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期限转瞬即过,一大早,诸位使者便已经纷纷相约进宫讨一个说法。
太极殿内,众人依次而坐,却许久都没人率先开口,整个大殿一片沉静,似乎都能够轻易听清旁人的心跳声。

除却祁王北冥祁以外,当日在场的众人几乎全员到齐,然而少了一个北冥祁,不但夕若烟心中不安,就是秦桦也是十分担忧。

龙袍加身,北冥风坐于龙座之上许久不语,一直紧皱的眉头也未有舒展的迹象。

众人见他如此,只怕心中愤愤不平,却也不敢随意开口,唯恐惹怒了这位犹如战神一般的圣主。

毕竟,北冥风当初只十八岁便登基称帝,只用三年时间便将北朝国由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国变为如今的中原第一强国。现今的他,却也不过才二十三岁,却稳坐北朝国君主的宝座整整五年,更让北朝国发展越来越强,此能力,又有谁敢小觑?

沉寂的大殿气氛越来越沉重,众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却唯独云烈一脸的轻松。

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地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杯,白玉无暇,衬着纤长白皙的手指格外好看。

若细细看来,便会发现,云烈的手指长得极其纤长好看,竟是比许多女子的葇荑更加炫目三分。

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泛着勾人心魄的光晕,精明的目光时不时朝着殿中已经开始坐立不安的女子投去一眼,每每望去一眼,唇边的笑意便更加深一些。

终于,在场诸位使者总算是有人坐立不住了,愤起道:“皇上,您让我们都在这儿等了这么久了,是不是也该给我们一个说法了?”

“就是,说好了只给三天期限的,如今期限已过,也是时候给我们说法了。”

一有人站起开了先例,立马便有人跟着附和。

听着这些人的话,北冥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见此,秦桦立即道:“各位使者还请稍安勿躁,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说法的。”

“还要等多久啊?”燕国使者已有不满,带着暗示性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殿中的夕若烟,话语间,满满的皆是鄙夷,“依我看,是有人做错了事,不愿意承认吧!”

话中虽然没有点名指姓的说是谁,可是燕国使者不停朝着夕若烟投去的目光,任谁都应该能够看出他是在指夕若烟。

心中原本便有些不安的夕若烟,此刻听了燕国使者这番暗讽的话语,现下更是坐不住了。

锦袖下的玉手紧紧握住那枚玉佩不松手,纤长的手指几乎陷入了肉里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唯有担忧随着时间的消逝越来越加重。

“我说你们这些大男人,老是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算什么?”随意丢了手中把玩的玉杯在桌上,云烈缓缓起身,目光落在那燕国使者的身上,明明看上去是一副痞样,可是眸中渐渐蹦射出的凌厉却是不敢叫人小觑。

只听着那燕国使者冷哼一声,道:“云烈王子,咱们不远千里来到这北朝国,可这莫名其妙被人下了毒,算什么事?”

“就算你被人下毒,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夕御医做的?恩?”云烈冷声反驳,比起三天前他与夕若烟互看不顺眼的时候,此刻他们的关系,似乎更加叫人琢磨不透。

燕国使者似乎也看出了这一层关系,刚要反驳的话语到了喉间,又给生生的止住了。

迈步走至云烈身边,燕国使者将他上下打量个遍,又转向夕若烟,将她也给看了一个遍,在众人均都莫名其妙之际,燕国使者突然放声大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云烈面上已有不悦,看着燕国使者的目光中带了浓烈的警告。

谁知,那燕国使者似乎并未看见云烈的怒气一般,仍旧道:“云烈王子,这夕御医虽是北朝国臣子,可也生得极美,依我看来,若说是北朝第一美人也不足为怪。这自古以来英雄爱美人,才子配佳人,你云烈王子身份尊贵,又能文能武,若是求得北朝皇上割爱,将美人许配也未尝不可啊,哈哈……”

“你胡说……”

“燕国使者,还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词。”不待北冥风开口,秦桦已经忍不住先一步驳斥,“夕御医虽是我朝臣子,可她来去自由,不受任何人管辖。何况,她也不是一件随人买卖的物品,她有她自己的想法,有她自己的主见,别说是你,就是任何人,也没有这个权利替她做主。”

秦桦一改往日温润的形象,在大殿之上公然呵斥燕国使者,半点儿没有留有余地。

而燕国使者这番话不但是当众扫了夕若烟的面子,让她无颜见人,更是将北冥风说成了是一个残暴无仁,任意主宰她人命运的昏君。

别说是这话里暗讽了北冥风,就单单是在贬低夕若烟,他便不能容忍。

“听秦大将军这话,似乎也对这位夕御医颇有好感呢!”

