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刚一出祁清殿,小丫头庆儿便已经着急的迎了上来,“主子谈得怎么样了?祁王殿下可有为难主子?”

夕若烟莞尔,双手附上庆儿略微有些冰凉的手背,示意她放心,“你放心好了,一切都跟计划中的一样,这一次,我没事了。”

“那就好。”庆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放下了一颗紧悬着的心,复又想起一事,“对了,秦将军已经到了景祺阁,说是事情有了进一步的证据,还请主子回去商量一番。”

“你可有告诉他我来了这儿?”夕若烟略微有些着急,这件事情,还暂时不能够让秦桦知道。

之前她被萍妃推入湖中险些丧命,多亏了北冥祁的及时出现这才得以救下了她。

所谓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这一次虽是北冥祁陷害了她,可到底她也欠他一条命在。

这一次,也算是还了他一命罢!

庆儿闻言连连摇头,主子交代她的事情,她怎么敢随意说出去?

“那就好。”夕若烟放下心来,舒一口气道:“好了,走吧。”

与庆儿一同回到景祺阁时,秦桦正在偏殿用茶等候,未免他等得太久,夕若烟几乎是一回到景祺阁便去了偏殿,连回房换一件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进入殿中,夕若烟挥手让伺候的宫女退下,身边独留下庆儿一人伺候。

“让秦将军久等了。”夕若烟来到秦桦身旁坐下,庆儿也在同时奉上一杯碧螺春。

轻泯一口杯中的茶水,秦桦放下茶杯,抬眸看向夕若烟,“你去哪儿了?怎么我一早来你就出去了?”

“我……”脸上一抹不自然扫过,但夕若烟很快就镇静了下来,“我去了上林苑。”

“你去上林苑干什么?”

那不是云烈的住所吗?

秦桦有些疑惑,大早上的,夕若烟去那儿干什么?

“昨晚我遭人刺杀,多亏了云烈王子的及时出现,我这才捡回了一条命,难道就不应该去感谢一下人家吗?”端起茶水轻泯一口,夕若烟借此掩去了脸上不自然的神情。

想起昨夜之事,夕若烟竟有些羞愧的垂下了头。

她怎么就给忘了,昨夜云烈才救了她一命,可是她却什么表示感谢的都没有,却白白记得北冥祁对她的救命之恩。

看来,等这件事情平息了之后,她也该找个时候去上林苑一趟了。

心里想着昨夜的事情,夕若烟一时间走了神,竟没有听见秦桦在说些什么,直到庆儿的呼唤声响在耳畔,这才恍然回梦。

“你在说什么?”

“主子,”庆儿拉了拉她的手,俯身在她耳畔小声提醒,“秦将军在问你,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到底怎么了?我怎么看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出了一些端倪,秦桦总觉得今日的夕若烟有些奇怪,可是到底奇怪在什么地方,他也说不上来。

夕若烟摇摇头,起身在殿中踱步,“也没什么,只是昨夜我睡不着,就想去颐华宫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可是当我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时候,却遭人刺杀,险些丧命,是云烈王子的出手相救,我这才得以没事。”

“大晚上的,云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儿?”秦桦大为不解,心中更是疑惑重重。

颐华宫和上林苑可是两个不同的方向,白日出现在那儿都叫人起疑,更何况还是晚上。而且,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却偏偏就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之下救下了夕若烟。

这件事情,可真是奇怪啊!

“哎呀好了,能不能不说这件事情了。”夕若烟也急了,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昨晚的事情是巧合也好,是什么也罢,我已经不想再追究了。”

反正如今已经尘埃落定,再追究,也不过是将事实真相公之于众罢了。

可现在她与北冥祁已经有了约定,既然能够和平解决这件事情,又何必再去图添麻烦,让大家都为难烦扰呢?

秦桦原本还要再问些什么,可见夕若烟这般,再多的疑惑,暂时也只能够压在心底不去触碰了。

突然想起一事,夕若烟问道:“对了,我听庆儿说,你已经找到证据了?”

“原本是有的,不过我刚才听你说,你昨晚已经去过颐华宫了,如果我没猜错,我们俩所找到的证据,应该是一样的。”

这一次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他们来不及防备,而下毒之人却有足够的时间去销毁一切,所以他们能够找到的证据不多。

今儿天还未明他便去了颐华宫查探,可见到的,却是满屋的狼藉,碎了的酒坛子也不知有多少,可见昨夜是经过了一场不小的打斗。

原本他还疑惑是谁会在颐华宫内动手,可是现在,他却是已经全都明白了。

想来,他在地上发现的一些桃花粉的粉末,昨晚她也应该看见了。

“秦将军。”

夕若烟欲言又止,顿了顿,刚要开口之际又再次语塞,不禁让秦桦怀疑,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怎么了?难道真出什么事了?”话语中,是难掩的着急与担忧,秦桦满脸忧心的望着夕若烟,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而偏偏夕若烟又不懂得掩藏自己内心的情绪,很容易便被秦桦看出了有心事,可是一向嘴严的她,竟是不肯透露半点儿风声。

秦桦深知其性格,却也还是忍不住要问上一问,“你出什么事了?你有事情在瞒着我们?”

