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家主没有其他的吩咐,我就先走了。”
白芃微微低了低头,随后离开。

秦一之差点被白芃的态度气死,瞧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朝着秦丰凌抱怨道:“大哥,你是从什么地方找到这个怪物的?”

长得像鬼不说,偏偏做事还不得人心。

“慎言!”秦丰凌心中一紧,连忙开口呵斥道:“白芃白英雄只是个性独特,奇人怪侠的性格总是与平常人不一般。”

说这话的时候,他下意识瞧了一眼白芃离开的方向,看他没有转头,没有异常时才松了口气。

收回目光,他看着秦一之说道:“听说江湖中人耳力绝顶,你以后在他面前要谨言慎行。”

白芃的脾气太怪,之所以会答应他的要求,也不过是因为他说了一句京都的水很深,很有挑战性。

要是因为这点小插曲,将人气走了,那么之前他几个月的时间算是白白浪费。

秦一之收了之前的态度,转而沉稳的问:“大哥,这人是否有让你刮目相看的地方。”

秦丰凌点头:“他曾以一人之力,屠杀了整个城池。”

秦一之没有再问。

只是依旧有些忧虑,让浑身被鲜血浸泡过的狠人为秦家护院?

秦家受不起,他似乎更不会甘心。

黎宁狼狈的逃窜回礼院,黎礼房间中灯光还亮着,她直接从窗户翻了进去,在黎礼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时灌了一壶水下肚,才舒服的叹了口气道:“舒服。”

这一路上,她紧赶慢赶的绕了好几个地方,最后才绕回安府,就是怕背后那人找到她的最终地。

黎礼被吓了一跳,问道:“姑姑你怎么了?一回来就这么紧张?”

在她眼里,姑姑虽然有时候是不靠谱了一些,但是三年以来,还从未见过她如此慌乱的模样。

黎宁拍了拍胸口,后怕道:“我去了一趟秦家,本想顺便探听探听里面的情况,可没想到里面竟然有一个高手在等着我自投罗网!我打不赢他,只能勉强逃走。”

所以现在的她才会这么狼狈。

若不是后面那人故意放了一点水,她现在能不能回来还是另外一种说法。

只是她想不明白,作为秦家的护院,那个人为什么愿意放过她?

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

黎礼满头黑线,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你不是说你轻功天下无敌吗?”

走之前还把自己吹的神乎其神,大言不惭的说自己轻功绝顶。

结果现在,打脸了,真正的打脸了。

瞪了黎礼一眼,黎宁半点也不尴尬的狡辩道:“我说了,江湖中能追上我的绝对不超过一掌之数,但是我遇上的那个人他刚刚好就在一掌之数其中啊。”

她能怎么办?

她也很无奈啊。

那个阴柔的男人擅长的就是近身战,所以十分的缠人,要不是她经验丰富,指不定被他缠得脱不了身。

黎礼无奈的抚了抚额头,长发柔顺地从肩部披在身后,脸色倒是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说道:“以后少去秦家,那人与你交过手,别被他发现了。”

“我是脑袋抽了才会去制造麻烦,你放心吧,这只是意外而已。”黎宁翻了个白眼,转身,从哪里来的又从哪里溜走。

还顺便帮黎礼关了窗,动作娴熟,不留痕迹。

黎宁什么都好,就是太爱热闹。

这三年以来,就连她都弄不清楚黎礼到底去了多少个地方。

什么京城徐国公府世子的艳史啊,还有看似清高的陈尚书的外室,都被她弄的一清二楚。

虽然她们确实是干这一行的,可是黎宁对于八卦,绝对无下限。

第二日,黎礼照样雷打不动的出现在天香楼,依例点了几样爱吃的点心。

很快,便有作小二打扮的家伙从外面走了进来。

青竹取出怀中厚厚的信封置于黎礼面前,轻声道:“主子,这是您要的东西,里面正是京都权贵未婚之子的资料。”

桌上有两封信,一厚一薄,一封是她要的,一封是从远处寄回来的。

黎礼挑了挑眉,一偏头,旁边的花香立刻将东西收入袖中,她这才点头,顺便喝了一口茶道:“最近楼中生意如何?”

