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礼抬头,笑的很傻,只当没看见安逸臣嫌弃的目光。又在心里给不靠谱的师父记上了一笔,打定主意下一次一定不能看那老头装可怜就心软!
将军府里灯火通明,显然,两位主子还没回来,谁也不敢先去休息,等到他们回来之后,守门的人才松了口气,将大门紧紧的关上了。

两人回房,简单的收拾之后,安逸臣半倚在窗边,手里拿着从佛馆中取来的竹简,见黎礼收拾好了,朝她扬了扬手中的东西,目光微凝,犹豫了一会儿才道:“你师父竟然是用竹简记录这些。”

“他也许是觉得竹简要比纸书好看。”

那一位大师不喜欢按照常理出牌,或许是从前出家人的生活过得太寡淡,所以还俗之后总是会做出一些让人心惊胆战的事情。

也幸好他做出的那些事情,让她还能给他收拾烂摊子,否则的话,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位大师自己的师父。

那个佛馆,便是一僧在无聊之时建立起来的。

“里面记录了一些什么?对你有用吗?”黎礼擦着微湿的头发,目光潋滟的盯着安逸臣手中的竹简,仿佛很好奇的样子。

她自然是会好奇的,别看那老头子一副什么都好说的样子,其实心底没人比他更小气。

虽然佛馆从壹字号出现时便已存在,但是她也从未私自探查过佛馆的内容,她尊重那位老头,自然不会做出让老头为难的事情。

安逸臣朝他招了招手,示意让她走过来。

黎礼本能的看着自己还未完全干掉的头发,可又看着他那一副坦然的模样,心想他是不介意的,所以也就坦然的走了过去。

竹简上的内容记录的并不繁杂,她粗略的看了几遍,便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黎礼眨了眨眼,还有些不敢相信:“百部内部动乱了?”

“嗯。”

好吧,难怪这一次,阿拉加城的人仿佛都不要面色的死活要攻破蔚州城,原来是因为中心权力集中地发生动乱,让他们不得不先把手伸到外界,处理外面的麻烦。

结果没想到,他们不止没有把外面的麻烦处理掉,还给白布带去了另外的麻烦,恐怕这一点是当初要发起这一场战争的人并未想到的。

安逸臣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望着黎礼的目光很是赞许,小姑娘比她想象中的更加聪明,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能看穿所有一切也说不定,而现在,她显然已经看出了不对劲。

黎礼:“那为什么他们会忽然间如潮水般退去,按照他们的决心,应该不会这么快放弃才对,难道是因为有权力比他们大的人来了,压制了原本已经发起战争的那位?”

可能不止压制这么简单。

这一场战争,无论是对于大周,还是对于百部而言都是一场灾难,而作为战败的一方,百部之后所要面对的,是他们不能想象的艰辛场景。

可能会成为过街老鼠一般的存在,毕竟谁都没办法接受因为主将的错误判决,而让10万人就此成为冤魂。

所以说这一次负责监督战争进行的那位主将,可能已经被百部上面的人私自处理了。

她又试探性的看着安逸臣:“这么说来,那个与你作对,放言与你不死不休的人应该已经死了?”

也只有这个解释,否则的话,按照那位主将暴躁的性子,怎么可能沉寂到现在。

她是从来没有见过百部的那位将军,可从传言里也知道他性格到底有多火爆,多经不起挑衅。

安逸臣摸了摸她的脑袋,眼中的赞许更加明显了,仿佛在奖励她如此聪慧。

好半天才道:“你师父给的这一个消息十分重要,只要我们能说服那位百部权力很高的人,就能给蔚州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

这一场战争,没个两三年时间蔚州是恢复不了的,相比而言百部的情况要更加艰难,所需要的时间也就更长。

黎礼忧虑道:“可是我们不知道来的人到底是谁,不知道是谁该怎么说服他?”

她一个闺中妇人,在这方面远远比不上寻常男子方便。

安逸臣又摸了摸她的脑袋,望着手中的竹简,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没关系,这上面已经写了。”

黎礼木着脸,眼光不自觉的向竹简上看:“……”

上面写了?

