二日里,城楼之上只剩下具尸体。

那尸体被人精细的动过手脚,杀人的方法与作案的工具都极其特殊。人是被一根极细的线贯穿心脉死的,连出血都很少。

那尸体低着头,发鬓散乱衣袍飞舞,只余下一个惨白的下巴,看着恍若还活着一般。苏弦之抬手扣住那人的下巴,扒开头发。

只见那人的眉眼与慕青有三分相似可却又有些不同,鼻子似乎矮了几分,下巴似乎宽了些许……苏弦之却是满意的点头,任由尸体继续在阳光里暴晒。

他缓步去往晟京的地牢里,便见地牢深处里用铁链拴着个人,那人身上只有一套雪白的寝衣,凌乱的发丝下赫然便是慕青的面容。

“阿奚在哪。”

慕青的声音冰冷,问出的问题让苏弦之一噎,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面前人突然的发笑让慕青更是一愣,一时间竟有些无语凝噎。

“你们还真是对苦命鸳鸯。”苏弦之摇头,只稍稍平复了情绪,好笑着看向面前的人,以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的阿奚很好。”

慕青垂眸却是没有说话。

“本王救了你们诶。”苏弦之言笑晏晏,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如果能有个尾巴,慕青觉得他一定会摇晃着尾巴邀功。

慕青有些无语,只道:“你想怎样。”

“本王会把你送回国。我要你登上帝位,然后去慕国北境的云弥山取樱花草。”苏弦之的眸色坚定,只定定的看向面前的人。

传说,慕国北境里有一座云弥山,山中有一物,状如樱花名樱花草,是可逆反阴阳之物。

不论如何,为了苏琉夏他都想要尝试一番。

“你就这么相信本王?”慕青挑眉,好笑的看了过去。

苏弦之无奈的一耸肩,只单手拖着自己的腮帮子,笑得一脸的温良无害:“如果不想那大概只好请你久住晟京了。”

“不过奚殿下本王就不敢保证了。”

苏弦之的手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笑容温柔模样可亲,却是一副让人心慌莫名的嘴脸,慕青想要发火却是生生压了下去。

苏弦之也在心里承认了这样十分的无耻,可相比于妹妹,他不介意更无耻些。

“其实我们扯平了。”

“你曾言是独自一人来的晟京,可城下的除了慕国太后的人马还有你的暗卫。”

苏弦之笑得心安理得,倒让慕青有些头疼。眼下里的状况,慕青与慕容奚皆为阶下囚,外还有慕国太后的兵马虎视眈眈,答应他的要求似是唯一可行之路。

自己的暗卫既然能被发现便一定也无法将他救出。而面前的人似乎更加靠谱些。慕青深吸了一口气,纠结里做下了决定。

“好。”

……

城外的人以为慕青已身死城楼,一直在闹事儿,嚷嚷着要将慕青救出。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苏弦之只和他们打着马虎眼,心里却在默默计算着日子。

眼见着天色逐渐变得昏暗,漆黑的乌云逐渐加厚,隐隐的竟然有了黑云压境之势,云层里传来闷雷之响。

苏弦之的唇角扬起一抹笑。

“还我摄政王!”

城楼下的喊杀声丝毫没有因为雷雨而减少,苏弦之只淡漠的看了下去,问道:“你们确定他就是你们的摄政王?”

白皙纤弱的指尖猛的指了过去。

所有人一怔,相互对视了一眼,忙称是。

苏弦之一笑,猛一拂袖:“如此,便还给你们罢。”

城楼下的众将士一愣,之前无论怎么也要不来的人今日为何变得如此爽快了,不由得狐疑怔怔的看向那尸体,心里有些发慌。

绑着“慕青”的架子突然逐渐升高,苏弦之看戏般的瞅了过去,抬眸看向昏暗黑压的天空。

“轰——!”

突然,只见一道闪电划下,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突然劈了过去,将身处于最高处的“慕青”劈了个正着。一世间便瞅着那尸体被劈得焦黑,烈火点燃了衣物,整个身子都烧了起来。

城楼上的众人见了这幅场景皆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便见那木质的架子赫然倒塌,烧得满是火光的尸体猛的从城楼上摔了下去。

苏弦之侧头看向城楼外,不觉有些心疼。他精心找来的替身此时被烧得外焦里嫩面目全非,让他蓦地有些舍不得。

“可确认了是你们的摄政王。”苏弦之笑得一脸无害。

城楼下的士兵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这尸体被烧成了这样,谁认得出来是不是自家的摄政王啊。不过这眉眼大概有个七八分像吧……

“晟京杀我朝摄政王,血洗晟京为摄政王殿下报仇!”

人群里突然有人喊道,苏弦之一怔忙做出一副冤枉委屈的表情,抬手指了指天道:“分明是天灾,又怎能怪罪我晟京?”

“怕是你们的摄政王做了太多的亏心事遭了报应。”

苏弦之说得一本正经,让打头喊话的人一噎。

“不论如何,我朝摄政王是死于晟京的,晟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那人哽着脖子大吼,誓要从气势上压过苏弦之一头。

“送口棺材么。”

苏弦之眨巴了下眸子,满眼的温顺,说出的话却是让人无语惹人恼火。可前者却解释得一本正经:“慕青死于晟京不假,可事在天灾,若非要个交代,那便送口棺材由着你们抬回去好了。”

说罢,晟京居然真的有披麻戴孝之人扛着一口楠木金边的棺材出来,看那材质却是上好的,甚至还在边角出镶了玉石。

后面跟着八个花童,左边四个右边四个,四男四女穿着白衣带着白帽,手中拿着装满纸钱的篓。

那些人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觉得苏弦之就是下一秒在边境里设下灵堂摆了牌位选一块风水宝地建陵墓他们都相信。

苏弦之的眸子里满是真诚。

那些人吞了口口水,合计着反正慕青已死且是在晟京没了命的,虽情况不同但结果相似嘛倒也不算是没完成任务,于是便摸鱼打诨抬着棺材带着尸体打道回府了。

苏弦之坐在城楼上,托着腮帮子看向那口金丝楠木的棺材,一双眸子里的笑意更深了。

……

慕国的兵马带着慕青的尸体回了慕国的笑意一下便被传开了,慕国大丧,在皇城里设了灵堂,八百里的白铺天盖地,将秋日里的慕国变成了雪色。

太后想笑却无法憋的浑身颤抖,高太妃几乎伤心欲绝,整个皇城里充斥着微妙的感觉。慕国传说般存在的摄政王慕青被雷劈死的消息一时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为人人讨论的存在。

不少官员去到摄政王府吊唁,太后也去了,只一双眸子兴奋的看向那口棺材,如果不是要顾及颜面和当下的状况她简直要抚掌大笑了。

突然,棺材动了一下。

所有人的心咯噔了一下,猛的吞了口口水一双眸子死死盯着那棺材,想确认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咣当。”

棺材板又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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