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菀茗闻言,前几日祺贵人落水一案略有所闻,知最后帝君将二人都惩治了番,只是哭了那槿贵人,刚刚得宠,却又迁至萧瑟至极的冷宫,轻言:“清者自清,本宫相信他日槿贵人定会熬出头,只不过在等时机罢了。”
但笑不语,白苏清若轻轻摇头:“世间万物皆有灵性,咱们不论什么配不配,就单单赏这花吧”其实哪有什么配不配,就如这花,其实我们从不曾拥有过,只是它恰好开在这里,恰好映衬了这阖宫中的人儿,恰好又被人用来聊天赏玩罢了。

许久,之后见太阳已偏了中央,起身含笑:“看久了,生了几分倦意,若有机会,改日在一同赏花吧”言罢轻轻颔首,带了碧和离去。

乌颜齐卿若听人说得头头是道也感叹自己才疏学浅了。见人说要走便也行了礼,也抬头看了看太阳的确偏了。待她走远后便也回了储秀宫。

嘉婼想来这两个都是未曾认识到自己的错在哪。冷哼一声。听人说起姐姐,更是心理一笑,想不到这宫里还有人拿姐姐来压我。真是好笑:“哦?既然是皇后旨意,那我这做妹妹的更该好好地帮我姐姐操操心了。”

起身,欲走,冷冷扔下几句话:“听说宫规也不多,才人学的好,就抄上十遍,明日送给储秀宫的秀女们研习,也算是你得了皇后恩德,念及储秀宫姐妹情谊。”缓缓离,御花园花好景好,却独独少了几分玲珑。

程佳夏槿坐与床边继续缝制着寝衣,一针一线的来回穿梭龙头已是出现轮廓,手中丝滑的料子,亮眼的明黄色。这也是唯一的念想了……望向门外,若有所思着。

这几日和翠果把屋里屋外打扫,修复几番,虽不再污垢残破,但也是清苦度日。每日宫女送来的饭菜,看着都不新鲜,更是难以下咽。

不过好在院角有几从野花,这也算是清苦的日子里唯一的颜色了吧。

夏未央含笑“何为小主提醒?妾也应是做的,权当是为皇后娘娘分忧”眉梢显了几分得意“毕竟这规矩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能成事的,既是嘉小主的旨意,那妾便多抄上一份送与长春东偏殿,也是念及嘉小主厚待情谊,”屈膝“恭送嘉小主。”

柳絮儿想来这豫妃真如旁人所说温婉大方,不会口蜜腹剑,心下了然。嘴角轻扬,明眸微动,朱唇轻启“娘娘心如明镜,当是明白人,妾自愧不如。”

江鹤心跟着送离了嘉嫔,摊手将那颗枣儿拿给夏氏看,“瞧见没,好大的阵仗呢!”

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先前的委屈去了大半儿,想到两人都受了罚,露了些笑,“我倒比你好多了,写字儿腕子酸。”

夏未央抬了唇,语间带了笑“让你含着这枣一个时辰,你不嫌腮帮子酸就是。”

江鹤心瘪瘪嘴,收了那枣儿,恶狠狠的模样,“就她有姐姐啊!谁没有似得!”

心里起了计较,与人前并不说透,转了话,“你如今好了,离了储秀,吃香喝辣去了。我可羡慕着呢。”

夏未央搅着帕,皱皱眉“今心性本就不顺,偏的一出门遇到糟心的”抬眸瞧“福到还没享着”努努嘴“这十篇宫规可等着我呢”扶一扶发钗,须的叹“这离了储秀圣意便至,到不得说世事无常。”

江鹤心伸出一指轻轻的点上她的肩头,“说好的胭脂还没制好呢……”

也不说其他,扬了眉,“管她的呢,你多去皇上面前晃晃,分了恩宠气死她!”

