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抵达酒肆,王老道招手唤来伙计。
他笑着摘下葫芦,指名要早春的桂花酒。

得,还是行家。

涿县的酒,度数不高。

倘若量大了,还是有些醉人。

陈鸽以前闷头写代码,从不参与交际应酬。

就大学那几场聚会,根本养不出多高的酒量。

常言说得好,花花轿子人人抬。

即便不能喝,嘴皮子也得利索。

“哆”

王老道拔掉盖封,虚眯着眼睛。

他凑过去深嗅一口,神色陶醉。

好似坛里装得不是酒,而是天上的佳酿。

见他饮了一碗,陈鸽嘴角含笑,夸赞对方海量。

王老道对这句很是受用,哈哈大笑。

在刻意引导下,聊起了这些年云游四海碰上的鬼狐佚闻。

不觉间,日落西山。

王老道脸颊通红,趴在木桌上呼呼大睡。

陈鸽没喝太多,只有三四分醉意。

他偏头瞥了眼箱笼,里面不见有任何光源。

“道长,该回去休息了。”

王老道被推了一下,胡乱摆摆手。

他嘴里低声嘟囔着,听不清在说什么。

眼见快要入夜,把人丢在酒肆里不太好。

陈鸽思忖片刻,还是起身搀扶老道。

他有留意对方的内襟,可惜没见到发光的物体。

看样子,是褥不到其他装备咯?

两人晃晃悠悠的,返回登云楼客栈。

陈鸽把他扶到自己客房的床上,轻轻关上房门,退了出来。

这王老道呀,多半是在装醉。

每每提及崂山内部事宜和其他道法符箓,他就变得含糊其辞。

陈鸽也不在意,谁都会有秘密,不愿说就算了吧。

他前往大堂,找小厮又开了一间客房。

“哈啊”

打了个哈欠,陈鸽有些乏了。

这酒度数低,可后劲不小。

他关好房门窗户,唤出灵傀护卫,很快进入梦乡。

这种操作,是休息期内开发出的。

本体闭眼休息时,可分出一屡意识控制灵傀。

这样一来,既不耽误身体的休眠,还能随时警戒。

翌日。

陈鸽起床,收回灵傀,用铜盆乘放的水洗漱。

事毕,前往王老道的房间外。

咚咚。

抬手敲打,门竟然直接开了。

陈鸽动作稍顿,进屋环顾一圈,不见任何人影。

这王老道走了也不说一声,真是塑料情谊。

来到大堂,有新鲜的早食出炉。

热乎乎的窝窝头,十文钱四个,嘿嘿。

端一碗稀饭,没要咸菜,陈鸽坐在大堂角落吃着早点。

见到擦桌打扫的小厮,脱口问道:

“昨晚跟我一起来的老道,多久走的?”

“天刚亮就离开了,怎么,客官找他?”

“随口问问,你忙你的。”

陈鸽喝了一口稀饭,不再计较。

萍水相逢终是客,散就散吧。

得了符箓已是赚了,要懂得见好就收。

吃过早食后,陈鸽退房。

他前往县城的驿站,花五两银子挑选了一匹黑马。

说是黑马,也不尽然。

棕色的鬃毛,有点像土鸡的羽毛。

叫小黑吧,也不是全黑。

干脆不取名字了。

涿县位于河北地界,广平府在邯郸一带。

初步推测,两地间隔起码至少有三四百里。

古时又不像现代,到处都是柏油路。

沿途有不少山路,双脚走太慢了。

这匹黑马十分温顺,鼻间有一小撮白斑。

骑上马鞍,陈鸽几乎没怎么练习,就能无牌上路了。

出发之前,他还想在涿县买份地图。

可惜这手绘的图,简直花里胡哨的。

山川河流城池的方位模糊,恐怕卖图之人自己都看不懂。

想要更详尽的,还得去人口更多的城镇购买。

陈鸽购齐草料和杂物后,装入系统背包,顺官道而行。

这些物件无法一直保留,脱离当前世界后会消失不见。

按照每天几十里路的脚程,预计十天之内就能抵达广平府,找机会学幻术。

后续再逗留十余天,便可动身前往汾阳,接受历练任务。

届时,免不了会碰上其他行走,切记万事小心。

陈鸽对路况不熟,地图又无法做参考。

每行至岔路口时,便停下来等候路人。

待问明方向后,再拨马离开。

这要是出了误差,距离可就偏远咯。

步兵变骑兵,行了一天的路。

晚霞撞云,余晖落幕。

陈鸽没找到地方过夜,便在某处山腰歇息。

入睡之前,他先把马匹用绳子固定好,放下足量的草料。

取出丝线和小铃铛,他在周边布置好警戒线。

随后,跳到树上合衣而眠。

拾取的木柴潮湿不堪,陈鸽没有点篝火吸引野兽的打算。

冷倒无妨,衣厚抗得住。

今夜的月光,并不明朗。

就算打着火把,能见度也不过两三米。

在妖魔鬼怪出没的聊斋世界,行夜路是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还是老老实实休息,不要东想西想的。

第一晚,无事发生。

天空刚泛起鱼肚白,陈鸽就出发了。

昨晚睡得并不安稳,醒来后四肢有些酸痛。

他唤出灵傀骑马,向西南方向前行。

本体从后抱住傀儡,抓紧时间补瞌睡。

行了一天的路,走走停停。

眼见夜幕降临,天空还飘起小雨。

陈鸽在某座不知名的深山中,寻得一间庙宇落脚。

“有人在吗?”

随着门轴的摩擦声,庙门缓缓推开。

里面,没人。

密布的蜘蛛网,满地的灰尘,没有一点儿烟火气。

正中央的石台上,空空如也。

周边散落着不少黄土,也不知原本是谁的塑像。

大殿约五六十平方米,屋顶还算完好。

石台背后,有条逼仄的长廊。

陈鸽把黑马栓在掉漆的朱红柱上,放出灵傀,顶在前面探探路。

走廊尽头是间后院,有两间并排的小屋。

最左那间已经塌了,堆砌不少瓦砾。

右边那间很是破旧,勉强可以避雨。

小屋里空间有限,如若遇敌,唯恐施展不开。

陈鸽思忖片刻,还是选择在宽敞的大殿歇息。

鹅毛细雨,渐渐有扩大的趋势。

过了十多分钟,有几人冲了进来。

领头两人书生打扮,后面紧跟着一位挑扁担的行脚商人。

雨势见涨,碰上躲雨的路人没什么稀奇的。

陈鸽跟黑马居于大殿右侧角落,远离石台走廊和大门。

若遇突发状况,可冲破身后木门,迅速逃走。

他下午在马背上已经睡饱了,此时坐在角落闭眼假寐。

陈鸽衣着光鲜,戴着面具,很快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有位书生往这边走,试探性地问道:

“这位兄台”

陈鸽充耳不闻,闭眼不答。

另一位书生用手肘捅了下同伴,示意别去打扰。

身为读书人,他们似乎不愿跟行脚商人为伍,全程没有交流。

“希律律”

过了不知多久,黑马发出嘶叫。

它在原地来回走动,似乎有些惊慌。

与其同时,一位白衣女子撞破雨幕,进入庙宇。

陈鸽看向那头发凌乱的绝色女子,不禁眼皮猛跳。

破庙、书生、美女

聊斋故事的标配。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