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景荣钱庄
裴子云一早就是赶着买来的牛车,将黄金运过来,昨天灯会没有雨,今天却下了场小雨,细雨带着雪击打着篷布。

裴子云远远就见一道街衢上人来车往熙熙攘攘,各店铺都开着门,而这钱庄门面很大,一大早就是有着一些进进出出的人兑换银两,或兑换银票。

“吁”

裴子云拉着缰绳让牛车在这里门口停下,从牛车上跳了下来,对钱庄前招待的小厮就是呼唤:“叫着你掌柜来,我有着买卖要谈。”

“客人,您这是?”小厮眼前一亮迎了上前来,躬着腰笑着。

见这小厮,裴子云随手扔出去一两银子,这小厮倒也灵活,上前就接着银两,裴子云一挥手,说:“这是赏你,你自去请就是,有什么事我担待。”

听着裴子云的话,这小厮就是笑容满面说:“谢客官赏,您稍等片刻。”

这小厮就往店里去,这可是一两银子,就算不是大生意,挨顿骂也不亏了。

裴子云站在牛车一侧,稍过一会,就有一个缓步过来,穿着件羊皮袍,戴一顶半旧帽子,四十多岁,抱个手炉子取暖,出了钱庄大门,就是眼光扫着,见裴子云,眼前一亮,小厮跟随一侧,这时指了指裴子云:“掌柜,就是这位公子说是要有大买卖。”

这掌柜听着小厮的话,仔细打量裴子云,裴子云穿银丝白衣,缠金丝镶玉腰带,身侧挂一柄剑,只觉得器宇轩昂,就怔了一下,只是太年轻了些,心中暗道某非哪家的贵公子?

这掌柜心念一转,脸上带着笑,向前一步,施了一个礼:“公子,不知你有何生意要做?可是要存着钱?”

这掌柜问着话,向着牛车看去,这牛车行驶来,地上就有着深深辙印,想必就是载着重物。

“哈哈,掌柜,我是应州举人来自然是有着大生意,请看。”裴子云领着掌柜,将车帘掀开一看,车内就是有着是十个箱子。

掌柜就将脑袋凑上前去,暗想:“莫非是银子?这也不少了。”

裴子云伸手将一个箱子打开,顿时金光闪闪,掌柜定睛看去,一箱金子,都是金条,叠的整齐,就倒吸了一口气。

裴子云又是将一个箱子打开,还是金条。

这掌柜又吸了一口冷气,四下张望:“公子,你盖上,别让外人见了。”

裴子云将箱子盖上,掌柜才平缓了一下心情:“公子,你这黄金……”

声音有点颤抖,似乎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裴子云笑了笑,平静的说着:“这里有十盒,每盒都一样,三十根金条,九八金,三百两。”

“怎么,不能换还是怎么?莫非你钱庄小了,存不开?”裴子云半笑半不笑的看着这个钱庄掌柜。

掌柜的怔了一会,咬了一下嘴唇说:“公子,自然能存,只是这来路得说说,不然我们有点不敢接啊!”

裴子云冷笑:“这是三千两黄金,不是三百两三十两,你可听说哪个府上有大量黄金丢失?有些事不该你知道的不要知道。”

又点了点:“这十盒不是都兑换,这四盒不兑换,一千两我接着就要送去长公主府上,还有一百两要送到季侍郎府上,你看着办吧!”

黄金三千两都自宅院掘出,这当时给无赖知晓自己也麻烦,总不能一剑杀了,现自己有着举人身份,又接着总督任务,送礼给长公主,拉着虎皮当大旗,只要自己不主动说出,这些人去查,敢查么?

此时狐假虎威正好。

而且长公主要是调查,也会认为这是自己背后师门运来的黄金。

听着裴子云的话,这掌柜脸色就是一变,这京城的水深,可不是一个区区掌柜可以窥探,只要没有办下大案,这人背后是谁,是不必去问,这掌柜这样一想,就是赔笑说:“客官,是我唐突了,您请进。”

这掌柜就请着裴子云入钱庄,裴子云是笑了一声:“掌柜,你叫人抬着一起进去,我们去里面一一检查,免我取了银票你说我这黄金数目不对,那就不好了。”

“是,是,是我唐突了。”

