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我杀了你?”
捏着夕若烟下颌的手不禁又加大了几分力道,北冥祁恨恨的盯着那双他曾经以为是世界上最清澈,最干净的眸子,只是现在看来,清澈依旧,至于是不是真的干净单纯,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夕若烟苍白一笑,那笑容凄婉苍白,唇边勾起的讽刺与绝望忽然刺痛了他的心,竟使得他渐渐松了手。

下颏处的疼痛渐渐的少了几分,直至被松开,夕若烟勾唇扬起一抹冷笑,“祁王殿下想要杀我,怎么样,也得让我做一个明白鬼吧!”

“哼!”

北冥祁重重一哼,起身甩袖背过身去,独留给夕若烟一道纤长挺拔的背影。

“夕御医自己做了什么事情,难道还需要本王来提醒?”北冥祁转身,狭长的丹凤眼不再充斥着蛊惑人心的魅力,反倒覆上了一层寒冷的冰霜,犹如腊月霜雪,直叫人看了连身体都不自觉一颤。

他讥笑道:“本王阅人无数,没想到如今竟然栽在了你一个女人的手上,本王真是瞎了眼。”

曾经他以为她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与众不同,可是现在,当那些肮脏的事实被呈现在眼前后,他的心,居然会痛!

明明看清了眼前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不用再被她的外表所欺骗,他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为什么,他却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不但不高兴,心中竟还有一个很是奇怪的想法。

他在想,倘若她真是与其他女子无二般,同样喜欢荣华富贵,只要她开口,他一定会给她的。

可是他不明白,堂堂祁王妃的位置,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将军夫人的头衔吗?

夕若烟,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双手撑着地面,夕若烟才能勉强撑起自己虚弱无力的身子不被倒下,只是北冥祁这话,她却是怎样也不明白。

“祁王殿下快人快语,何不直截了当的说出我的罪行,何必拐弯抹角的,只叫人白白蒙受了冤屈。”

“冤屈?你竟然还有脸说出这两个字。”

北冥祁努力压下心头的震怒,才使得自己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上前一把掐死面前这个巧舌如簧又嘴硬的女人。

如今证据都摆在眼前,她夕若烟是什么人,他如今也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她呢,究竟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好,你不是想要知道本王为什么想要杀了你吗,本王现在就告诉你。”

既然她非要让他将那些不堪的事实说出来,那他索性就成全了她,省得到了地底下,她还自认为自己是什么清白的。

“夕若烟,昨日本王开口让你做祁王妃,是抬举你,可是你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本王,起初本王还以为你是那种不爱慕荣华富贵的女子,以为你同其他肤浅的女子都不一样,本王纵然生气,却从未有想过要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情,可是到底,还是本王看错了你。”

不去看夕若烟渐渐变了的脸色,北冥祁再次背过了身,只觉心中压抑得厉害,遂长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后,方才道:“本王以为,昨日你之所以会拒绝本王,那是因为你与众不同,更有自己对爱情独到的见解,不喜欢世俗的交易,所以即便你那样说了,本王也依然欣赏你。可是本王却万万没有想到,你拒绝不过只是你的手段,你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祁王妃的位置,你还喜欢秦桦是不是?或者,你还有更大的野心。”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北冥祁怒吼出来的,不顾夕若烟的愣怔,他叹气一声,道:“本王阅人无数,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可也从未看走过眼,但是这一次……本王真是瞎了眼了。”

是的,他承认他看错了人,看走了眼,所以现在他好后悔,也叹息,叹息为什么她会是这样一种人,这样……工于心计。

亏他已经不计较一切,不顾从前她对他所有的无礼,他仍旧欣赏她的能力,所以昨日才会亲自去当面告诉她,他要娶她。可是最后,他不过只是一个傻子,一个被人利用往上爬的棋子。

北冥祁的话,让夕若烟顿时有种五雷轰顶一般的感觉,久久愣在原地也未有回过神来。

原本她只是以为,北冥祁今日之所以会这么生气,甚至会生气到想要杀了她,不过也就是因为昨日她拒绝了他,让他失了面子,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事情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什么叫做故意拒绝?什么叫做还喜欢秦桦?什么又叫做,她还有更大的野心?