摆袖,“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吧,改日我来找你叙话。”

夏未央柳眉微挑“谁让你中途溜了去?”“若是叙话,命嚒嚒来延禧宫说声,莫让人寻了由头去”离。

董鄂菀茗闻言之,转身在书层中择几册,命媵人收起,言:“天色已晚,本宫先行一步,妹妹也早些回宫,毕竟夜风刺骨遂携滕回阁。”

柳絮儿闻人言,屈膝“妾恭送娘娘。”待人走远,却盯着发了楞。七月炎热傍晚倒也冷,直到寒风吹来打了个哆嗦才晃过神。匆匆拾了几本历史典故,复离。

江鹤心回了屋子里,仍是规规矩矩的含了那枣子,起初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谁知时间愈久愈是难受。心里憋着一口气,走到桌前扬手点墨,了了几句,无非客套,指了个丫头往重华递去。

夏未央至了桌提笔,良久,执纸轻呼,待其半干,启“明日递往重华殿”往旁单放的一指“往昭和递去,嘉小主“身份”尊贵,萱姐姐身旁侍候的姑姑送去长春,才显得诚意嘛。”

重华的信儿还没到,御花园锦华已吩咐人送来了消息。本想指人带来,想了一番她于储秀宫,碍着我的面子那小安子未必会跟我那表妹对头。终是吩咐人摆驾储秀宫。免了众人请安禀退众人直入人房。敏妃似笑非笑的扬起她着人送来的信儿:“你的脾气我可是了解的,从前那些日子你何时吃过亏?总算是瞧见一回了。”

含够了时辰,解恨似得将枣儿囫囵啃了个干净,丁香一卷一顶,江鹤心偏头把枣核吐到桌面上。还没等着送信的丫头回来,外头咿咿呀呀地又闹腾起来,甩着袖子气冲冲地奔到门前,抬眼就瞥见那张熟悉的脸面。

“阿姐……”

张了张嘴,又补了句,“敏妃娘娘万安。”

把人迎进屋里落了座,不知为何又红了脸面,支支吾吾地,“从前没吃过亏,如今进了这四方城……”

谁不知江鹤心矜傲骄横,最是好强要面子了。

推杯茶到她手边,“阿姐,吃茶。”

如今进了这四四方方的城,可该长点心眼。这番旨意若是旁人下的,自个儿要寻根问底闹个底朝天儿了,我叶墨勒的妹子便是再不懂规矩也轮不到旁人来指教。奈何是嘉婼,偏偏是那个一直以来把她当亲妹妹看待的嘉婼。也只全当两个人闹个矛盾罢了,只安慰着人:“都听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以前跟你一起只当咱俩是能胡闹的主儿,如今见识得透彻。你也别往心里去,日后有的熬呢。”

粲画推了茶,让南歌拿个鸡蛋来,这含个枣儿的点子也亏那妮子想的出来。让人都出去,二人在房内也轻松,抬人脸给人用鸡蛋滚着,生怕这脸儿酸肿,眉眼里也尽是心疼:“腮酸疼不?若是不舒服直接教人去重华,有我在也不会让你日后白吃亏。”

小安子着人去问候了那江小主一番这才稍稍松口气就听小蚊子回来说,那江小主在御花园被嘉嫔主子罚了,而且这位小主的后台居然是敏妃娘娘,这一下子倒是让咱大感头疼,师傅敏妃嘉嫔这几位我可是那个都惹不起的啊,怎么都掺和进来了,后又听说敏妃亲至储秀宫来看那小主了,眼下正不知该当如何呢索性装作不知道躲在了屋里。

江鹤心白皙的面颊透出浅浅红晕,似觉得耳根子都烧了起来,指了指搁在一边儿的枣核,“叫个什么事!”

杏眸瞪得溜圆,“常听人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我今儿个可算是领教了!”

由着人给自己敷面,珠钗环佩汀铛,此刻听来格外清晰悦耳,“不就是个嫔吗!摆的一副好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满宫的人,都得跟着她姓了!”

敏妃由她抱怨着,心里确是琢磨着如今她得罪了嘉婼,皇后虽然宽和待人,但这事儿传出去了皇后主子那边是否有芥蒂影响了她位份就不好说。这位份的事儿还是不着痕迹的避开皇后主子直接引给皇上才好。掐一下她那水嫩的脸:“还来,你还真不怕事儿了。”

坐在她一边,没好气的看人一眼:“我可把话儿说在前头,甭说是嫔了,只要你不得罪皇后和嘉嫔,你便是得罪了贵妃我都能给你讨回去。”

倚在椅子上把玩着茶盏,调儿也低了许多:“这嘉嫔曾经是一汉女,皇上皇后私访时相救,入宫做了御前侍女。气韵里有几分像皇上心爱之人,后来不知怎的受了伤失忆了,皇上皇后这才许了乌拉那拉姓氏,以皇后之妹的身份册封容华,这些话儿你自己记着,谁也莫说,否则,皇上怪罪下来累及家人谁都吃不起。”

顿,又续:“如今诞下两位格格,一位寄养在皇后名下。这其中厉害你自个儿掂量掂量。你若没能耐的再跟人家硬碰硬,你可没好果子吃。”

“阿姐——”

江鹤心拖长了声儿,“那嘉嫔,我看未必。”

摇摇头,“都说是因着气韵上有几分相似了,指不定皇上就把她当作个替身。”自知此话不妥,便点到为止,“替身也有替身的福气,皇上痴情。”

捂着唇轻笑一声,挨着人坐近了些,“还记得咱们一起养的那匹青海骢,是叫雎阳的,如今都生小马驹做娘娘了!”

