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棋还得一步一步的走,咱们不急,说不定到时候,谁也不会嫁给他。”沐曦抬头看天上乌云密布,忽道:“哎呀,天要下雨了,我们去前院园子里的亭子躲躲雨吧,雨后再去娘那儿也不迟。”
果然呢,沐曦才踏进六角亭不过片刻,雨点就密密麻麻的落了下来,她看着逐渐加大的雨势,又看着书房那条大道上逐渐显现的人影,眸里突然透出了些许落寞,待雨幕里的人越走越近,眼里那点落寞之意立马随之散开,末了再无迹可寻。

“咦,这里有人?”说话的是沐温佑,他们几个谈妥了事,原本是要去前厅里喝茶的,不料半道儿上遇雨,他便择了这处亭子给两位王爷暂避,却看到亭里的石桌旁坐得有人,于是朗声问道:“是谁在那里?”

沐曦听到声音偏头一瞧,便看见了为首的万俟渊和万俟睿撑伞站在亭外,还有紧随其后的沐温佑和严家两位公子。

沐曦不敢多看,忙起身垂首行礼,恭敬道:“臣女拜见梁王殿下、周王殿下,两位殿下万安。”

万俟渊认出了是带着面纱的沐曦,利落收伞自顾自的走到石桌旁坐下,微笑道:“原来是二姑娘啊,免礼吧。”

万俟睿也坐到桌旁,打量了沐曦几眼,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三哥眼力真好,一眼便瞧出来了。”

万俟渊用眼神制止了万俟睿还欲开口的嘴,看向沐曦温和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万俟睿言下之意,是没有看出来这捂得严严实实的人是沐曦,她权当没听见万俟睿的调侃,只依言回答万俟渊道:“回王爷的话,臣女久病不出,近日病好些了,才想着来园子里各处逛逛,却不料中途遇着了雨,所以在此躲雨。”

复又转身对着面前的沐温佑和严家两位公子屈膝行礼,柔声道:“大哥安好,沐曦见过严大公子,见过严二公子”说到末尾时,沐曦还娇怯怯的抬头,情意绵绵的看了严崇一眼。

严崇被沐曦热辣辣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十分高兴沐曦对他终于不再是冷冷的模样了,亦是高兴的拱手还礼:“二妹妹有礼了。”

“沐曦不宜在此久留,就先告退了。”沐曦眼看着亭外的雨愈下愈大,装得一副天真乖巧的样子,垂首拘谨道。

沐温佑闻言,笑道:“等雨停了再走吧,见一见外客也无碍的,两位王爷你是见过,还有他们,一个是你将是的大哥,一个是你将是的夫君,你不必害怕失礼,也不必害羞。”

沐曦做作的扭了扭身子,羞涩嗔怪:“哎呀,大哥”

万俟渊听到沐温佑说漏了嘴,面上没多大诧异,只随意问道:“怎么你们两府要结亲了么?”

沐温佑与严崇没有隐瞒,皆拱手回道:“是。”

他们两个人如今一个跟着万俟渊做事,一个是万俟睿的手下,随口说几句私底下的事,也属平常。

一直安静的万俟睿却突然开了口,意味深长道:“能娶到这位二姑娘,你可真有福气!”

沐曦知道上次寿宴之事万俟睿对她已经心生厌恶,她才懒得理会这个言语刻薄的男人,安静的低着头站在沐温佑身侧,乖巧的闭了嘴,听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雨势渐停,众人起身准备离开,沐曦慢慢跟在严崇身后,不露声色地踩上裙摆,随即尖叫了一声,身下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的时候,就会有人眼疾手快的抱住她,然后挣扎间她脸上的面纱会掉落

但千算万算却没预料到,万俟渊明明离她最远,可反应到是最快,沐曦很是佩服这个人,是怎么快速的越过严崇,然后接住她的呢?

只是沐曦嗅到他身上的香时,犹如平静的湖面猛地落入了一块巨石,激起了万千波澜,她忽然想起不久前的那个狗贼身上的味道,就是万俟渊身上的这股子墨香和御用瑞脑香的味道,那也就是说,那晚的贼十有八九就是万俟渊!

许是沐曦的目光太过热切和惊诧,万俟渊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稳稳的接住沐曦后又迅速将她扶稳站直,然后礼貌的退了一步,一整套动作真是行云流水十分顺畅,转瞬又恢复了那副淡然自若的模样,还装模作样关切她道:“二姑娘是不是吹了冷风身子不舒服,赶紧回去休息是要紧。”

然后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凉风穿亭而过,沐曦脸上的面纱掉落在地,面颊上零星的红疮无处可藏,众人又是一惊,惊得心肝脾胃肾都跟着颤了颤,他们大概是在惊讶,这个圣京城里出了名美貌的女子,如今怎会变得如此丑陋了?

