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原先等在这里的一位小姐见了宜儿三人,过来打招呼,宜儿只觉面熟,又想不起是谁,直到看见跟在她后面的绿衣丫头,这才想起这人是西昌伯府世子蒋树青的幼女蒋明玉。
说起来,蒋明玉和宜儿的年岁相当,这几年变化也挺大的,宜儿才没能把人给认出来,不过她身边的那个丫头,宜儿的印象却很深。这丫头叫霜儿,当年宜儿跟着蒋菊芳在西昌伯府的时候,没少受这丫头的欺凌排挤,甚至宜儿还曾受过她两巴掌的掌掴。

蒋明玉上前先和云瑶钟泞打了招呼,然后疑惑的看向宜儿,云瑶之前见过蒋明玉,不喜欢,也就没想着和她敷衍说话,到是钟泞眨巴眨巴眼睛,道:“这位是户部侍郎杜大人家的飞鸢姐姐,蒋姐姐快看看,她生得可漂亮,比蒋姐姐如何?”

蒋明玉生得好,明眸皓齿,婀娜多姿,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平日里她也自恃颜色,以淑女清高自许,在京城,有人排了个京城四美,蒋明玉便列其三。她向来自负美貌,在女儿颜色上少有服人的,是以钟泞故意这般一说,她脸上的神色果是一变。

其实宜儿也生得好,只是和蒋明玉比起来是两种不同的美,蒋明玉柔弱芊芊,举止间楚楚可怜,惹人怜爱,而宜儿五官柔美,一双美丽的丹凤眼却晶亮有神,透着一股子英气,令她凭添了一种别样的风情。

蒋明玉以前是跟宜儿照过面的,只是那时候她哪里会留意外室生养的蒋菊芳身边的小丫头,所以对宜儿她是没有丝毫印象,这会便勉强的一笑,道:“原来是杜小姐,杜小姐天生丽质,哪里是明玉这种胭脂俗粉能比的?”

钟泞便笑了,嘻嘻道:“我还以为只有我是这么想的呢,原来蒋姐姐也是这般认为的!”

蒋明玉的脸刹那间便变得异常难看,她刚才本是自谦的说法,哪里会想到钟泞竟会故意曲解当真,一时气得满面通红,偏她又知道钟泞的父亲身为当朝九卿之一,权柄在握,招罪不起,不敢发作,便不由得双手死死的拽着衣角,没有接话。

到是她身后的丫鬟霜儿见了,壮着胆子道:“奴婢听说,各花入各眼,对女人家的颜色美貌也是如此,奴婢到是觉得,我家小姐和杜小姐都是难得的大美人,各有千秋,满分伯仲。”

宜儿见了蒋明玉主仆,自然就想起了蒋菊芳,一时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又见霜儿护主,还如从前般口齿伶俐,不由开口道:“这位姐姐到说得在理,只不过姐姐说这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抬一下,看也没看我一眼,就出了这番论断,只怕难消敷衍了事的嫌疑!”

云瑶一怔,她向来知道宜儿稳重恬静,从来不肯为难别人的,今日却是有些反常了,不由抬头又看了蒋明玉主仆两眼。

钟泞却是只嫌事不够大的主,见宜儿出声,不由得更加兴奋,连忙附和道:“就是嘛,你连人都没看,怎么知道就不分伯仲了?”

霜儿忙道:“三位小姐远远的走来,奴婢是看了的,所以”

“你远远的看,哪里看得清楚?快快,抬头再看一看。”

霜儿无奈,只得再抬头看去,这一看,就觉得宜儿好生面熟,再仔细回想,顿时脸色就是一变。

宜儿见她模样,已知她必是认出了自己,便故意道:“看这位姐姐的样子,可是觉得有些面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我啊?”

霜儿先是机械的点头,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大力的摇头,道:“杜小姐说笑了,小姐身份尊贵,奴婢,奴婢以前哪里有这个福气能见过小姐。”

宜儿轻轻一笑,道:“没办法了,我啊,就生了这张大众脸了,不管走到哪,总会被人认为是故旧熟识之人,我也习惯了。”又转向云瑶钟泞道,“得了,我看那船已划过来了,我们就过去吧。”

云瑶钟泞点头,钟泞临走之前还瞪了霜儿一眼,道:“飞鸢姐姐刚回京城,你要是真见过她,莫非你也和小瑶儿一样,去过北三州?”

