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莫浩穹笑了,“我何德何能可以拥有此等仙物?”
“也非何德何能。我就直白的说了,我能看见,莫宗主你的眸子里,有蓝意。

是长生诀,水吧。”

两人的声音渐渐地小了几分。

莫大宗主细细思量了着,抬眼,徐掌门白衣而立,风度翩翩。

这令人心安的气质,他也有。

展颜一笑,道:“那在下也就不隐瞒了。是。

但我不知为何,徐掌门你的长生诀木是这般的雄伟壮观,但我手里的这长生诀水,就仅仅只是一段文字而已,根本没有木的这般玄妙,能生出眼前这景盛况。”

“它并非人力而出,为自然而成,亦或者是神仙手法。但我也听说,长生诀水一直是宋朝神物,藏的极深,只是大康破宋后,才流落在外。几经辗转,最后竟是在莫宗主你的手上啊。”

“徐掌门的意思是?”

“它或许,是在人的手上太久了。”

“可仙法,不就是为人所用的么?”

不知。不知。

若长生诀为人而用,那他们面前的这盛极生机的状况的木,与在人手中辗转反复后平平无奇的水而比,实在无法解释。

但若非为人用,那长生诀的水与木都确确实实是专属于人的文字。

谁知呢?这或许,得问那位把此法甩手于凡尘,之后全盘不负责的仙人了。

夜空繁星下,萤秀郁葱前,两人沉思着一个想不出什么的问题。

“夜深了,就别说这些了。”徐命定揉揉眼角,“入屋里睡吧,犬子和贵谷的陈扫尘应该都已经熟睡了。”

“入屋?这个坑儿莫得屋子啊。”领衔在后面插嘴。

徐命定对着那光团指了一下,“就在这下头。”

“下头?”

“长生诀木的散光之下还有一个坑,是坑里坑。”

“请带路。”

徐命定迈步。身后四人慢步跟上。

挑开一根垂藤,徐命定入了那绿光的最边,一跃而下。

莫浩穹抬脚塞入了那团绿光,像是一团很大很大的棉花柔着,很厚很厚的云蒙着。

五人尽入。

坑外。

一底鬼靴踏来,三寸草木裂为飞灰。

遍布的绿意渗入了黑色。

光内。

云栖月悬,另成天地。

一座草屋安置其中,宁静祥和。

徐命定轻手轻脚地领着五人,走至门前慢推,怕惊扰了里面熟睡的人。

外头看着,这木屋格外的小,而内却宽敞开阔,便就如在此外看绿光与这此内的空间一般。

开门见山的是一木质的走廊,一眼望去,只能没入尽头的昏幽。两侧不知多少木门虚掩,这屋或可塞下数十人。

徐命定轻车熟路,推开了最左的木门。

盆栽的叶尖绿光荡漾,屋内还算亮堂。

一室之内五脏俱全,用具吃食都一点不少。

但少了个人。他的儿子徐红林。

“人呢?”

徐命定颇感讶异,困倦的姿态一下子抖灵了起来。这崽子是不是发现自己来了,又躲在木门后准备吓他一吓。

飞速再拉木门,伸头一看,没有。

“徐掌门,怎么了?”

徐命定慢慢地把门把上,回头。“等等。”

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另一间房前,推门。

也是空的。

按理而言,陈扫尘是住这里的。

“怪。怪。人去哪了?”

“怎么了?”

“犬子与贵谷的陈扫尘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

领衔赶忙咽下从徐红林房间里拈来的乌梅条,问道。

“他两不可能出去寻吃的,这里的米面还算齐全,那还能去哪里,明明说好了的在此地潜藏着等着那伙贼人离开”徐命定思索道。

莫浩穹看了看木屋绕梁而生而缠的藤蔓条儿,它四散的叶尖散发着点滴荧光,不输火烛。

张兼筠没缘由的问道:“这木屋有多少房间?”

“二十四间。以节气分的间房。

一房一床住一人,放心,够我们睡过今晚的。”

徐命定不懂为何张兼筠要这般问,以为她是在担心房间不足。

“徐掌门,你还记得那个不对的点么。”

赵清秋低声问。

“不知是谁去剑谷邀请了扫尘师叔来延山派。”

徐命定想到此处,脑壳生疼,“我还真就不擅长想这种玩意,不如早点睡吧。”

领衔特别配合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憋出泪来。

五人随便的挑了五个房间,相继入了。

这木屋真的特别草率特别淳朴自然,连灯都是这般玄妙神奇,还好被子比较正常。

莫浩穹仔细的摸了摸,手抖的止不下来。

全蚕丝的被子!

含着一夜暴富的心态,莫浩穹稳稳的躺在了也有一层蚕丝被铺底的床上。

距离入夜已有两个时辰半了,这位尊贵的莫大宗主是真的困极了。

又摆弄了一下盆栽,听徐命定的说法便是用手指叩了叩花枝。

它一下儿便焉了下来,晃了晃叶儿子,像是知道了它面前的这人的诉求,渐渐褪去了荧光。

屋里慢慢暗了下来,莫浩穹连滚带爬地钻进了被子。

长生诀木的玄妙无双,真的是仙人才能拥有的一念花开,万物有灵,可为什么他的水这般咸鱼

默默的想着,两行清泪从眼里滚下。

入梦罢。

夜更深了。

另一个房间里,张兼筠眠的极浅。不仅仅是她的习惯,在外从不熟睡,以防不知不觉没了姓命,另一点便是,这件事有一点很古怪。

徐命定没有问题,这儿也没有问题

绿光内口,几人缓步行来,脚步极轻,慢慢地朝着木屋靠近。

其中一人缓缓地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匕首上泛着绿意,非为自然青葱的绿,是生机断绝的绿。

是毒。

夜露死苦。

他站在了门前,这尤轻的推门声,怕惊扰了里面熟睡的人。

是有人熟睡着,比如全无戒备的某徐和某领,但有人已经起身,比如张兼筠。

再轻的推门声,也避不过有心人的察觉,更何况,是已经上了许多年头的木门。

嘎吱——

他持着匕首慢慢的向前走着。

屋内的荧光藤见清了他摆手的手势,慢慢暗淡了下去。

推开了最左的门,里面空无一人。

他放心地关上了门,转头。

一把短匕顶在他的脖颈,另一柄则是稳稳地卡着他淬毒的短匕。

很中性,很无情的声音缭绕在他的耳侧。

“你是,徐红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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