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帝皱眉深思着,眼中寒光一现,抬眸直视徐贵人冷冷道:“你倒是解释一下,怎么你就这样清楚皇后会同刘大人见面,断定他二人有不当之举!又特意将朕带来此处!好大的一出戏啊!从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样巧妙的心思!”
薄胭亦是冷冷一笑帮腔道:“贵人好精巧的心思,若非是今日本宫临时起意,外出错过了花开的时辰,恐怕这罪名就当真坐实了!今日能得托此劫可真要感念皇上洪福庇佑了。”薄胭不着痕迹的解释了自己为何没有中招,又暗自拍了一下嘉和帝的马屁,更显的自己委屈知礼。

嘉和帝闻言眉头皱的更甚了,眸中添了几分凌厉,

徐贵人哆嗦着嘴唇,显然是吓着了,眼睛在薄胭与锦安中转了转,颤声争辩道:“不是的皇上!不是的!是他!是皇后同锦安太子串通好的!她二人故意的!”

锦安嘲讽一笑,幽幽开口道;“贵人这是哪里话,难不成请皇上来此的是我不成?”

“你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嘉和帝怒道:“朕就说你怎么今日忽然这么殷勤给朕送吃食,然后又拐着弯的说长宁宫的不是,如今还要往西晋太子身上推脱!”一面说着一面转向锦安的方向有些踟蹰道:“今日之事……”

锦安摆手:“这本就是后宫之事,斯年不宜过问,能解开皇上皇后的误会自然是好的,斯年告退。”

如今的场景,也实在不应留锦安一个外人围观,嘉和帝笑笑命人将锦安送来出去。

薄胭对着锦安的方向轻轻福了福身子,望着他锦衣翩翩,施施然离开的背影,薄胭低垂眼眸划过一丝异样,今日他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自己不解。

人证物证具在,单单是徐贵人强拉着嘉和帝来此并游说皇上薄胭与刘钊有染这一点,就足以引人怀疑,值得庆幸的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嘉和帝总算没有再犯糊涂,或许也是被哭闹着喊冤的徐贵人给折磨烦了,抬手一挥,让杨嬷嬷家是将徐贵人带下去审问,徐贵人一听嘉和帝的命令,当即面如死灰,进宫也这样久了,杨嬷嬷的名声自己还是听过的,惩治人她有的是法子,皇上将自己交到她手中便是认定了自己有罪。

可即便这样,徐贵人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咬紧牙关硬撑着自己没罪,任由杨嬷嬷等人将自己拉了出去。

薄胭看着徐贵人消失的方向眯了眯眼,厌恶一笑,果然是初出茅庐,进宫几年便觉得自己懂了后宫的规矩,若是个聪明人这会儿就该全招了,也免得在杨嬷嬷手中再受一番皮肉之苦,杨嬷嬷的手段自己可是有所耳闻的。

长宁宫中终于安静了下来,嘉和帝看了看坐在榻上的薄胭,有些抱歉一笑,上前一步拉住薄胭的双手,殷切道:“胭儿,这次是朕的不是。”

说实话,刚刚面对那样的羞辱薄胭明明心中气的要死,依着自己的性子断断不能就这样算了,但是现在的情景实在让自己硬气不起来,这种既羞愤又埋怨自己的感觉实在让自己厌恶极了,自己一向是身不由己的,一向只是一个摆设罢了,薄胭这样安慰自己,却依旧抑制不住自己沉着一张脸不着痕迹的将手抽了回来,而后往一旁侧了侧,不叫嘉和帝触碰自己,罢了,今日便允许自己使一次小性子吧,旁的都不管都不顾,只今日这一次吧,自己不愿再顺着什么所谓的理智,不用在乎嘉和帝的想法,不用顾忌薄家的处境,明明受伤的是自己,为什么还要自己舔着笑脸说没关系装大度,即便不是身为皇后而是平民百姓,被人验身也是莫大羞耻之事!为什么要让自己装作不在乎。

薄胭紧紧合眸,不叫眼底的泪光叫旁人看见,这是自己守护自尊的唯一方式了。

嘉和帝感受到薄胭的排斥,眉头一挑,明显有些不悦,在他的认知力,既然自己已经放低身段表示歉意,薄胭就该识好歹的接受,即便是心中有气撒个娇也就罢了,这样冷着一张脸却是拂了自己的面子,这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后,又或者不是自己需要的皇后。

两人僵持了片刻,谁都没有说话,正在此时,杨嬷嬷从外间走了进来,对着二人福了一福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徐贵人已经招了。”

嘉和帝闻言转身,一甩衣袍重新落座:“她怎么说?”

