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眼看着北冥祁就要用力,只需要那么轻轻一拧,夕若烟必会当场毙命,庆儿惊得大呼,不顾小腹处传来的阵阵痛楚,含泪朝着前方爬去。

“嗯……”

一个小石子从屋外飞进,正准确无误地打在了北冥祁的手背之上,北冥祁闷哼一声松了手,再看之时,手背之上已赫然出现了一块红印。

狭长的鹰眸陡然放出一道浓烈的凶光,北冥祁浓眉紧皱,目光落在掉落在身旁的石子上,垂下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了拳。

“光天化日之下,堂堂祁王欺负两个弱女子,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吧。”

人未至,声已到。

北冥祁起身,回头朝着门外看去,一袭南诏国华丽锦袍的云烈大步迈入,身后仍跟着一向面无表情的阿大。

云烈步入房间,目光掠过北冥祁落在他身后的女子身上,墨瞳不觉一紧,流露出的关切清清楚楚的被北冥祁收入眼中。

心中突然一阵没来由的烦躁,第一次,他见云烈也有了一种厌烦,一种,属于讨厌的感觉。

“若烟!”

云烈惊呼一声,不管不顾北冥祁带着危险的目光投来,已大步绕过他来到了夕若烟的身旁。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将夕若烟搂在怀中,没了往日的骄傲自信,此刻的她,奄奄一息宛若一只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淳弱蝴蝶,那么惹人怜惜。

“咳……咳咳……”

刚一开口,喉间却好似被火烧一般的疼着,夕若烟连连咳了好久,早已没了说话的力气。

云烈为她轻轻抚着后背,想要让她舒服一点,可心中那尚存的冷静,此刻也再不复存在,只有满满的心疼。

“本王只知祁王殿下在战场之上手辣心狠,从不会对敌人有半分的怜悯,原来,祁王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是如此的狠辣无比。”余光瞥向身后负手而立的男子,一抹恨意悄然附上。

略带薄茧的手指抚上她白皙脖颈间那一道红色的痕迹,那么刺目。云烈手指一颤,手下的动作更是变得轻柔无比,只唯恐自己一个大力,又将会再次伤了她。

此时的云烈早已忘记自己与北冥祁仍有合作在身,他虽然也不是一个什么好人,可至少,他绝不会对女子动手,更加不会,去动手伤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方才在门外,他亲眼看到夕若烟是如何受到残害,倘若他不及时出手,是否现在的她,已早已经死在了北冥祁的大掌之下。

堂堂祁王,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动手打女人,哼,实在枉为一个七尺男儿。

北冥祁转身,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唇边牵扯出一抹弧度,冷冷道:“云烈王子只看到了本王的心狠手辣,那王子可有看到,你怀中的女子,又是怎样的一种工于心计?恩?”

若是其他的人敢这样利用他,将他当猴耍,他根本就不会跟她多废话,早就命人在暗地里解决了她。可是这一次,他竟破天荒的来这里问她要一个解释,可偏偏她就是如此不知好歹,简直该死!

“工于心计?”云烈闻言冷冷一笑,道:“祁王说的,可是今早盛传在宫中的流言?”

“你也知道?”

“宫中人人皆知,又闹得沸沸扬扬的,本王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又如何不知?”云烈反问,抬眸,一抹讥诮浮上唇角,冷冷的道:“倒是祁王殿下,不过就是一些无根无据的流言蜚语,祁王却全然尽信,不但如此,还特地跑到这景祺阁来大发脾气,甚至,还想要杀了夕御医。祁王,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他所认识的北冥祁,可不像是那种会尽信流言蜚语的人,可是这一次,他却是偏偏信了。

而且不但信了,竟然还想要动手杀了夕若烟,这个北冥祁,聪明了一世,竟然也有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时候。

简直可笑!

云烈的话里无一不是存在着讽刺,讽刺他的无知,讽刺他的心狠手辣,讽刺他白白被人利用却也仍是不知。

负于身后的手再次紧握了拳,为了自己的大事,北冥祁原不想与云烈起正面冲突,可是眼下,即便是他想要息事宁人,这个云烈,怕也不会那样就轻易罢手。

一秒敛尽眼角处的愠怒,北冥祁轻勾唇角,“云烈王子怎可就断定那就只是单纯的流言蜚语,而不是人蓄意散发出来的?”说罢,视线有意朝着夕若烟看去,其中暗藏的意味分外明显。

夕若烟大怒,想要起身反驳,身子却被云烈紧紧地搂在怀中。

正当她生气欲破口大骂之时,肩胛处传来某人轻轻的触碰,意在让她不要冲动。

见怀中的人儿已经稍稍平静下了心,云烈将她打横抱起,往着昙花小榻而去。

将夕若烟小心地放在榻上,云烈又在她身后细心的垫上了两个软枕,意在让她靠得舒服一些。

与此同时,阿大也将受了伤的庆儿扶起,扶着她到一旁坐下休息。

视线一一扫过均受了伤的主仆二人,云烈目光陡然变冷,举步朝着北冥祁走去。

在北冥祁的面前停下,云烈凝着他,突然冷嘲一笑,“祁王今日这么怒气冲冲而来,到底是因为受了流言蜚语的影响?还是因为堂堂祁王求婚被拒,且被人给传了出来,心里不服,这才来找一个女人撒气?”