其中最震惊的当属严崇,那厮估计没见过如此吓人的面容,要不是有万俟渊和万俟睿在场,沐曦觉得,他必会尖叫着逃跑。

沐曦只顾着去演自己惊慌失措的掩饰脸上的红疮和偷看严崇后悔不已的嘴脸,旁人的神色她都没来得及细瞧,就被丧心病狂的沐温佑吩咐陶陶把自己带走了。

沐曦容貌尽毁的消息不一会儿就传遍了沐府,下人们仿佛都亲眼见过她的疮疤似的,一个对着一个描述的有鼻子有眼。

想必再过不久,消息就会传出府去,那是怎么拦也拦不住的,到那时,严崇就会成为圣京城的笑柄,大家会笑他娶了一个丑媳妇,为了攀附权贵不择手段。

沐曦神色坦然走在园子里,无视下人们的窃窃私语,不过是脸烂了而已,大惊小怪什么。

这身子既然已经好了,沐曦自然是要去祖父那儿请安的,前些日子她不大顺遂,已经很久没有去向他老人家请安了,祖父待她和蔼,对他们皆一视同仁,府里这些恩怨祖父心里大都也是清楚,只是沐府早已是父亲掌权,祖父不好也不肯干涉内院的事,只要外头安稳,他不会轻易出面。

“小满请祖父安。”沐曦恭敬的磕了头之后依旧跪在原地,静等着祖父发话。

座上的沐铭手中的拨弄着手里的佛珠,目光淡淡扫过沐曦,“起来吧,反省了这些日子,可知错了没有?”

“知错了,我不该心有嫉妒,陷害三妹妹出丑,求祖父原谅。”沐曦没有起身,早已面露懊悔,乖巧的又磕了一个头。

“你都受到惩罚了,我还怪你什么呢,快起来吧,以后别再走歪路了,说到底你们都是一家人,互相帮衬方能走得长远,若不信任彼此,实在是水火不容,互不干扰便也罢了,小满,祖父知道你心里有怨,可你不能总被怨恨执念缠住,多学学你姐姐,通透些,知道了吗?”

祖父语重心长说了这么多,语中深意是在劝她要懂得放下,做事别再这般莽撞。沐曦自然恭顺颔首应下:“是,祖父,我明白了。”

和祖父说了几句话,回到内院,沐曦便径直去了阿娘房里,姐姐正在那儿服侍阿娘喝药,她默默上前去跪在阿娘面前,轻声道:“女儿让娘操心了,是小满不好,请您责罚。”

沐苒放下药碗,忙搀扶她起来,柳氏伸手将她拉到跟前,隔着面纱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心疼道:“傻孩子,娘怎么会怪你,只是”

“娘,我没事的,您放心,女儿这次绝对不会惹祸上身,至于往后怎么样,娘就不要管了。”沐曦反握住柳氏的手,安抚道:“我知道娘担心我的处境,趁着现在她们对我还没有什么防备,娘您就安心养病,这些事,让我尽力试一试吧。”

柳氏点了点头,加重的手上的力气拍了拍沐曦的手,艰难开口:“好,有什么为难的,告诉娘,娘帮你。”

“娘,你可别小瞧她,这丫头鬼机灵着呢,西院那边不安好心又不是一两回了,您就别再胡思乱想了,沐曦不是好好的来给您请安了嘛。”沐苒笑着递上一碟蜜枣,拈起一颗喂于柳氏吃下,笑道:“您呀,就安心养着吧。”

柳氏擦干眼泪,疲累的点了点头,寿宴过后风波未平,她并不在意沐曦施计推掉了入宫参选的机会,却最怕西院因此而有所忌惮,不肯放过她们母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西院还是对沐曦动手了。

不多时母女三人用过晚饭,沐曦和沐苒从柳氏院中携手走出回房,沐苒才柔声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李姨娘要作孽,那这个债,就让她的儿女去还吧,我总不能把婚事推给李姨娘吧,严二公子也不要她呀。”

这话逗笑了沐苒,伸手轻轻点了一下沐曦的额头,笑道:“你呀,你呀,就知道贫嘴,既然你心里有谱儿,我就不管你了。你回去好好歇着吧,娘跟着你病了一场,我不分日夜侍候在旁,熬得我眼珠子都要炸开了,我也得回去好好睡一觉。”

姐妹二人沿着回廊走到了尽头,沐曦侧身微微屈膝,笑道:“妹妹恭送姐姐,姐姐辛苦啦。”