燕国使者不知进退,听了秦桦这话,不但不知收敛,反而更加得寸进尺,拉了一个云烈下水不说,也将秦桦也一并拉了下去。

可他却没有看见,因他这话,而脸色变得越来越铁青的北冥风。

“你……”

“砰——”

秦桦话音未落,一声巨响已经响彻在太极大殿之中。

众人纷纷被这突来的一声吓得身体一颤,寻声望去,竟见龙座前的紫檀案几被掀翻在地,桌上的玉瓷杯盏,点心佳酿无一幸免。

而北冥风则是一脸的怒气冲天,深邃的墨瞳中毫不遮掩的是浓郁的血杀之气,紧握的双拳之上更是青筋暴起,单看此般模样,便不禁让人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在面对燕国使者的冷嘲热讽下一直在隐忍的夕若烟,此刻心中也满满的皆是担忧,更加不由得担心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而那燕国使者在看见北冥风这般模样之时,便已经吓得面色苍白,双腿也隐隐开始有些打颤了。

“那……那个……皇上,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燕国使者半天也说不上来,可是心中的害怕却是毫不掩饰的。

在北冥风的地盘上得罪了他的人,任那燕国使者是燕国派来的人,若北冥风要将这件事情给追究到底,别说是一个区区使者,就是那燕国国君来了,怕也只有赔礼道歉的份儿。

“皇、皇上,我只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

随着北冥风一步一步走下玉阶,燕国使者也不断地向后小心挪着步子。

正面对上北冥风已经变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燕国使者更是吓得背后冷汗直冒,小腿一个打颤,竟硬生生地给跪了下来。

迈进的步伐在燕国使者跪下的那一刻也跟着停下,燕国使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擦擦头上的冷汗,入眼之处是一双以金丝绣成龙纹的明黄宝靴,霎那间,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的燕国使者,又不得不再一次提心吊胆起来。

颤巍巍的抬起头,入眼的是北冥风铁青难看的脸色,心头一沉,一个不好的预感自心头升起。

“拿剑来。”

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平淡如水的话语中,难掩心头的愤怒。

三个简单的字犹如夜间鬼魅的呼唤响在众人耳边,使者应声退了下去,而燕国使者却仿若被人抽干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一般,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地。

不多时,使者已经听从吩咐取了一柄长剑奉上,北冥风目光如炬,凉凉的视线落在瘫倒在地的男子身上,蓦地从使者手中拔出长剑。

“皇……”

秦桦及时拉住夕若烟,在她还没有来得及插手之前,摇头示意她不要上前,更加不要掺和此事。

夕若烟心中担忧,但身旁有着秦桦阻拦,上不得前,便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事情的发展。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北冥风手中的长剑之上,锋利无比的剑尖泛着冷寒的光晕,一如勾魂使者的勾魂锁一般森冷,寒气逼人,直袭入人的心间。

燕国使者已经吓得面色苍白,求饶的话语哽咽在喉间,双眸凝聚着恐惧的色彩望着面前犹如嫡仙一般的男子,可他身上散发出的,却是叫人犹如面临十八层地狱一般的恐惧。

北冥风举起手中的长剑,无数双眼睛盯在那泛着寒光的剑身之上,手起剑落,在众人均都屏气凝神,呼吸停滞的当儿,一缕青丝飘飘扬扬而落。

“朕与燕国皇帝交好,今日你这废材竟敢口出狂言,朕即便杀了你也难消心头之恨。看在燕国皇帝的面子上,朕就让你以发代首,暂且饶你一条狗命,倘若还有下次,一如此剑。”

长剑自手中向上飞出,待至长剑落下之际,北冥风扬手,以内力汇聚于食指与中指之上,轻轻一折,长剑应声而断,变为两节咣当落于地上。

在众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秦桦却是暗自欣喜。

方才他还在担心,北冥风会不会因为夕若烟受辱而失去理智,若是一气之下真杀了那燕国使者,怕是北朝国也不好给燕国一个交代。

而如今这以发代首,削发偿罪,倒是一石二鸟之计。

一来,他既为夕若烟驳回了面子,出了一口气,更加是当着众人的面抬高了夕若烟的身份,明确的告诉了众人,北朝夕御医的后、台,可是高高在上的北朝君主北冥风。

这二来,北冥风也以此警示了所有人,不但他北朝国不是一般的央央小国,他北冥风更是天下的统治,高高在上,无人敢允以挑衅的君王。

之所以不杀那燕国使者,并非是惧怕燕国实力,而是他大度,不与其一般计较,便由此更加体现了北冥风的君主风度。

“多、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燕国使者擦擦头上的冷汗颤巍巍地起身,惊吓之后仍然心有余悸,悄悄抬头朝着夕若烟望去一眼,却不敢再胡说八道,而眸中也多了一层惧意浮现。

秦桦松开夕若烟的手走至燕国使者身旁,单手搭上他的肩头,唇边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讽刺道:“这人呢,就是要懂得谨言慎行,来者虽是客,但也还是识趣的好。”

燕国使者叹一口气,不敢再反驳,擦着额头上渗出的汗液默默退至一旁。

“哟,看这架势,本王像是错过了什么好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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