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瑜中蛊有些时日了,若是不能解蛊,迟早会被这蛊虫折磨致死。
但是巫蛊之术盛行于南夷,寻常的大夫根本就瞧不出什么来,能解蛊的就只有精通巫蛊之术的蛊师了。

苏玉徽只能勉强一试。

却见她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个玉制的小盒子,看其大小,似与平日里放胭脂的盒子大小差不多。

她打开那盒子,碧烟瞥了一眼,却见那盒子里竟然放了一只肥嘟嘟的手指大小的黑色虫子,懒洋洋的正在睡觉,苏玉徽用手指戳了好几下它才动。

碧烟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问苏玉徽道:“小……小姐,这是什么?”

苏玉徽道:“蛊王。”

装在胭脂盒子中的东西不是别的,就是那日在梅林中苏玉徽顺手抓回来的那只蛊王。

碧烟一头雾水:“用它做什么啊?”

若是此时碧烟注意看的话,必可看见苏玉徽眼神比往日里还要亮几分,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道:“自是为哥哥解蛊,碧烟,去拿个盆子来……”

一面说着,一面不知从哪里掏出了把锋利的匕首,在苏瑾瑜左手手指比划着,似乎是在考虑从哪里下刀。

可惜她如今一点内力全无,不然将蛊虫全部逼到食指,再用蛊王将其吸出来便就多了几重把握了。

见她这般,连碧烟都不禁有几分怀疑道:“小姐,你……会吗?”

苏玉徽白了碧烟一眼,道:“要不你来?”

那黑线在苏瑾瑜手背上游走,看起来十分恐怖,此时苏玉徽也不再犹豫,手起刀落在手背上开了个口子,那些黑线像是活了一般,拼命的往上游走,那殷红的血从手背上渗出流到盆子里。

苏玉徽看的全神贯注的,碧烟手背上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眼见着苏瑾瑜手臂上都是那错综复杂的黑线,有往体内游走的趋势,苏玉徽不紧不慢的从盒子里抓出了那只肥嘟嘟的蛊王。

原本懒洋洋的蛊王受到蛊虫的刺激,不安分的蠕动着身子,额头上的触角都激动得竖起来了,苏玉徽屈指弹了弹它方才安分下来。

苏玉徽将蛊王放在了方才开的伤口上,那蛊王“嗖”的一下,钻进了苏瑾瑜的皮肉之中。

碧烟哪里见过这个,饶是平日里沉稳如她此时也不禁尖叫出声:“小……小姐。”

苏玉徽倒是淡定的很,道:“蛊王乃是蛊虫的克星,它会将哥哥体内的蛊虫全部吃完的。”

吃……吃完?看着苏玉徽一脸平静的样子,碧烟莫名有点想吐。

却见苏瑾瑜左臂的皮肤上拱起了一团,面露痛苦,似是与什么在挣扎着,碧烟也同苏玉徽盯着看了许久,问苏玉徽道:“小姐,这能管用吗?”

苏玉徽自言自语道:“我也是在书上看的,权当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苏瑾瑜生生痛死吧。

碧烟……

不过虽然苏玉徽的语气说的轻松,但是面色却十分凝重的盯着苏瑾瑜,生怕出一丝差错。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苏瑾瑜的脸色越来越差,但是眉宇之间的黑气却若有若无的几缕凝聚在那里没有消散。

苏玉徽不敢耽误,打了声口哨,抽搐的苏瑾瑜渐渐的平静了起来,片刻后,那蛊王从苏瑾瑜手背上的伤口中钻了出来爬到了苏玉徽的手心。

碧烟却见那蛊王比方才大了一倍不止,黑色的盔甲亮晶晶的在苏玉徽的掌心中小小的打了个饱嗝,似乎是——吃撑了……

苏玉徽将吃撑了便想睡觉的蛊王收回了小玉盒中,一旁的碧烟问道:“小姐……公子蛊毒这是解好了?”

没想到苏玉徽却摇了摇头,颇为惆怅的看着陷入睡眠中的蛊王一眼道:“是我低估了这金线蛊的霸道,也高估了这蛊王……”

想来这蛊王练成时日不长,心智未通灵性,不然也不会随随便便的不听从主人的吩咐跑到她身边了……

虽然她善于控制五毒,但是练成蛊虫的毒物却已有灵性,绝对不会判主的。

虽然碧烟不大懂何为蛊虫,但是听苏玉徽这般说便道:“小姐,那现在该怎么办啊?”

苏玉徽叹了口气:“这用蛊王快速解毒的办法看来是行不通了,只能想办法解蛊。”

她虽巫蛊之术并非十分精通,虽然金线蛊不是十分高深的蛊术,但是解蛊对于苏玉徽来说并非是十分容易之事。

阴冷的大理寺内,几个倒霉被活捉的刺客在被刑具伺候了遍还剩一口气的时候终于有人招供了。

赵肃随意的靠坐在阴沉木雕刻成张牙舞爪的夔兽椅子上,但是腰背挺直,一看便知是行伍出身。

看着刺客的供词,赵肃的眉头挑了挑道:“冥教?”

周蘅芜穿着青紫色的官袍,平日里不怎么正经的神色此时倒多了几分威严道:“汴梁河上贡品被盗案再到梅林刺杀,没想到这冥教时隔多年之后又卷土重来啊。看来这边境又要重起风波啊……”

冥教乃是西燕国教,其教主被封为国师乃是西燕王的心腹。

多年以前,朝中宁王赵砾与冥教勾结,以巫蛊之术祸乱宫廷行谋反之事,最终被当时的靖亲王诛杀在金銮殿前,这一场叛乱得以平息。

而靖亲王也因为那一场叛乱,为了保护皇帝惨死在叛军箭下,王妃闻此噩耗自缢于府中,整个王府几近分崩离析。

皇帝与靖亲王虽非同胞,但是感情深厚,靖亲王又为救驾而死,是以这些年来皇帝对皇兄留下的两个孩子十分照拂,恩泽深厚。

周蘅芜自幼与赵肃相识,知晓虽然他性子乖戾,但是对于生父靖亲王却是十分敬仰的。

因此这些年来赵肃对于宁王谋逆案一直耿耿于怀,对那挑拨宁王叛乱的冥教更是深恶痛绝!

当日汴梁河中沉船案发,恰好遇到从军营中回来的赵肃,他直接将此案截回了大理寺,外人都道夔王性子乖张任性妄为,只有周蘅芜与几个少数的心腹知道——那沉船上,竟有昔年宁王府的家徽。

当年宁王叛乱后,虽然皇上下令肃清党羽,但是在朝中依旧留有漏网之鱼。

这些年来赵肃一直在暗中查探此事,如今冥教和宁王府的余孽,总算是漏出了狐狸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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