沐苒也笑着看了她一眼,她住的院子还要再走段路,现下头重脚轻,再没精力与沐曦多说,便扶着丫头的手走了。

沐曦回房之后并不高兴,她今儿才知道娘为反对她的这门亲事,受到了父亲的多次训斥,娘的身子本就不好,被父亲训斥过不知好歹后,又担忧自己的痨病,这才跟着病了。

“小满,娘对不住你,是娘没本事没能为你挣个好出路”沐曦脑海里久久抹不去娘亲含着泪水,十分愧疚道对自己说抱歉的样子,娘亲无能为力保不住她,连她自己此番也没有把握,如此强撑下去和西院较劲,她也不知还能有多长时日可筹谋。

雯儿听陶陶讲完白日里的琐事后,看似从未有过烦恼的她突然心事重重起来,连各色点心都不吃了,坐在窗前撑着脑袋反复叹气。

沐曦见雯儿比自己还难过,便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关心道:“你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

“受委屈的不是我,是你啊。”雯儿抬头一双雾蒙蒙的眸子望着沐曦,抽噎道:“我知道顾府已经败落了,我娘已经去了,爹和哥哥也未必找得到了,可是沐曦姐姐你对我们的恩情,雯儿该怎么还才好呢”

沐曦神色如常,轻声安抚她:“瞎想什么呢,雯儿,我做的这些,无关他人,只是为了我自己的初心而已。”

雯儿抹了一把眼泪,颤声道:“我知道你说这些是为了让我安心,可我不会忘的沐曦姐姐,当初若不是你想法子买了我,我在妓馆里,便是生不如死”

“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别哭了。”沐曦勉强笑了笑,继续安慰道:“那些商旅会继续去边境各地去找伯父和珧熙哥哥的下落,只要我们有银子,总会找到他们的。”

雯儿哭得越来越难过,断断续续道:“谢谢谢谢姐姐”

勉强稳下雯儿的情绪,沐曦无暇再去管自己心里那点伤心愧疚,其实雯儿从前,并没有这么脆弱敏感,只是家中突遭变故,从锦衣玉食的小姐沦落至此,定是难以接受的吧。

沐曦一直忘不了,母亲把她带进内院来时,她紧紧贴着母亲手臂瑟瑟发抖的身子以及眼里透出的无边无际的恐惧的样子。后来母亲说,若再去迟一些,雯儿便要接客了,五千两现银抬进妓馆,馆主才勉为其难答应让雯儿假死,撕了身契,让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只是雯儿进府后,性情变得太过敏感,虽平日里活泼爱玩,只是遇到不顺心的事,必要随性哭闹,要被好好的哄上一哄,方能稳住情绪,若不然,她能不歇气儿的哭上一宿。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沐曦和陶陶守着她哭了小半个时辰,直哭到眼睛都肿得睁不开了,才渐渐止住了眼泪,沐曦无奈的吩咐陶陶把她带了下去敷眼睛,自己的耳边才安静下来。

可身心疲累的沐曦才歇下没一会儿,她这房里,便又闯进了外人,本就被一箩筐的麻烦事缠得肝火旺盛,好容易能静下来躺一会儿,辗转在床上听到榻前的窗户弹开的时候,心里就如千万只恶鬼撕扯般,叫人心烦意乱。沐曦一骨碌坐起来,低声骂道:“什么破窗牖,闭都闭不严实,明日便劈了你当柴烧!”

话音刚落,纱帐前便已立了一个黑色的身影,这次他身上的味道浓郁清晰得很,并没有刻意掩饰。沐曦慌忙将枕边的面纱胡乱带上,紧接着撩开纱帐,看着面前的黑衣人气急道:“你又来沐府做什么?”

那黑衣人见沐曦丝毫不见畏惧之色,知道是沐曦认出他了,有些好奇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王爷气宇轩昂,自然与众不同!”沐曦并不想坦言说自己从小便对各类气味敏感,只偏头反问道:“你屡次来沐府到底想做什么?”

还记得从前在姨母寿辰宴上初见他时,沐曦脑中忽地弹出: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这几个字,虽也是个冷漠不爱言语的性子,却全然不同万俟睿的冷厉,待人十分温和有礼。

可是,自从祖父寿宴之后,她眼里的万俟渊,好像与之前不大一样了,与她说话时语气里总透着亲昵,仿佛他们是熟人一般,瞧他现下这副贼子打扮潜入自己的闺房,连语调也不如白日里温文尔雅了,到底是有什么意图呢?

万俟渊并不接话,不客气的往榻上一坐,顺手拉下了蒙面的黑布,沐曦透过烛台上撒下来的微弱烛光,又被他煞是好看的眉眼迷住了,万俟渊见她傻傻的盯着自己出神,摸着下巴笑道:“我长得竟这般俊俏么?”

“啊?”沐曦挠头。

“那你怎么总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盯着我看?”万俟渊坦然对上她的眼,理所当然说了出来。

“我才没有!”

“我不信。”

“我没有!”

“我不信。”

一番无用的争论过后,沐曦也不生气万俟渊不请自来了,只觉得口干舌燥,便下床去倒了杯茶喝,背对着万俟渊喝了一杯后,好心的对着一动也不动的他道:“你要不要来一杯?”