话中是肯定的语气,他相信,夕若烟一定有什么事情是在瞒着他。

“我……”夕若烟抬头却再次语塞,想了想,终是道:“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不过,我已经有了充分的证据,足可以证明这一次桃花粉事件与你我无关,甚至,也不关老板娘的事情。”

“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是什么证据?”秦桦不依不饶的问下去。

作为一个常年征战的将军而言,猎物越是支支吾吾不言,便一定说明了她内心有事,而往往这不愿意启口的事情,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他本不愿窥探她内心的事情,可无奈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他不得不考虑周全。

“你别问了。”一瞬间暗沉了脸色,夕若烟起身背对着秦桦,不论他再说些什么,她都绝不会将事情真相说出来的。

秦桦低头不再追问,心思却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太和殿内,殿中使者全数被摒退,秦桦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一一仔仔细细的全都告诉了北冥风,只等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一身绛紫色衣衫的北冥风靠窗而立,如墨的长发被紫冠束于头顶,部分发丝垂直而落,身形挺拔纤长的他,只这么静静的站着,便犹如嫡仙一般出尘,不为凡尘之物所扰。

若说往日的明黄龙袍让他倍显威严,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不敢允以挑衅,那么身穿紫袍的他,便是俊美如斯,气质出尘宛若仙人一般。

而此刻,听着秦桦的话,那两条浓黑好看的剑眉已经不知不觉地紧皱在了一起,紧抿的薄唇,暗沉的脸色,负手于背后却紧握成拳的手,无一不是在提示着他的心情不佳,甚至,是在为了什么所烦心。

秦桦上前,满脸的忧心难平,“你说她怎么又会跟北冥祁扯在了一块儿?难道她不知道你……”和北冥祁有着深仇大恨吗?

若不是今天早上夕若烟支支吾吾的话让他起疑,他也不会为了想知道真相而去调查她。

可是他最后调查出了什么?

夕御医一大早就去了祁清殿,去找了祁王殿下。

这件事情不但让他震惊,更加让他生气。

北冥风待她不薄,也可以说,他处处都是为了她而着想,每一件事都为她设想周到,可是她呢?

这五年的种种,他甚至都有些觉得,如今的夕若烟,根本就配不上北冥风给她的爱。

秦桦气愤难平,当北冥风缓缓转过身来之际,看见的,便是一脸怒气的秦桦。

踱步走至内殿中的红木八仙桌旁坐下,北冥风径直忽略了秦桦的问题,见此,秦桦也赶忙跟了上去,同样围着红木八仙桌坐下。

心中的怒气没有半点儿消失,北冥风抬眸看他一眼,淡淡道:“你觉得,桃花粉一事,会是谁做的?”

北冥风突然问出口,秦桦亦想也不想的便回道:“若说这件事谁的动机最大,那自然是北冥祁。”

话一到这儿,秦桦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等等,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北冥祁做的,那他的目的定然就是让你与诸国使者之间生了间隙,从而达到他自己的目的。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区区一个桃花粉,能掀起的风浪远远没有下毒来得重,若要达成某种目的,他何不直接下毒,这样岂不是更加胜券在握吗?”

忙碌了两天,又要调查真相,又要负责对大朝会之事善后,他几乎都快要忙晕了,也自然而然的忽略了这个问题。

可是现在仔细想来,似乎这其间有些问题不明,比如,北冥祁的意图为何?

看来,这下毒之事,并非如表面的那般简单。

听着秦桦的分析,北冥风不觉露出一笑,这样的秦桦,才称得上是他的左右手。

冷静分析,远远比焦急毛燥来得重要。

“依朕看,若真是北冥祁下的桃花粉,那么他的目的,就一定不是朕。”北冥风说得肯定,却叫秦桦有些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

“你想,如果他的目的是朕,那么在出事之后,他只要略微散播一些谣言,那么在得不到一个说法的情况之下,诸国使者一定不肯善罢甘休,一定会全都来逼朕。”渐渐的,北冥风深邃的眸中隐隐出现了一抹担忧,“朕是担心,他的目的不是在朕,而是在……”若烟。

如果北冥祁的目标是夕若烟,那么,他该怎样做,才能保护她不被伤害?

渐渐冷静下来的秦桦也不再气愤,听了北冥风的话,也开始有些担忧了。

如果真照北冥风所说的那般,那么,今日夕若烟去祁清殿找北冥祁,岂不是自投罗网?

一时间,两人沉默半晌不语,可心中的担忧,却是一样的。

良久,北冥风抬头,道:“你去安排一下,朕要见柳玉瑕。切记,此事保密,不可让你我之外的第三人知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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