“你什么意思?”北冥祁走近云烈,心中怒意横生,两人之间的气氛也瞬间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云烈不怕死的顶上一句,更加将彼此的关系变得愈加紧张。

两人怒目相视,昨日见面之时都还因为彼此的利益而表现出来的和睦之意,可是此刻,利益什么的早已经不存在,余下的,便是他们身为男人的傲气,与永不妥协服输。

望着他们之间紧张的气氛,夕若烟忽然之间有些担忧。她倒不是因为担心他们一会儿真会动起手来伤了和气,毕竟他们也皆不是省油的灯,若是真动了手,也指不定最后会是谁输谁赢。

虽然这一次云烈的突然出现让她很意外,同时,她也很感激他救了她,可是这里毕竟是景祺阁,又是她的闺房,两个大男人在这儿本就不该,再加上他们两人的身份特殊,倘若被人看见,再添油加醋的传了出去,只怕到了那时,她才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双手撑着榻面,夕若烟勉强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轻启樱唇,道:“两位,这里不是你们要吵架打架的地方,两位如果想要继续争论外头那些流言蜚语,那请两位移驾别处,别在我景祺阁闹事,不然到时候流言再起,我成了众矢之的不说,只怕也会连累了两位爷。”

“看样子,佳人似乎并不太领王子的情啊!”北冥祁勾唇一笑,直接误解了夕若烟的意思,反倒用这番话来堵了云烈的嘴。

他知道云烈想要干什么,想要为夕若烟出一口气,那也得看看自己的身份。

现如今看来,云烈有心帮她,可貌似她并不领这份情。

不顾北冥祁话语间的难听,夕若烟暗沉了脸色,抬眸对上他眸中的戏谑,冷冷的道:“祁王殿下,我在这里再说一遍,外面在谣传什么,我不知道,也从未参与。夕若烟虽不比祁王殿下身份尊贵,可到底也是一个有自尊的女子,既然昨日我已经将话说明,那便不会用什么卑劣的手段去制造这些流言,毁了自己的清誉不说,倒还把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只有傻子才做得出来。”

夕若烟再一次将话说得如此绝情,因为这话,北冥祁的脸色再一次难看到了极点,尤其是在看见云烈脸上那扬起的得意笑容之时,心中的怒火更是压抑不住的滋生。

他发誓,他现在真的很想冲上去缝上那女人的嘴。

牙尖嘴利,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只有傻子才会做这件事情吗?”北冥祁冷冷一笑,显然是怎么相信,“你说不是你,那好,那请问,昨日便只有你我在场,即便是后面秦将军出现了,可他也并不知道事实如何,除非你后面告诉了他。你既说不是你,那么,也就是他洛?”

素手紧紧地抓着衣衫,夕若烟恨恨的瞪着眼前一身锦衣华服的男子,心中一口怒气险些没提上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再次将浊气吐出,夕若烟好不容易令自己的心变得平静了许多,方才再次说道:“祁王殿下怎么就这么肯定,此事就一定是我与秦将军说出来的呢?”

“难道不是吗?”

夕若烟闻言突然一笑,苍白的唇角漾出一抹迷人的弧度,“殿下方才也说了,知晓此事的人便只有你我与秦将军三人,我与秦将军既然有这个嫌疑,那祁王殿下,岂不是也同样有这个嫌疑?”

“你的意思是,此次的流言,是本王制造的洛?”北冥祁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这个女人,明明是她自己做的这些不堪的事情,不敢承认也就罢了,如今竟还要将他给一并拖下水,真是不错。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这次的流言蜚语我尚未听说,祁王殿下却是一早便来兴师问罪,若殿下真觉得此事是我做的,以殿下的性格,一定不会让我见到今日的日落。可是很奇怪,今日殿下却是亲自来了,那我是不是也要怀疑,殿下你这是在贼喊捉贼,故意栽赃于我?”

既然北冥祁今日非要将这个罪名扣在她的头上,那好,那她就用同样的方式回报给他,除非真相大白,否则,他北冥祁一样是有嫌疑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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