万俟渊颔首道:“多谢。”

“所以你到底来沐府做什么呢,我记得外院养了许多条大狼狗来看家,怎么你还能这么容易的闯进来?”沐曦将茶水递到万俟渊的手里,不依不饶的问。

“本王有绝世神功护体,岂会怕那几条狗。”万俟渊不紧不慢道:“倒是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害怕,胆子这么大,往后你可得注意。”

万俟渊总不好说他自己是个贼,只好含糊说她胆子大,遇到贼也不知道害怕,“王爷,你又不杀我,我为何要怕?”沐曦在心里默默翻了个大白眼,什么绝世神功,只怪从前没和万俟渊说过几句话,没发现他原来这般不要脸,她越想越不服气,提着胆子嘲讽道:“只是王爷这样闯进女儿家的闺房里来,难不成是做惯了采花贼?”

“你既这样说,那我便开始吧。”万俟渊说罢放下了手里的空茶杯,略略往上撸了撸袖子,起身朝沐曦走去。

沐曦跳回了床上裹紧了被子,把心一横,装模作样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太医说了我身子不好,王爷你别吓我了。”

万俟渊果然停下了动作,伸出手想要去摘沐曦的面纱,却被她偏头躲开了。

沐曦心虚的摇了摇头:“别看,很丑。”

万俟渊的手随即离开了帘帐,隔着轻薄的碧纱站了一会儿,忽道:“你是不是不想嫁给严崇?”

沐曦满脸惊恐状,没敢接话便只好沉默不语,万俟渊也没再多说什么,在怀里摸索片刻,丢给了她一瓶药,柔声嘱咐:“这是宫里御用的养颜如玉露,日食三滴,与你脸上的疮有益。

十日后皇家围猎,重臣家眷必要随侍圣驾,早些养好脸,可别扰了圣驾。”他走到窗前,回首低声道:“我要出一趟远门,你乖乖的,等我回来。”

万俟渊没有等沐曦回答就已经翻出了窗外,一阵风灌入屋中,窗扇随之合上,她手握着微凉的小药瓶,呢喃自语:“什么想不想的,这人是不是喝醉了?”

虽说朝臣家眷随侍君王围猎是北矞朝历来的规矩,可那都是皇上钦点的臣子方能得此隆恩,再者皇帝可不是谁都能伺候的,皇帝陛下自有皇子、宠妃、臣子、侍卫、太监团团围着轮番伺候。

沐曦此类的朝臣之女,不过是跟着去给宫中嫔妃、公主们解闷说笑,权当是自个儿的一份荣耀恩裳罢了,连圣颜都未必能看到,又何来惊架一说,可见万俟渊净是睁眼说瞎话。

大不了推脱身子不好,便可以不跟随圣驾去围猎,只是此番为了自己的前程,沐曦也是非去不可了。

所以,万俟渊费尽周折的来这一趟,是为了来给她送药?

沐曦面无表情的抚摸着那银瓶颈上镶满的红宝石,望着面前空荡荡的地,意味不明低喃:“居心叵测”随手将药瓶塞到枕头下,她也没有多费脑子去猜此番万俟渊有什么企图,倒头就睡着了,毕竟现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些琐碎的杂事,先丢在一边才是正经。

万俟渊离开沐府后,挑了处高阁吹了吹冷风,身后接二连三出现几个黑影,当中一人拱手回禀道:“王爷,属下已经安排好了。”顿了顿又试探问道:“严府的事还要继续吗?”

万俟渊深吸了口凉风,摇头沉声道:“不必了,她已有法子应对。”沐曦日子过得不易,他不能贸然出手,坏了她精心织补的一张网。

那黑影得了吩咐,先一步离去了,万俟渊回首望向灯火通明的沐府,收回了神思,脚尖轻微点地跃起,消失在了黑夜中。

圣驾终于赶在寒露的前一日,出了圣京城,从圣京皇城至东城门,一万的禁军两步站一人,隔断了圣京城兴致勃勃来看皇帝真容的老百姓,从中劈出了一条大道来供御马车架、随从们行走,天家威严,熙熙攘攘间百姓的呼声不绝于耳,皆整整齐齐的呼喊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沐恒这次带了沐家的三个儿女随行,沐恒与沐温佑骑行,宫里的车马只给沐府备了两辆,一辆坐了照顾小姐们的丫鬟婆子,所以沐曦和沐苒只好和沐芷滢同乘一辆车。

偏生这沐芷滢自打上车坐定的那一刻嘴就没有停过,聒噪得很,一上车便是什么:“哎呀这可是二姐姐与我第一次随侍圣驾呢,果然及笄之后眼见的世面真是宽广了许多,原来随皇室出行是这样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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