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面容姣好,约莫十八九岁,正是合法的年纪。
臂如莲藕,指如玉葱,惹人垂怜。

冲进庙里的她黑发散乱,显得有些狼狈。

白色衣衫湿透,隐约可见亵衣边角。

女子手持纸伞,护住身前春光。

这种楚楚可怜的俏佳人,对书生有着致命的吸引。

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两位书生对视一眼,很快读懂彼此眼中的意味。

他们从箱笼中翻出火折子和火石,还有几块两指宽的木柴,开始摩擦生火。

趁此间隙,陈鸽取出蓝瓷瓶。

他偷偷抹上牛眼泪,朝那女子望去。

只见她还是那般娇俏模样,只是身体显得有些透明。

果然是鬼!

陈鸽虚眯着眼,按兵不动。

这女鬼见到四个活人都不肯走,要么实力强横,要么另有帮凶。

外面雨这么大,山路泥泞湿滑,骑马怕是跑不远。

不如假意休憩,引得女鬼靠近。

使用灵傀发动偷袭,探探底细。

倘若无效,可佯装无计可施,惊慌逃窜。

待骗得女鬼近身,再用崂山道符猝然发难。

“呼呼”

两位书生,终于点燃了木料。

短短一两分钟,陈鸽已经想出了四套方案应对。

那雀跃的火苗,泛起温暖的光。

书生笑脸吟吟走上前去,拱手邀约道:

“姑娘,不如过来暖暖身子。夜晚风寒,可别着凉了。”

这人虽有礼数,却不似宁采臣那般儒雅,显得很油腻。

女子轻咬朱唇,似有些挣扎,摇了摇头:

“感谢公子好意,不必了。”

她环绕一圈,在陈鸽身上的视野多停留了片刻。

很快,女子发现石台后的走廊。

她犹豫片刻后,走了进去。

行脚商看向不再焦躁的黑马,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很是焦虑。

他同样察觉到,这女人有古怪。

见女鬼去了后院小屋,陈鸽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他还在脑海中推演,务必补全每一个细节。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

一位瘦削的书生抓耳挠腮,心里痒痒的。

几分钟后,他拉了拉同伴的衣袖:

“张生,不如随我同去,打听下这位小娘子是谁家闺秀?”

“李生,深夜叨扰,非君子所为。”

“呵,别跟我扯圣贤之道。”

书生冷哼一声,有些不怒而威:“怎么,难不成你看上她了?”

“非也非也,小生绝无此意,李生莫要误会。”

张生急忙撇清关系,一拱手,彩虹屁信手拈来:

“暴雨倾盆,庙宇相逢,必是老天爷赐予的缘分!

李生与姑娘郎才女貌,十分般配,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嘿嘿,张兄此言,深得我心呐。”

眼见那书生要去后院寻人,行脚商出言阻拦:

“公子,请留步。”

李生一听就不乐意了,板着脸问道:

“老丈,我寻小娘子,与你何干?”

行脚商没把书生不恭敬的态度放在心上,继续劝道:

“这姑娘手指白净,一看就不像做粗活的人。”

“不错,那又如何?”

“她要是大户人家,行于荒郊野岭的,身边怎会没个仆从?”

听到这里,李生蹙着眉头。

那颗被美色迷惑的心冷静下来,智商重新占领了高地。

老丈言之有理。

若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如此年轻貌美,身边怎会没个丫鬟奴仆伺候?

他站在石台边缘,遥望逼仄的走廊尽头,心怀不甘。

万一是姑娘没带仆人,岂不是错过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做着激烈的挣扎。

“时光如河,浮生为鱼,在暗流湍急中相会,总是命里该遇。

李生若是跟姑娘有缘,日后必能相见。”

经不住张生和行脚商的劝阻,李生打消了夜访美娇娘的念头。

陈鸽坐在角落,眯眼假寐。

外面雨势很大,行路艰难。

他跟这些人非亲非故,没必要告知真相。

如果他们的死能让鬼怪放松警惕,换来一个陈鸽偷袭的机会。

为了生,他不介意这样做。

行走诸天,最重要的是安全。

庙外的暴雨下了许久,仍不见停歇的架势。

夜色如墨,仿若噬人野兽。

他们害怕女鬼袭击,决定轮流值守。

见陈鸽‘熟睡’,三人商议之后,没有过来叨扰。

毕竟此人穿着上好衣料,又戴面具遮掩身份,一看便知不是市井小民。

倘若是官差,就算睡在哪里,也有辟邪之能。

要是上前惹恼了人家,恐有杀身之祸。

值守刚开始还好,留心观察四周。

可轮流几波不见异样后,逐渐有些松懈。

李生和行脚商躺在地上合衣而眠,发出轻微的鼾声。

张生借着火光捧书夜读,旁边摆放着随身的辟邪物件。

荒山没有打更人,不知准确时间。

估计,应该是凌晨三四点的样子。

陈鸽重新擦过牛眼泪,瞧得真切。

从破开的窗户纸中,涌进一股缥缈的白烟。

那烟雾像有意识似的,飘向张生。

后者很快有了困意,栽倒在地。

迷香?

陈鸽蹲在角落,使出初级敛气术,尽量降低自身存在感。

如今没有破解的手段,烟雾要是过来了,必须提前行动。

奇怪的是,白烟让黑马栽倒后便自行消散了。

陈鸽见状,眼睛眯成一条缝。

难不成使用初级敛气术,女鬼看不见我?

“嗤啦”

思忖间,木门发出酸牙的声响,一团人影进入庙门。

书生恍若为觉,像睡死了一样。

借着微弱的火光,陈鸽大致看清。

对方脸上戴着生丝面罩,身穿白色丧服。

瞧这身段打扮,像是个女人?

体型比白衣女鬼高大,想必是她的帮凶!

她先来到李生跟前,伏低身子,用嘴去嗅他的脸、腮、鼻、眉、额。

完整的嗅完以后,对着书生呼气。

一团淡黄色的雾气,从李生口中溢出。

女鬼像吸果冻一样,哧溜一声将其吞入口中。

阳气?

陈鸽留意到,女鬼完全不惧辟邪物件。

她踩在书生身上没有直接穿过,确认有实体。

吸完以后,女鬼把目标转向张生。

陈鸽神经紧绷,考虑着最佳出手时机和后续应对方案。

书生吸完,该轮到行脚商了。

正在此时,白衣女鬼穿过庙门,进入大殿。

她暗自朝黑马的方位瞥了一眼,跪地乞求道:

“这老丈被吸就没多少时日了,您行行好,放过他吧。”

“滚开!”

白衣女鬼吃了一爪,惊叫着飞出大殿。

登时穿墙而出,再也不见踪迹。

“不自量力。”

丧服女鬼冷嘲一句,来到行脚商身边。

她伏低身子,开始嗅对方的脸颊。

而此时的陈鸽,已经用伏地魔的姿势缓缓爬到五米之内了。

这是放出灵傀后,瞬间攻击的最远距离。

去你马的安全。

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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