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下午,会稽城大将军府。
庭院里传来银铃般的嬉笑声,霜荼轻轻拿捏伊娜的手,耐心的将针线从绣盘中穿过,她手把手教着伊娜该如何走线,“这里落针一定要轻,走线要浅,不然就会显得粗糙了。”

伊娜试了一下,然后挠头嬉笑道:“姐姐,我这对鸳鸯绣得可真糟糕,怎么看像是一对鸭子,哈哈。”

霜荼微笑着摇头说:“第一次绣能绣成这样已经很好了,没关系的,最后我帮你修改一下。”

“嗯!谢谢姐姐!”

伊娜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容,霜荼心头一暖,不禁想起了当年哈娜姐姐曾给过她的关爱。

这时,府门处传来战马的嘶鸣,只听外面管家恭迎,“大将军,您回来了。”

听到姬政回来,伊娜高兴极了,她丢下绣盘兴高采烈的向院子里跑去。霜荼默默捡起绣盘,方才的言笑晏晏已然销声匿迹,那清秀温婉的娥眉之间又泛起霭霭烟雨。

“将军!您回来了!”

伊娜兴奋的扑进姬政怀里,可姬政却丝毫没有兴致,他不耐烦的甩开伊娜,大步向内宅走去。

没过多久,姬政梳洗更衣之后便急匆匆离开了将军府,径直向范蠡大人宅邸飞奔而去。

抵达范府,刚行通报,姬政便得知范蠡此时正在府中等他。

姬政快步迈入内阁,向范蠡行礼道:“范大人,您可否听闻洛阳之事?”

范蠡叹了口气,点头道:“我刚刚得知消息,如今已然无力回天了。哎,天命不可违,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不!”姬政紧锁眉宇,“什么天命!我不信!父王头一天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驾崩了?!一定是姬任和赵无恤密谋杀害!这个大逆不道之徒为了篡夺王位竟然干出如此勾当!我一定要引领天下志士诛杀此贼!”

范蠡无奈的摇头道:“即便天子真是被姬任杀害,那又能如何呢?要不了多久,洛阳朝廷散发的消息就会传遍天下。人们只会听说,是你,姬政,杀死了自己的父王,而你的弟弟姬任,则会成为拨乱反正的英雄。”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哎,人们耳中所谓的‘真相’永远都只是胜利者的谎言罢了。”

姬政拧着脖子,嘴里大口喘着粗气,“不……一定还有机会……一定还有!我要推翻他!杀了他!”

范蠡心疼的看着姬政,深出一口气,深沉的说道:“算了吧,孩子,是时候放弃了。”

姬政缓缓低下头,将自己笼罩在一片沉郁的氤氲之中。

二人良久无言。突然,姬政爆发出一阵狂笑,那笑声至邪至狂,几乎穿入云霄,令日月失色。

“哈哈,我不能放弃!不会放弃!如果还有丝毫可能,哪怕要杀尽这天下所有胆敢阻拦之人,我也在所不惜!如果天命执意阻拦,就算粉身碎骨,魂飞魄散,我也要逆天而为!”

看着姬政癫狂的样子,范蠡心如刀绞,只能无奈的说道:“那好,范某就为殿下最后指一条路吧。这条路幽暗曲折,遍布荆棘,就连范某也看不到尽头的灯火。”

“请范大人明示!”

“嗯。首先,殿下须与霜荼公主生下男婴,以周室血脉稳固越王的支持。其次,殿下须帮助越王征战厮杀,灭吴国,伐诸侯,直至越国成为最强大的霸主。最后,殿下才有机会在越国的帮助下重新获得争夺天子之位的可能。哎,前路漫漫,希望渺茫,今后,请殿下好自为之。”

“谢范大人!”

说罢,姬政起身离去。

望着姬政远去的背影,范蠡悲切叹息,久久无法释怀。

黄昏,房间里烛火通明,伊娜心神不宁的将针脚穿过绣盘,可这一针落得很是粗糙,原本精美的绣盘上顿时多了一处败笔。伊娜突然气急败坏,用力将绣盘往几案上一扔,撅起嘴来,愁眉不展。

霜荼微笑着捡起绣盘,将伊娜绣坏的线头剪掉,然后重新落下针脚。

“姐姐,将军是不是讨厌我了?”伊娜双手托腮,瞪着大眼睛看着霜荼。

霜荼摇了摇头,一边穿针引线,一边慢斯条理的说道:“将军怎么会讨厌你呢?你对将军来说非常重要。”

可是这番话并没有安慰到伊娜,反倒令她更加伤感。“姐姐,其实我知道,我是被买来代替哈娜的。”

霜荼突然停下了手中的针线,伸出手轻轻**伊娜的头,温柔的说道:“不,不是的,你是个非常好的女孩子,一定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真的可以么?”

“嗯,一定可以。”

“姐姐你真好,我一定会好好伺候你和将军。”

听到这话,霜荼微微点头,虽然脸上仍带着温婉的笑容,可是一番愁绪却顷刻涌上心头。

这时,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姬政一把推开房门,站在门外用阴冷的目光注视着霜荼和伊娜,烛火在他脸上投下幽暗的光影,那样的神情竟令人感到一丝恐惧。

“将军……”伊娜起身请安,神情显得有些惶恐。

姬政盯住伊娜,微微将头向后一点,说道:“伊娜,你出去。”

伊娜害怕极了,她扶着墙,战战巍巍走到门口。最后,她走到姬政面前,抬起眼睛偷偷看着姬政,试图用柔弱的身子挡住姬政。

姬政一把抓住伊娜的胳膊,将她推出门外,然而狠狠锁上了房门。伊娜拍打着房门,可是没有任何作用。

霜荼怒视着姬政,她紧张的喘息着,一步步退至房间的角落。姬政脱去衣服,露出满是伤疤的胸膛,紧接着,他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霜荼将她推倒在床上。

霜荼挣扎着,虽然她早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但当这一切真实发生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如此痛苦和折磨,她徒劳无功的挥动着手臂,踢打着双腿,可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终于,当她纯洁无暇的胴体再无遮蔽,当撕裂的剧痛渐渐消失,霜荼才平静下来,她无力的瘫软在床上,任凭泪水汩汩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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