凝着人,声儿柔柔的,半点不见方才的桀骜,“许久不曾见你了,皇上待你好不好?那些妃嫔可有给你气受?进宫前我去府里瞧了瞧姑母,她挂念你的紧。”

垂了头,闷声道,“什么时候我们再去骑马呀,阿姐……”

敏妃秀眉方蹙还没吱声儿就被这后面一串儿给带跑了,嘉嫔的事她心里有个底日后莫出格了就好,自己也不会再提论个是非对错:“这可不,那马儿做了娘,我这妹妹都不是等着要嫁作新妇了?”

奈何自己对自己这表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定哪日拉她去上房揭瓦还能同流合污一回:“我瞧着你的性子许是讨喜的,你自个儿用点心。我呀——得想个法子,拉了皇上一起带你骑马去。”

从小相伴过自当心有灵犀。如今要她安好还得想个法子不落俗套的让她堂堂正正进后宫做个新贵才成。抬胳膊揽住人相依偎,话儿里难免心酸:“皇上皇后殊遇,前两个月刚刚省亲回,偏偏见了更教人难过,还不如不见。我如今在宫里也得有个六七成人忌惮着。可就是怕这里头的忌惮难免成背地里的小心思让你栽进去。”

江鹤心倚在人怀里,周身的力气都卸了一大半儿,“这宫里哪都好,也都不好。”

嘟囔一句“不过是个妾”,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见,额头凉凉的贴着人的下巴,赖了好一阵子,终于还是依依不舍的离了身,“阿姐,你来了好一阵儿,还是早些回免得别人说闲话。”

背过身揉揉眼,不想叫人瞧见自己红了眼眶,再伸手替她正一正头上累累珠钗,只怕再多几句就滚出泪珠来。

瓜尔佳可沁自那日坤宁归来,成日与书为伴,倒也清闲。昨夜得信儿,未央封了个才人,这位份虽不高,好歹也算踏出了储秀了。整整一日,张罗着给延禧添东西。

因得一丝劳累,适才稍走神,却闻侍夏附于耳边,耳语了今日未央与嘉嫔之事,还言未央被嘉嫔罚抄了宫规去。

指甲不由的深陷进了掌心,不过一届平民汉女,因得圣宠,翻身一跃成了皇后之妹,三番五次的欺负到我瓜尔佳一族头上…

身旁侍夏不由的嘀咕了些言语,“就是正统的乌拉那拉家族之女,也应与瓜尔佳一族以礼相待,更何况相传这个女人是突然冒出来的,储秀宫也没呆过就,还长得那么像之前主子您救过得那个宫女……”

依着性子,往日听了这些也不会生甚气,只是如今是未央受欺负,难免心中作气,不敢想若是未央也在这深宫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要如何对得起姑母。将茶杯掀翻,碎片散落一地。

闭上眼,缓缓梳理前事,只怪自己当初心软救了御花园奄奄一息的嘉婼,之后她便险些害死了自己与宁王,相信这一系列事情也和太后莫名其妙被送出宫有莫大关系……

思绪良久不禁觉得头疼,揉了太阳穴,自从太后出宫之后便未见过那瑾容华,只听闻太后离宫前夜,那馨贵人侍了寝,君王心思,怕是摸不透了。

“明日与瑾容华送些礼过去,有一阵子了,本嫔倒还未恭喜她晋位之喜。”

说到晋位之喜,那槿贵人不也亦有?可惜短短时日变成了这般。槿贵人曾获过宠,却落这般下场,闻言每日送去饭菜皆粗食,况冷宫自己虽未居过,那夜之事还在眼前…自己亦算是体会过冷宫的破旧。

“再有…无论想什么办法,多塞些银子,明日你定要去冷宫送些精致的膳食。都是娇生惯养大的官家小姐,又有谁受过这等委屈。”

言罢沐浴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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