她怎么看不出来,一篇的文言文,没点文学功底还真是理解晦涩,像她这种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多年的外来者都很难看懂。

所以,这是她师父和自家的丈夫又在打哑谜吗?黎礼瞬间秒懂,估计是在竹简上玩了什么她看不懂的文字游戏。

好吧,既然安逸臣已经看明白了一切,也知道这一次百部下来的人到底是谁,那她就好好的呆在后面,不给他添麻烦了。

打定主意要收敛的人到底是没能收敛,她的本性好似就带着一股子搞事的意味,所以等她反应过来时候,她手里已经捏着一大堆从阿拉加城里打探回来的消息。

与此同时,安逸臣也看见了她手里的东西,他木着一张脸,黎礼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最终,看他叹了一口气,好像很无奈的走来,将她手中的东西抽离,一本正经的望着她:“小孩子家家,想多了会长不大。”

莫名其妙被冠于小孩子家家几个字的黎礼懵着脸,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安逸臣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不愿意让她插手这件事啊!

她以为他是怕惹多余麻烦,可是,她纠结着眉眼,又忍不住为自己辩驳:“大哥哥,你放心,我没有让他们发现,我是让姑姑和她的朋友一起过去帮我看看的。”

天知道当初她真的只是想让黎宁随便的去看两眼,顺便带点儿有用的消息回来就行,可是最后没想到,消息是带回来了,却有一堆那么多。

这时候被她抓个正着,黎礼也是很尴尬。

望着安逸臣一副不容置圆的余地,她又本能的怂了,就差举着五根手指对天发誓:“我保证,下次在没有经过你同意之前,绝对不会轻举妄动,你放心,我不会给蔚州城带来麻烦的。”

虽然她并不觉得阿拉加城能够留下像黎宁这样的高手,但是小心一点总没错。

看见她如此听话乖巧的样子,安逸臣才点了点头,又道:“过段时间我要去会会百部来的人,你这几天安分一些,我不在城内时,不准再让姑姑出去打听消息了。”

虽然并不知道自己的话能让她放在心里几分,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也是好的。

但一看见黎礼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安逸臣又沉寂了眉眼,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如果不听话,日后我就要将你禁足在将军府了。”

禁足?!

黎礼瞬间炸毛,开玩笑!

她怎么可能让自己被禁足在将军府,要知道上辈子,无论她和安逸臣闹得怎么僵,他都不会将自己禁足在某个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每一次闹矛盾,她都丝毫不惧怕安逸臣的原因。

仔细的打量着安逸臣的表情,确定他没有说笑之后,黎礼这才很慎重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之前他那一番不让她惹麻烦的吩咐。

算了,看在他已经和百部人斗智斗勇一个月的份上,她就不给他找麻烦了。

得到了她的回应,安逸臣这才满意的点头,着手准备离开蔚州城的事。

若是换作一个月以前,他不一定放心将黎礼一人扔在蔚州城,只因这里情况实在太过复杂,一不小心便会惹祸上身。

虽说她有个将军夫人的头衔,可世间事总有意外,若是遇上了一些用将军头衔不能镇住的事情,可能会伤及她。

可换做现在,安逸臣是丝毫也不担心了。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问蔚州本地人心中树立起对黎礼的感恩。

只要她不作死的怼天怼地,就算在城中横着走,也不会有人管她的,甚至还会有人主动为她清扫道路。

想到这一点,安逸尘不由得再叹了口气。

在收买人心这一方面,他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手段老辣的黎礼。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似乎安家的交际一直都是由黎礼一人维持着。

一个小姑娘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十分不容易。

很快,在没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之下,安逸臣带了两个人,偷偷摸摸的出了魏州城,前往与蔚州敌对的阿拉加城。

除了黎礼这个当事人知道以外,就连一僧大师也只是默默的推算了两番,便收回了心思,不在这件事上多加费神。

黎礼心不在焉的在壹字号里帮忙,手上抓药的动作很慢,可等着她的也很有耐心,丝毫没有催促的意思。

自从那一场危机过后,她似乎又恢复了以往懒散的模样,若是没有必要,肯定看不见她像平常小姑娘一般活蹦乱跳的样子。

等她一包药包好之后,旁边的小和尚已经包了三四包了。

黎礼:“……”

突然觉得人生受到打击是怎么回事,在其他方面无法比上别人就算了,怎么到抓药这种小事都要落后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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