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祁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虽张开了双臂等着夕若烟主动的投怀送抱,可是在心底里,却是由原本的丝丝欣赏而渐渐转变成了浓浓的不屑。
原本他还以为,这天底下的女子,总还有那么一个是不为金钱所动,不为富贵所折腰的,可是照如今所看来,不过只区区一个祁王妃的名号,他所认为与众不同的女子竟然就这般轻易的服了软。

看来,他还真是高估了她。

原本在心底已经认定了的答案,可是当夕若烟从自己身旁径直走过之时,北冥祁怔了怔,呆在原地竟久久也未曾反应过来。

她就这么走了?

唇角扯出一个苍白的弧度,抬起的双臂缓缓地落下,他没想到,对于祁王妃这么大的一个诱、惑,她不但不为此而动心,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走了,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曾。

鼻尖似还萦绕着她走过身旁时所残留下的丝丝香气,可是眼前空荡荡的一片却是清清楚楚的在提醒着他,夕若烟不但对他不屑一顾,更加对全天下女人都趋之若鹜的祁王妃位置,以及那人人都爱的金银珠宝,荣华富贵所不屑一顾。

她就这么走了,走得那么干脆,走得那么决绝,离开时,她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却是用她的行动告诉了他,在尊严与荣华富贵的面前,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前者。

第一次,北冥祁有了深深的挫败感,而且是输给了一个女人,还输得那么的彻底。

他以为全天下女人都不会逃过荣华富贵的诱、惑,可是他错了,原来天底下,竟真的还有那么一个女子是不为金钱所动,不为权贵所折腰的。

而那个女子,正是夕若烟。

缓缓转过身来,眸中出现的最后一道风景,便是那身着水绿色烟花百褶裙的窈窕背影,只单单一个背影,即使在渐行渐远,直至看不见之后,也无法叫他收回目光。

平静的心底深处,似一汪湖水被人搅动得泛起了阵阵涟漪无法平静,而那个感觉,更加是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殿下。”

不知何时尤冽已经出现在了身旁,北冥祁浓眉紧皱,一瞬间收起了方才的复杂情绪,面色冷冽如修罗。

虽然北冥祁掩藏情绪的动作很快,可在尤冽过来时,便已经清楚的看见原存于殿下脸上的情绪,那种情绪,是他从不曾见过的,不由得在心底里暗暗的打量。

余光瞥见尤冽正凝视着自己,那种目光让北冥祁不悦,其中暗含的打量更加让他有种被人窥视心里的感觉,一记凌厉的目光扫去,顿时叫尤冽低垂下了头,不敢再去多想其他。

“你来干什么?”北冥祁负手而立,声音冷淡,显然已经忘记了曾是自己吩咐尤冽下去准备的。

果真见尤冽一顿,下一秒便恭敬的回道:“殿下,船只已经准备妥当,殿下是否现在就要动身离开暖雨台?”

原来暖雨台本不是有人常来的地方,所以来往船只并不多,何况他们今日来这儿的人也不少,当北冥风坐船离开之后,仅剩的两艘船也被秦桦几人坐走,而他与夕若烟,若是想要离开,便只能够等着船只折回来再走,不然就只能够自己去安排。

他从不习惯让自己等着,更加不喜欢居于人之后,之所以先将船只让与秦桦几人先坐,一是因为上面有自己最疼爱的妹妹雪儿,二则是因为夕若烟在这儿。

也不知为何,今日的他已经反常到令自己都有些捉摸不透,可是,他就是想要多多单独与夕若烟一起,所以才会特意支开了尤冽。而正好那个时候,夕若烟也刚巧吩咐了庆儿先回景祺阁取东西,所以才会发生刚才的那些事情。

其实刚才他会做出那些举动,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那是他第一次吻一个女孩子,更加是自己主动的一次,而至于后来的那番话,与其说是在羞辱她,倒不如说是在试探她。

会有这些做法,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可是他并不后悔,至少让他知道了,夕若烟并非是一般只在乎权利与地位的女子,她很特别。

现在,他的心中更加多了一份冲动,那就是征服她。

冷冽的俊颜上化开淡淡的一抹笑,尤冽抬头间便正好看见了这一幕,却不敢多言,而下一秒却只听见北冥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走了吗?”