“拖主子的福,楼中生意尚可。”青竹眼含笑意。

一看他的模样,黎礼便知道他只是在谦虚。

天香楼表面上只是吃饭喝酒的地方,可暗中却做着不为人知的买卖。

他们在贩卖消息。

只要人家出的起价格,他们就能将别人想知道的东西摆在人家面前。

只是一直没人知道天香楼背后的组织到底是谁,若是让他们知道,堂堂天香楼,背后的大老板居然是一个还未及屏的小姑娘,恐怕会惊得大牙都被吓掉。

黎礼也不拆穿青竹,只是说:“好好干吧,很快便会有新鲜的消息送过来,到时候你们又能过一把手瘾。”

“青竹明白。”

作为一个小二,在客人雅间逗留时间不应过长,青竹没敢继续待下去,只得若无其事的离开。

整个过程不超过半柱香。

“把那封薄的信给我。”黎礼到底没有沉住气,率先朝花香开了口。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忍住即将冲口而出的笑声,花香一本正经的从衣袖中将那封薄薄的信掏了出来,感慨道:“姑娘,你是越来越没有耐心了,奴婢又不会把信藏起来不给你看。”

不愿再听她唠叨的黎礼恼羞成怒的威胁:“闭嘴,不然回去扣你月例!”

他们姑娘也是要面子的人,要是被取笑的太过,说不定就真的将她的月例银子扣掉了。

花香嘁了一声,顺从的闭上了嘴。

眼角余光瞟到信封上的几个大字时,又忍不住暗地里笑了几声。

吾妹亲启。

从千里之外的蔚州送回来的。

时隔三年,安逸臣终于又一次给她寄了信。

他的话一如既往的少,只是简单的告知了他现在的处境很安全,又大概与黎礼说了一番这阵子他遇上的算计,让她小心行事。

加起来不过一页纸的内容。

黎礼还是没忍住在心里嫌弃了一番安逸尘的作为,又小心翼翼的,如获珍宝般的将信纸放入了自己怀中。

算了,他那么冷清的人都愿意寄信回来了,至于字数的多少,她也就不强求。

算了算时间,花香不得不在旁边提醒道:“姑娘,别忘了您和定国王妃的约定。”

黎礼嗯了一声,遗憾的瞧了一眼桌上还没吃完的点心,自然的吩咐道:“将这些东西打包,别浪费了。”

早就习惯了黎礼做派的花香,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疑惑。

于是,等他们出门时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点心,在路过一个小巷后双手又变得空空如也。

定国王府,黎礼就像是在自己家般来去自如。

这三年来,她一直很注重与定国王府的联系,时不时便会托人送来一两株奇珍异草,让定国王妃心略有所慰。

“安夫人这一回又让你送了什么东西过来,来一趟送一次也太不好意思了。”话虽然是那样说,可定国王妃却从善如流的将盒子盖上,递给站在一旁的丫鬟。

显然,这样的事情以及经历许多次,连丫鬟都已有了深厚的经验。

看见定国王妃的动作,黎礼越发的佩服她了。

作为女人,一介女流不输于男儿。

作为母亲,她给了墨轩她的所有。

黎礼笑道:“王妃客气了,干娘的新意一旦送出断断没有收回的道理,况且这些东西放在库房中也是放着,还不如拿出来送给有用的人。”

一旁随侍的花香眉毛不受控制的跳了几跳,这可不是夫人送给定国王妃的,而是他们姑娘在外面托人办的事。

“唉,也是麻烦了你们。不过自从你三年前送了药物过来,他的身子还真有了好转,现下和正常人没多少分别。”定国王妃眼眸中的喜意,不似作假。

她努力了那么多年,甚至不惜放弃自己所谓的女子英雄梦,终于看到自己的独子身体渐渐恢复健康,她如何能不高兴?

多年夙愿得以实现啊。

“是王妃的心意所致,有王妃您坐镇,世子自然会享常人之寿。”

黎礼未曾说过假话,上辈子墨轩与四姐姐成亲时,身体虽是羸弱,可后来却渐渐强过普通人。

若不是因为有那件意外发生,他可能比普通人更为长寿。

此处并无外人,在定国王妃的默认之下,定国王府早已与安家站在同一阵营,此时定国王妃也没了长辈的矜持,反而与黎礼这个晚辈放开的嘀咕了起来。

“你是不知道,为了那兔崽子,这些年我到底费了多少心思。为了他啊,我吃不好,睡不好,连脾气也日渐焦躁,连白头发都冒出来了几根。”

作为王妃,作为母亲,她这些抱怨的话本不该在一个外人耳边诉说,可是她知道黎礼这个人嘴有多紧,绝不会在外面胡言乱语任何一个字,也是她少有能放心谈论的对象之一。

黎礼定晴一看,果然从定国王妃雍容华贵的发髻之中找到了几丝她藏于发饰中的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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