远远划过来的是一艘很大的画舫,居然还是双层的,之前宜儿从未见过这般大的游船画舫,算起来,今日到是开了眼界了。

陆陆续续,还有各家的小姐领着丫鬟行来,令宜儿有些意外的是,杜晋瑶和杜茵茵两姐妹,杜沁文杜沁雅都跟着过来了。

杜沁文远远的见了钟泞,忙甩开杜沁雅跑了过来,道:“泞姐姐,原来你真在这里,我在亦舒院里只看见舅母了,问了她才知道你和三姐姐一起来游湖了,你们真不够意思,跑来游湖也不叫上我和沁雅,赶明儿我上舅舅那去告你状去。”

钟泞皱了皱眉,道:“去去去,小屁孩就知道告状。我同飞鸢姐姐和小瑶儿玩,干嘛非得拉上你们两个尾巴啊?”

钟泞人本来就不大,教训起杜沁文起来却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宜儿不觉莞尔,笑着拉了杜沁文过来,道:“我们也不知道五妹妹和六妹妹也想来游湖划船,是三姐姐疏忽了,给五妹妹陪个不是,走吧,船都靠岸了,我们先上船去,人这么多,晚了说不定还挤不上去呢!”

杜沁文就抱了宜儿的手,开心的道:“还是三姐姐好,泞姐姐从来都不带我和沁雅一起玩。”

钟泞就扮了副凶相吓唬杜沁文,道:“再胡说,待会儿就把你扔湖里去。”

杜沁文躲在宜儿身后,到也不怕。

待杜晋瑶几人过来,几人见了礼,就一起往画舫上走去,却不想人实在是有点多,人挤人的,那为首的撑船嬷嬷见了,便在上船的梯板前拦了人,言辞恳切的请各位小姐一人最多带一名丫鬟随行,其余的就留在渡口处歇息等待。

这嬷嬷姓熊,乔府的主子少,这画舫游湖又是大事,她领了这个差事,本身就有些战战兢兢的,生怕这些金贵的各府千金出点什么事,她哪里能担待得起?所以见人这么多,心头就越发没底,这才让小姐们留了多的丫头在岸上等,以减少画舫上的人数。

宜儿身边跟的是蓝荞和银谷,银莲银荷两个根本就没进到乔府后院,只在二门外就被乔府的下人引去了专门供仆随丫头歇息的暖房休息去了。银谷在这些事情上向来不争,很自觉的便留了下来,让蓝荞随侍在宜儿身边上了画舫。

人是多,画舫也大,宜儿几人又走在前面,上了画舫后在二楼船尾找了个地,扶着围栏在凳椅上坐了下来。

刚坐下,杜沁文又想起了什么,有些激动的道:“三姐姐,你们走得早没看见,你们猜,刚刚是谁来了乔府为乔老夫人贺寿?”

宜儿见她神色,已想到来的定是什么大人物,只是她才接触到这京城的勋贵圈子,又哪里猜得出来的是什么人?她不经意扭头的时候,却发现听杜沁文提起这个的时候,一旁的杜晋瑶竟也两眼放光,有几分雀跃欢喜。宜儿不禁越发疑惑好奇起来。

钟泞道:“京城的勋贵那么多,谁来了都正常,有什么稀奇的。”

这回接话的却不是杜沁文了,凡是端坐一旁的杜晋瑶,她道:“钟小姐这回可说错了,今天来的这位爷,还真是稀奇得很,就连乔大人都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钟泞不服气的道:“看你们神神叨叨的,来的总不能是当今圣上他老人家吧?”

杜晋瑶有些无语,道:“皇上是万金之躯,就是再体恤下臣,也没有上门祝寿的道理,再说了,乔府又不是宁国公府,要是华国夫人祝寿,皇帝是准定会亲临贺寿的,乔老夫人就是再尊贵,能和华国夫人比么?”

华国夫人是宁国公的母亲余氏,当今皇后的生母,皇帝的丈母娘,御封的华国夫人,若论尊贵,宫外有谁能尊贵得过她?是以杜晋瑶这话却也是实情,只是实情是实情,现在众人毕竟是在人家乔府做客,这番话她又没避讳,并没有刻意降低声音,就大为不妥了。

钟泞就看不惯她这番作派,乃道:“无缘无故的,你提宁国公府干嘛,难道,刚刚来的还是宁国公世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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