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无月的夜,有人躺在一张不属于他的床榻上躺了一夜,有人就着满室的琉璃灯盏独自坐了一夜。
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这宫里的人仿佛都成了孤独者。

晨起,有清脆的鸟叫声,还有窗外假山上流下来的阵阵清泉的声音。

泉水叮咚,鸟鸣阵阵,楚怀谨是第一次发现栖凤宫竟然是这样一个绝妙的所在。

这些大自然的美景全都是在他深怀着浓浓的仇恨时刻意忽略了的,如今看来,美景依旧,而伊人芳踪却无。

怀着沉沉的心事,楚怀谨照例上朝听政,高高端坐在金銮殿之上,阳光从殿前照进,打在殿中大片的金瓦上,显得整个殿内异常的闪亮,他的双眼不自觉的盯着文官的首列。

曾经那里站着一个倔强的老头,他身材高大,留着山羊胡须,只要有大臣们的提议不合他的心意了,他就吹胡子瞪眼,就连他的政见如果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他也会直言拒绝,这是让他最为光火的地方。

他不会做人,更不会为臣,不懂得年少的他也是一个需要独立,需要被尊重的人。

可现在他已经不在那里,那一处,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换成了新任丞相,他是沈盼儿的亲生父亲。

他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丞相,对于他提出的意见他从来都是:“皇上英明。”

就连此时,他直言,昨夜冷宫里突然发生大火,被打入冷宫的前皇后葬身火海,考虑到她生前,并没有真的做错过什么事,不如就留着皇后的凤冠与称号,以皇后之仪下葬。

“皇上英明……”沈丞相条件反射的支持,可是等他反应过来。

如果林月影以皇后之仪下葬,那么他女儿沈盼儿就成了什么?

继皇后,就不是皇上的正经的嫡妻了,生出来的孩子也不会是正经的嫡长子。

这样的事情可要不得。

他连忙跪下道:“皇上英明,只是更应该分辨清楚林氏的身份,她虽然没有做祸国殃民之事,可是沈皇后腹中的孩子当时可是……”沈丞相说着,有些欲言又止的下跪。

这般一说,众位大臣便都明白了,合着沈丞相着实不满意皇上还惦记着林废后,连沈皇后腹中孩子流掉的事情都拿出来说道了。

“唔……此事容后再议。”不说,楚怀谨已经被林月影身死的消息冲击得只余下了伤感,可被沈丞相一提,立马便想起来了。

况且此时沈丞相猛地而来的赞同与只差一瞬间的拒绝让他顿时产生了一种前任林丞相还在那里的感觉,心底对林家的愤怒被放到最大。

是啊,林月影毕竟还是害死了他的嫡长子。

若是没有她那般的狠心,也许他很快就能有皇子了。

狠毒的女人……

可是纵然知道她做下了那样的事情,在事过境迁之后,他却仍然没有办法责怪她。

也许当初是有什么误会,或者她有什么苦衷……

心里藏着事儿,楚怀谨再一次脚步飘忽的来到了栖凤宫。这座宫殿曾经在林月影还在的时候,他总是嫌吵闹,而现在那个她不在,他又觉得这里太过安静了些。

绕着整个宫殿的宫墙转了一圈,整个宫里只有泉水淙淙的流着,偶尔飞过的鸟在看到他的到来时慌张的扇动着翅膀,急忙飞开。

风吹过的声音好像一首哀悼离人的挽歌,在他的耳畔呜呜的响着。

仔细听来,寂静的宫室里,似乎不止这一些声音,的确是有有人在低低的哭泣。

“谁在那里?”

一路追着哭声跟过去,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只有一个靠在假山后面熊熊燃烧着的火盆。

里面白色的纸钱随风到处飞扬。

火盆边还撒着一大圈没有被烧的纸钱,可见那人受到惊吓在慌乱中跑了。

“是谁,谁在烧纸钱,给朕出来。”楚怀谨抬头四处打量着,这里的路四通八达,不知那人往哪里一躲,现下是怎么都找不到他了。

不过这些纷飞的纸钱打在他的脸上,却让陡然一惊,有什么想法从心里头一闪而过。

他一脚踹翻火盆,抬步就往冷宫走。

那一处如今因为倒塌已经被全部封锁起来,此时凌乱成片,废墟一堆。

楚怀谨看着身后的内侍:

“小路子,你去问问让他们查探的事查得如何了?”

“奴才早就问过了,正……正想等着皇上空了再与皇上细说。”小路子缩着身子小声道。

“直说。”楚怀谨冷冷哼了一声。

“此事……冷宫的火据查乃是被人故意引燃,想是……想是林娘娘……”

“你是说是林月影自,焚而死?”这话若是小路子昨日来说,楚怀谨倒是信了,可是他刚刚才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他如何会信这事。

“是……是,他们找到了好几个故意点燃冷宫的引火点,那点火之人,点得很是决绝,压根没打算活着离开……”小路子看着楚怀谨脸上的冷然,心里万分紧张,憋着一口气才要把话说完,说完之后,才敢转过身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小路子说得煞有介事,可楚怀谨却并不相信。

“她不会自杀的。”他说得异常坚定。

“啊……皇上,他们都查到了。”小路子躬着腰小声提醒着。

他现在十分理解楚怀谨心中的想法,如果可能的话,他大概还希望林娘娘能够死而复生,可是……人死并不能复生。

“朕不信,朕不信,你说的话,朕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现在,你立刻马上亲自去查,这事不简单,必须查出来。”

小路子不知道林月影为什么不会自杀,她都已经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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