北冥祁的话听在耳里是格外的刺耳,夕若烟也渐渐明白过来,今日她未曾出过景祺阁,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北冥祁一定是有原因才会来找她的。

而这个原因,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甚至,还有可能会让她堕入万劫不复之地。起码,今日她就不可能会那样容易地逃出北冥祁的手心。

只是,这个原因又是因为什么呢?

“主子……”

庆儿虚弱的一声轻唤,成功将夕若烟游离的思绪唤回,她别过头去看,只见庆儿仍旧躺在地上,脸上已经有泪痕浮现,望着她的目光,竟有着些许愧疚浮现。

愧疚?

夕若烟一怔,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庆儿也有事在瞒着她?

“主子。”

庆儿又是一声轻唤,想要撑着地面爬过来,可是小腹却是犹如翻江倒海般的疼着,不动便罢了,可是一动,一阵气血便不住地往上冲,似要冲破什么束缚一般。

无奈之下,庆儿只得放弃。

哽咽道:“主子,其实……其实今早奴婢去尚衣局拿衣服,就已经听见了那些闲言碎语。”

“你听见了什么?”虽在问着,可夕若烟的目光却并不在庆儿的身上,似乎也并不怎么关心庆儿接下来的回答。

因为,不管那些闲言碎语所传何事,今日她都已经注定败在了这闲言碎语之上,就单说北冥祁这一关,她便逃不过。

既然逃不过,再知道那些个闲言碎语还有什么用处,不过只是让自己临死能够明白自己为何而死罢了。

“她们说……她们说主子感情不定,游离于祁王殿下与秦将军之间,还说……还说主子是为了攀高枝,不愿一辈子都只做一个小小的御医,所以才搭上了祁王殿下。”

话说到后面,庆儿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夕若烟的眼睛,却在下一秒极力辩解,“奴婢知道主子是被人误传的,奴婢不想让主子听了难受,所以才没说,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本王会来,是吗?”北冥祁适时地截去了庆儿的话,森冷的目光落在庆儿的身上,庆儿身子一颤,缓缓垂下头来,心中更是愧疚万分。

“呵!”视线在庆儿与夕若烟的身上来回移动,北冥祁冷冷一笑,道:“怎么,事到如今,你们主仆二人以为,就上演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戏码,本王就会相信了吗?夕若烟,你真当本王是傻子吗?”

“祁王是不是傻子,岂是我一个小女子说了就算的。”不顾北冥祁的怒火,夕若烟抬头直视,唇边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我只知道,若是真聪明,何是真相,何为流言,聪明之人一看便知。倘若是自作聪明,那就注定了只能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叫外人白白看了猴戏。”

抬眸直视北冥祁的怒容,夕若烟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来。

她突然发现,若是改变不了什么,也无力做什么,那倒不如先为自己出一口气,看着他生气,他吃瘪,她的心里,也总算是有了那么一点儿安慰。

而这一番话出口,便注定了就是北冥祁不会对她手软。

果然,下一秒,她纤细的脖子,便已经再一次地落入了他的大掌之中。而随着大掌地不断收紧,能呼吸的空气也开始满满减少,直至憋得脸颊通红,呼吸不顺,她也始终保持着那个淡淡的微笑。

那个,嘲讽的微笑。

“告诉你,不管你听到了什么,你所认为全天下女子都会趋之若鹜的祁王妃宝座,我根本就不稀罕,更加犯不着,为了一个不在乎的位置去玩心计,呵呵……呃……”

夕若烟努力让自己把这一番话说完,可是话音还未落,面前的男子已经再一次收紧了大掌,空气稀薄,眼前也渐渐浮现出了一片黑暗。

“主子……”

庆儿哭着喊着,想要奋力爬到夕若烟的身边,阻止北冥祁再一次伤害她,可是无论庆儿怎么努力,都始终迈不动一步,眼泪,只能无声的流着。

“你是想死了是吗?”北冥祁怒瞪着她,手背之上青筋暴起,生气,却在隐忍着。

但,若她真胆敢说出那一个字,他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可事实证明,他仍就还是小看了她。

抬眸,夕若烟仍就笑得倾城,嘲讽之味分外明显,她说:“比起跟你在一起,我宁可死。”

话刚落,夕若烟已经径直闭上了双眸,因为她知道,这一句话出口,她今日,是断断逃不出北冥祁的手心了。

可既然要死,又何不死得有尊严一些,若要她开口求他。

妄想!

“好,你想死是吧,本王成全你,本王现在就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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