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士秀听得前方高喊,心下暗叫一声不好,想此地坡急路狭,自己以逸待劳,将吴申义众军团团围住,却不料这厮怎么能突破重围,冲入后方,莫不是能飞天遁地不成。当下不敢耽误,忙急着率军急奔后方而去。
行不过一里多地,转过一片树林,马士秀远看着一群人,老老少少,伏高就低,一个个衣衫不整,中间一群人捉对厮杀,中间单有一人,身高八尺,犹如天神下凡,威不可当,将一柄朴刀舞得密不透风,顷刻间就有三名大顺军士中刀倒地。马士秀却不识得此人,心下只暗赞一声,不敢耽搁,忙率人杀入战团。

大顺军士,本已是强弩之末,马士秀等人加入战团之后,更是难挡锋芒,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所有大顺军士尽被斩杀。马士秀挥手让人检扫战场,自己收刀入鞘,忙向左梦庚一拜,

“少将军,末将疏忽,差点铸成大错,请少将军责罚。”

马士秀是左良玉的心腹亲将,多年来出生入死,战功赫赫,左梦庚不敢托大,忙着扶起,

“马将军说哪里话,这吴申义狡猾顽劣,方才带着数人秘密沿着山涧潜入,不过是困兽之斗,马将军不必自责。”

略一沉吟,回头指一下朱慈烺,说道,

“马将军来见过太子爷和各位大人。”

马士秀虽然跟随左良玉多年,割据一方,但当年起兵之时,也是存着忠君报国的想法,前日闻得先帝驾崩,太子南下,也才主动领兵,前来护驾。当下忙着整理衣袍,跟着左梦庚一一拜见朱慈烺等人。

“马将军浴血护驾,功不可没,待寡人入得武昌,另有厚赏”朱慈烺与宋献策每日马车中君臣指点江山的时候,对各路诸侯重将名士,都有所耳闻,自然知道马士秀是左良玉的左膀右臂。现如今皇室衰落,封侯赏爵只不过是自己口上说说而已,却没有半点良田金银,最是便宜不过了。对于这种有兵权的将领,自然是一口就是要厚赏褒奖。

马士秀闻言自然拜谢天恩浩荡,又与众人见过,当左梦庚引荐陈和尚时,马士秀拱手道

“适才见到将军勇冠三军,好生佩服,等到武昌城中,定要摆酒宴请将军,多蒙指教。”

陈和尚见马士秀对自己尤为看重,也抠抠脑门,提起拳头一抱,

“好说好说,多久不吃肉喝酒了,某家这五脏但得滋润,那要将军破费了。”

大家一阵好笑,正说着闲话,就见有亲兵前来回报

“少将军,马将军,众兄弟已汇合谷口埋伏的弟兄们细细搜查,此战共斩杀闯贼三百零五人,主将吴申义尸体在山涧中被找到,敌方没有走脱一人一马,另缴获南阳马匹兵甲兵器数百,请将军示下。”

左良玉与南阳的吴汝义交手多次,虽各有胜败,但像今日这种在己方极少伤亡的情况下,一次斩杀敌军三百余精锐骑兵的胜利,却也不成经历过。

要知道精锐骑兵乃是当时各家的主力,一骑兵的耗费,抵得过十个步卒。在战场上使用得当,更是能决定一场战斗的走向,都是各家主将的心头肉。今日全歼吴申义率领的精锐骑兵,自然得意非凡,刚要吩咐将缴获马匹兵甲整编,以备扩充自家骑兵,却听旁边杨涛幽幽说道,

“小左将军,这不正好献给太子爷做护卫骑兵么,看来是天意啊,吴汝义借小将军的手,送军马给太子爷,小将军,却是一个子都不用花啊,小左将军,可千万不要贪为己有哦”

左梦庚听得此言,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拿眼一瞧朱慈烺,却见太子爷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想到三百多匹军马,又想到自己刚才和宋矮子信誓旦旦的赌注,不由得心中纠结,刚要开口推脱,却听旁边宋献策幽幽说道

“杨将军休要再说,小左将军一诺千金,当世英豪,更兼左老将军为我大明守卫湖广鱼米之乡,岂是要贪墨这区区三百匹马。”

左梦庚听得此言,如鲠在喉,半天才阴沉着脸咬着牙说道

“宋先生多虑了,本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待回武昌禀明家父,自然将军马奉上太子爷。”

朱慈烺听得左梦庚在众人面前如此一说,随即微笑道

“众爱卿不必多言,老左将军雄镇湖广,虎父无犬子,一门忠义,具是我大明的肱股之臣,本宫今后还要多多仰仗,待回武昌之后,还要大加封赏。”

这种不要本钱的封赏,朱慈烺目前自然随时挂在嘴边。

“小将多谢太子爷。”左梦庚脸色不愉,粗粗抱拳道。

马士秀目睹一切,他江湖多年,眼看得朱慈烺君臣挤兑着左梦庚要去了三百军马,自然已经猜到八九不离十了。但一则马士秀知道这个小左将军虽则行伍多年,也不是吃喝享乐的纨绔子弟,但是向来于脸面十分看重。二则,马士秀心中对大明的皇室太子,还存着敬畏之心。当下也不便争辩,只躬身道

“现下太子爷虽暂离危险,但我大军离此尚有五十余里,若有闯逆突现,一时之间,难以周全,还请太子爷速速摆驾叶县,有左老将军大军护驾,方才万无一失。左老将军思念太子之心急切,北望太子久矣。”

众人听得此言,缓解了一时尴尬,具都点头称是。随即点起数百军士,押着军马刀甲,急奔着叶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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