“徐贵人说是因为皇后娘娘独承皇上恩宠,这才心中嫉恨做了糊涂事,还望皇上皇后宽恕则个,并且……”杨嬷嬷说道此处一顿,薄胭抬眸望去:“还有什么话,嬷嬷但说无妨。”

杨嬷嬷看向嘉和帝,嘉和帝亦是点了点头:“有话便直说。”

杨嬷嬷点了点头:“徐贵人还说,这个主意是齐嬷嬷给她出的,自己不过是受了她的挑唆。”

薄胭一怔,有些讶然抬头,自己就觉得徐贵人不能以一己之力设下这样的局,虽然也好奇她身后之人,但是也觉得应该是后宫哪个妃嫔而已,却没想到是那个已经被自己变为粗使奴仆的齐嬷嬷,都到了这样的地步她竟然还能操控后宫的妃子?!

嘉和帝亦是一愣,眼神剧烈的晃动着,薄胭沉默的望向他,自己倒要看看,担了这么一个诬陷皇后的罪名,嘉和帝是不是还要护着她!

嘉和帝慢慢握紧拳头,沉默了两秒,重重一哼:“这样的理由她也想得出来!齐嬷嬷现在正在杂役处做工,又有什么机会能挑唆她做出如此大不敬之事!这根本就是她的一面之词,打量着想要逃脱罪责!”

果然!薄胭眯眸:“皇上是觉得徐贵人编了谎话想要逃脱罪责。”

嘉和帝没有看薄胭也没有答话。

“皇上自然可以说这是徐贵人的片面之词,但是连问都不问齐嬷嬷是不是有些决定的太过草率了。”薄胭愠怒道。

“皇后!”嘉和帝的声音带了两分冷意,想来是刚刚薄胭拒绝他碰触的动作依旧让他郁结在心,又或者因为薄胭当众拆了他的台:“你这是在质疑朕的决定?!即便是你父亲也不能同朕这样说话!”

这便是嘉和帝,翻脸比翻书还快,薄胭暗自嘲讽一笑:“皇上这是何意,难不成臣妾被人污了清名便连问都不能问一句了?!”

对于薄胭的反抗,嘉和帝甚是震惊,印象中这位皇后一直都是谨小慎微,自己说什么及时什么,即便偶有坚持如同对待赵雪言的事件上,薄胭也只是用着撒娇的口吻同自己商量,像今日这样色厉荏苒倒是第一次,嘉和帝直觉便是震怒,但是忽而想到今日场景,自己确实是冤枉了薄胭,又让她受到了这样大的侮辱,她一时失态也是有的。

于是乎嘉和帝便本着“大度”的一颗心,沉着脸面轻轻一咳:“朕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有些多,但是你别忘了!你终究是朕的皇后,母仪天下的表率,自当学会忍辱像这样使小性子怎么行,出嫁从夫,夫为天!更何况朕是皇上,你刚刚说话的态度又哪里是对一个皇上对一个夫君应该有的!胭儿,薄家便是这样教导你的!”明着像是安慰,其实是责怪薄胭不懂事罢了。

忍辱?表率?若不是死死拽着一丝理智,薄胭真想一巴掌赏过去!分明是他是非不分,找理由找的倒是清新脱俗,自己倒是不知道,这后宫诸如惩治奴婢的事宜什么时候需得皇上亲自过问了。

“皇上,皇后娘娘刚刚受了惊吓,一时间失态也是有的,更何况刚刚徐贵人提到了齐嬷嬷,下首人都听着呢,若是就这样算了,恐怕会传出些什么不好听的……”杨嬷嬷适时开了口。

刘钊亦是满心担忧,虽然心中有气,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替薄胭说话容易引起嘉和帝的误会,所以值得人了下来,对于薄胭在宫中的遭遇越发心痛。

“谁敢在背后议论朕!”嘉和帝满脸怒容下意识的开口,但是他一向爱听杨嬷嬷的话,思索片刻又觉得杨嬷嬷说的有些道理。

嘉和帝这样明白的偏袒齐嬷嬷恐怕会落人口实,于自己英明的形象有损,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当然,徐贵人的话也不可不信,待朕回去好生调查一番再做决断。”一面说着一面起身准备离开,临行之前又转身打量了原地不动的薄胭一眼,颇为失望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今日日发生的事情够多的了,饶的朕头疼,你身为皇后自当体恤朕……罢了,好生休养吧。”一面说着一面对刘钊比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这终究是皇后的寝宫,刘爱卿是外臣,以后没什么事的话就别轻易进宫了,这般没有规矩,成什么样子!”言语间多有警告的意味。

刘钊低头闷声称是,跟上了嘉和帝的脚步。

薄胭嘲讽的勾了勾唇角,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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