尤冽一怔,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殿下所指是谁,忙回道:“属下过来之时,正好有船只靠岸,想必夕御医应该是乘那艘船走了。”

北冥祁点头,淡淡的“嗯”一声,便道:“走吧。”

“是。”尤冽应下,迈开步子便快速地跟了上去。

回去的船只是北冥祁吩咐尤冽下去准备的,是从西面的小岛所支来的船只,不大,同其他的小船一样,却很舒适。

回去的路上北冥祁一言不发,尤冽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也不敢出声打扰,只站在船尾,目光随意落于泛起涟漪的湖面上,看似在欣赏风景,实则却是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诺大的湖面是上浮起一块木板,尤冽也没注意,可当水面上浮起的木板越来越多时,心头突然一惊,“殿下,你快看。”

尤冽焦急的声音响起,北冥祁回过神来,本就坐于船头的他,一听尤冽的惊叫,再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也同样看见了水面上所漂浮的木板。

奇怪,这沁心湖怎么会有木板漂浮?而这木板看上去,竟像是船只上的木板。

北冥风早走,这木板肯定不会是他所乘坐的船,而北冥雪几人也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了,想来应该也不会是她们,难道……

“殿下。”

尤冽焦急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北冥祁再次看向湖面,可这一次,他看见的不再是什么木板,而是一个人。

远远看去,那人漂浮在湖面上一动不动,想来应该是陷入了昏迷,而那人身上的衣衫,只一眼,便吓得北冥祁的脸色顿时苍白了一片。

来不及多想,北冥祁纵身一跃跳入湖中,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抹身影游去。

景祺阁。

“让开,快让开。”

全身湿透的北冥祁焦急的抱着一个女子匆匆回到景祺阁,庆儿闻声出来一看,只一眼,便已经认出了那是自家主子。

“主子。”

庆儿着急的跑过来,看着被北冥祁抱在怀中已经陷入了昏迷的夕若烟,晶莹的眼泪在眼眶中蓄积,眨眼间,便忍不住落下。

“她房间在哪儿?”颤抖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焦急与害怕,北冥祁顾不得哭哭啼啼的庆儿,只着急的问着她夕若烟的闺房在哪儿。

冰冷的声音吓得庆儿一怔,看着主子这般,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心中担忧主子,便也不再哭闹,赶紧引着北冥祁往着夕若烟的闺房渡月轩而去。

抱着夕若烟大步回到渡月轩,北冥祁退至外室,让庆儿与其他宫女一同将夕若烟身上湿透的衣衫换下。

有宫女送来干净的锦帕让北冥祁擦拭,虽然接下,可北冥祁心中担忧,根本来不及顾及自己,目光只一个劲儿的朝着内室望去,明明知道有屏风的遮挡自己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却还是忍不住朝那儿望去。

不一会儿,夕若烟身上的湿衣服已经被换下,遮挡的屏风被移开,北冥祁几乎是一个箭步便来到了床旁,望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女子,心突然被狠狠地揪疼了一下。

而此时,早就前去太医院的尤冽也带着三位太医来到了景祺阁,一见北冥祁在这儿便要下跪行礼,却遭到了北冥祁的一声怒吼,“都这时候了还行什么礼,还不赶紧为夕御医救治。”

“是是是,臣立刻就为夕御医诊脉。”

李太医赶紧应下,忙放下身上挎着的药箱便踱至床边,以丝帕覆在夕若烟的手腕上,方才搭指为其诊脉。

在李太医诊脉间,房间陷入了一片安静,庆儿害怕得直掉眼泪,却唯恐出声打扰了李太医救治主子,即便是想哭,也只是在一旁默默的流着泪,不敢出声。

站在床旁一侧,由始至终北冥祁的目光都不曾离开过榻上女子苍白的容颜,已经全身湿透的他,发丝仍在不断地向下滴着水,手中锦帕已经被捏成一团,可心中的担忧,却是只增不减。

回想起方才在沁心湖的紧急瞬间,他奋不顾身地跳入湖水中,可当他游到她的身边时,她早已经陷入了昏迷,鼻息微弱,早已奄奄一息。

方才还被她气得满腔怒气,恨不得好好教训她一番为自己出气的想法,可是真当看着她奄奄一息之时又早已经被抛之脑后,他害怕她就会这么睡去,再也醒不过来。

那一刻,他只想她能醒过来,不管让他付出什么,他都只要她醒过来。

片刻后,李太医收回了手,走到北冥祁面前拱手行了一礼,“启禀殿下,夕御医落水受了寒,又呛了水,再加之夕御医身子本就不好,旧伤未愈又添风寒,只怕……殿、殿下。”

不待李太医说完,北冥祁已经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向上提起,额上青筋暴起,双眸中更是迸出逼人的寒气,将李太医吓得连说话也开始变得哆嗦。

“本王告诉你,你必须给本王救活她,她要是死了,你们太医院都要给她陪葬。”最后一句几乎是怒吼着叫出来的,用力甩开手,北冥祁身子一软,竟瘫坐在了床榻旁,凝着榻上奄奄一息的女子,心中猛然一痛。

夕若烟,你不可以死,本王不允许你死,你要是敢死,本王让她们全都给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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