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大门紧紧掩着,碧烟敲了好几声都没人来开门,疑道:“小姐,庄子里好似是没人,公子是不是已经搬出去了?”
苏玉徽眉头紧锁着道:“不应当啊,若是哥哥搬出去了理应会同我说的。”

她上前与碧烟敲了许久,看门的人终于开门了。

开门的是个白发腿脚不好的老伯,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大好,看着门外站着两个年轻的公子问道:“两位公子是找谁啊?”

苏玉徽笑道:“福伯,是我。”

这福伯本不是苏家的人,是苏瑾瑜帮其写过讼状,他唯一的儿子被恶霸欺凌而死。

而后讼状赢了后苏瑾瑜见其孤寡无依,便带回了庄子里来看门。是以当苏玉徽回到苏家,这些庄子里的奴才们攀高踩低另寻出路去的时候,也就只有福伯留了下来。

福伯认出是自家的小姐,搓着手喜不自胜道:“原来是小姐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苏玉徽跟着福伯进去,却见庄子里积雪落叶,破败更甚当时她离开的时候,不说比起奢侈精致的苏家,就连一般的大户人家都比此处气派干净,苏瑾瑜好歹是苏家名义上的大公子却住在这种地方。

“福伯,哥哥呢?”苏玉徽问道。

福伯犹豫了会儿,才道:“公子病了,在房中歇着呢。”

苏玉徽眉头微皱:“病了?怎么没人同我说啊。”

福伯无奈道:“公子拦着不让老奴去找小姐。”

苏玉徽微微叹了口气,苏瑾瑜骨子里自有他的高傲,若非是万不得已,是不会麻烦别人的。

虽然相处不久,但是苏玉徽知道若非是病的严重,苏瑾瑜那种性格是绝对不会卧床静养的,一面随着福伯到苏瑾瑜的房间,苏玉徽一面问道:“可有请了大夫?”

福伯连道:“请了,大夫说只是普通风寒。”

苏玉徽将悬着的心微微的放了下来,但是一见房间,苏玉徽才知自己放心太早了。

三九严寒的天气,苏瑾瑜的房间内冷的像是在冰窖里一样,那纸糊的窗户破了洞寒风从外面灌进来,不说苏瑾瑜一个病人,就说苏玉徽都受不了。

床上,苏瑾瑜盖着薄被,听到外面的动静,虚弱着声音问道:“福伯,你在和谁说话呢?”

声音虚弱,与当日苏玉徽初见他的样子判若两人。

苏玉徽上前几步,道:“哥哥,是我。”

苏瑾瑜一见是她,撑着身子起来万分诧异:“玉徽,你怎么来了?”

初次见苏瑾瑜的时候,一身青衫,一幅绝佳的翩翩公子模样。未曾想到,不过数月未见,苏瑾瑜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形销骨立,不知是不是他看错了有些眼花,却见他的眉宇之间笼罩了一层黑意。

苏玉徽吓了一跳:“哥哥,你怎么病的这般严重?”

苏瑾瑜淡淡笑了,看着苏玉徽,平日里严肃的神情也带了几分暖色:“不眼中,不过是普通风寒罢了。”

紧接着看着她这般装束道:“倒是你,怎么这般打扮就出门了?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见他病成这样还担心自己,苏玉徽心中有些暖洋洋的又有些酸涩道:“我没事,在家中很好能应付的过来。”

苏瑾瑜却是不大信的,苏家后宅什么样他是知道的,但是苏玉徽执意要回去,他无法阻止,也不能阻止。他怕是,护不了她多久了……

想到此处的时候,胸口一阵钝痛,他忍着疼痛将喉咙的那点腥甜给咽下去,神情狰狞道:“玉徽……快,快出去……”

苏玉徽见苏瑾瑜面露痛苦的神色,不断的咳嗽着,脖子上青筋凸起,似乎是被什么狠狠的扼住了咽喉哪里敢出去。

苏玉徽连忙上前扶住苏瑾瑜为其拍着背部顺气,一碰到苏瑾瑜的手,苏玉徽像是摸到冰块一样,这并非是常人的温度。

不可能是染了风寒!

苏玉徽看向苏瑾瑜的脸——却见他眉宇之间的黑气更浓了,苏玉徽心中一紧,这是……

苏瑾瑜一张俊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因为极致的痛苦,他的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那白皙的手背青筋凸起,浮现出丝丝黑线,竟然如同游虫般在手背上游走……

“啊。”碧烟见状不由得轻呼一声,对上苏玉徽肃然的神情,捂嘴道:“小姐,这是什么?”

苏玉徽死死的抓着苏瑾瑜的手,那些黑线似乎是有什么畏惧一般,不敢随意游走,停在了左手的手臂上。

苏玉徽见状,脸色阴沉沉的,前所未有的难看。

“是金线蛊……”

碧烟不解的问道:“金线蛊?”

苏玉徽看着床上因为过于痛苦,而昏迷平静下来苏瑾瑜,颇为烦恼的揉着额角道:“哥哥这是得罪谁了,竟然被下这么恶毒的蛊。”

金线蛊在南夷不是什么高深的蛊术,但却是十分阴狠的。中蛊之人,会饱受折磨,直至因承受不了这种痛楚而死。

自大御天子于骊山自尽,天下三分,东以大御为尊,西为西燕,北以北越,都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制度。

唯独南夷小国之间纷争不断,在没有一个完整的制度之下出现了许多教派,有正有邪,那些能人异士中以蛊师为尊。

蛊师与蛊师之间斗法斗的厉害,为了争门徒和本门派的权威性,不少险恶用心之人创造了许多邪术用来害人,导致南夷的百姓民不聊生。

这种混乱持续了几十年,直到月宫的建立,制止了邪术的衍生。

传言中月宫宫主是接近天人般的存在,在南夷有着无可替代的地位,就连南夷的历任君主都对此处又敬又畏。

月宫的存在,在南夷相等于是个制约各地教派的存在,凡是以邪术害人门派、人,都会遭到月宫的驱逐永不得入南夷。

那些被月宫驱逐离开南夷的人,大多数会投奔月宫的死对头——西燕冥教。

从沉船干尸案贡品被盗,再到赵肃那厮在骊山遇袭,汴梁城中,有冥教势力在活动!

苏玉徽与冥教打了这么些年的交道,自是知晓那冥教是无利不起早的。他们出现在汴梁城中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是邕州进贡到汴梁的贡品?还是赵肃的性命?

苏瑾瑜受大理寺之托,去查襄王梦枕被盗案,是因为他查到了与冥教相关的线索让对方觉得受到威胁才招惹来如此祸事;亦或者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被对方下金线蛊这般恶毒的蛊术?

苏玉徽眉头紧锁,这冥教,当真是阴魂不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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