掌柜一下子反应过来,知道裴子云谨慎,就带着笑容转身去叫人,片刻几个伙计就是出来,四个人抬着,才抬着箱子下车。

原本匆匆进出的行人停了下来,脸色一变,四个伙计抬着箱子,莫非都是银子不成?这也有几千两了,不由抬起首看了裴子云一眼。

这几个伙计抬着箱子进了内院,紧接进了内厢房,裴子云和掌柜一同跟着,掌柜就是吩咐小厮去请会计、称重,将这几个伙计遣退,又命着钱庄护卫四处看守,把守在外。

匆匆会记就是赶来,跟着一个汉子手持一把秤,还有火炉,这会记和称重之人进得房间,见着满屋的黄金就一怔。

“称重吧!”掌柜吩咐,会计和着拿着秤的汉子,一根根黄金开始称重,检查,有的甚至切开。

会计则在一侧称重,核验,记录完毕,这会记就上前低声:“掌柜,这都是九八成色的黄金。”

“上茶!”见着满地闪闪发亮的黄金,这掌柜心头发热,这都是业绩,裴子云是没有喝茶,只是坐在一侧,会计则继续计量。

时间匆匆过去,太阳渐渐升起,阳光照在窗户上,阳光透进房间,会记核对完就是上前说:“掌柜,这核对无误,就一千九百两黄金。”

这掌柜点点首,算起来了银票,将数目核对,这掌柜才说着:“九八官银二万零九百两,您觉得对不对。”

“对,二万两,给我最大面额的一百两银票,余下九百两,换成五十两,十两的银票。”

“没问题!”掌柜应着,一会儿时间,一叠银票送上,裴子云细数银票,查看式样,点着数目,都没错才将着银票放进怀里:“还有四盒给我送到牛车里去,我还得送人呢!”

掌柜招呼着伙计,又把四盒运回去,路上都带着笑容。

见牛车远去,会计就上前,到了掌柜的身侧说:“掌柜,这有点蹊跷啊,要换银票,何必在京城换?”

“是有些蹊跷,不过你想对这举人作什么呢?”掌柜扫了一眼,这人汕汕一笑,又问着:“这人我们要不要查?这两千两黄金来路似乎有些不明,我怕……”

“查,吩咐人跟上,寻摸位置,不要打草惊蛇,让衙门捕头我们熟悉的人去,我们不要插手,不干净自有着衙门处理,干净我们也不必多管,正经生意才是长久之计。”

为了三千两黄金和一个举人死磕,平时可以,可在会试时就麻烦了,要是这举人去敲礼部的大鼓那就是大事了。

不查又不甘心,说不定是一条大鱼。

牛车一路前去,这衙差跟着,就见这牛车果靠近了长公主府,没有过正门,但角门处,一人迎接出来。

衙差睁大了眼看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是公主府管家。”

见着两人相谈,管家一摆手,就有侍卫出来,把盒子搬了里面去,过了半个时辰,这公子才回来。

“是去季府的方向。”衙差是本地人,地头蛇,自清清楚楚,跟着走了一段,就到了季府,敲了门,这次也是管家迎出,不过这管家到底不认识了,再等会,却见两人笑着出来,这公子作了揖。

“季侍郎亲送出来,看来的确有背景了,不是等闲人。”衙差倒吸了一口凉气,转身就走,这京都水太深,谁知道有什么交易,撞进去就是死路一条,得回去告诉一声,别给人惹麻烦。

裴子云送掉了黄金,无事一身轻,他还不知道已经摆脱了一些麻烦,牛车在官牙下来,牙婆就迎接上来。

裴子云身有二万两银子,自出手大方,丢过去一两银:“给你,车钱,还有,给我请个丫鬟,请个厨娘,不过不长久,按天算钱,但是管饭。”

原本自己有隐秘,不好请人,现在自无所谓了。

牙婆笑的眼都看不见:“这容易,白三家的婆娘和她的女儿就寻着干活呢,白三家在官宦人家当过差,年纪大了配了人,手艺不错,平常两三桌酒席,都难不住,平时她们干活也勤快,只是价格要高些,平常一天十文就可,她们两个加起来三十文,您看怎么样?”

“可以试试!”

听起来家常菜做得,也能整治酒席,虽比不得酒楼里厨子,但对裴子云绰绰有余了,当下索性说着:“牙婆,看你办事利落,我也不寻别人,那院虽不错,但是很久没有清理过了。”

“除了厨娘和丫鬟常用,临时你也带人把它清扫下,旧的家具我不要了,全部丢出去,新家具你给我弄些来,不过分我都要了。”

“哎呀,谢公子。”牙婆这下真正眉开眼笑,说着:“公子放心,我一下能使唤十几个人,保证晚上之前,您的府邸干干净净,一切具全。”

这笔生意哪怕是不过分,她也能赚十两银子。

“那就去吧,我去酒店用饭休息下,希望黄昏前一切办完。”说着,裴子云就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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