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墨早早就揣了杂面窝头,伴着蒙蒙亮的天光,沿着小溪往上游走。等快到了深潭,窝头也啃得差不多了,拿出别在腰间的水袋灌了一口,一抹嘴登上了潭边。
只见阎百川盘膝静坐于岸边,有节奏地呼吸着,隐隐与山川水潭相合,确是一门吐纳之术。沈墨不敢打扰,也有样学样地盘膝坐在岸边。“稳住心神,身体放松,双眼內视,跟着我的节奏呼吸,将自己融入这自然之中。”阎百川开口说道。沈墨跟着阎百川吐纳,渐渐地,觉得自己的感官都灵敏许多,能听见山川中的鸟鸣,能看见潭水中的游鱼,自己的灵觉融入自然之中无限扩大,感觉舒服极了。

就这样吐纳了两个时辰,阎百川起身问道,“感觉如何啊?”“很舒服,无法言表。”沈墨笑道。“恩,很好,悟性不错,接下来该筑基了。”说着阎百川拿出一本武学典籍,蓝皮白页,方方正正写着三个大字--《海岳经》。修炼《海岳经》配合吐纳之术,将自己融入周围环境,以气息走经脉,引动内力形成,筑基的同时还能使人的灵觉延展,开启视界术,观照目不能及之处,实为上乘的筑基武学。

就这样,沈墨开始筑基,白天在阎百川的指导下修炼《海岳经》,晚上修炼吐纳之法代替睡眠,一连修炼月余,终于感觉得到丹田里一丝若有若无的内力在游动,这算是筑基完成,但《海岳经》的修炼还是不能落下,毕竟这是基础,修炼圆满才行。

这一个月里,沈墨不光完成了筑基,还从阎百川那里了解到武林中对武者修行大概划分为后天,先天,临道,尊者,宗师,入圣,宗师之间修为也是天差地别,能入圣的人天下不过只有四国皇帝和几个超级宗派里的高手,而阎百川就是一位宗师级巅峰的武道宗师。

并且沈墨也了解到阎师傅是中了毒,时日无多了,想他传承衣。没办法替师傅解毒,以师傅行走江湖数十年的经验阅历都没有办法,他知道自己更不可能,遇到师傅已经是他最大的奇遇了,他再也拿不出什么金手指来救师傅,只能每天做些野鸡烤鱼什么的来孝敬师傅。沈墨多次问起是谁用毒伤了师傅,自己学好武艺日后为他报仇,但师傅仿佛看透红尘生死一般,总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就此揭过最好。

筑基之后,阎百川传授他一本内功心法《陨星诀》,此功共分九层,内力按经脉运行,修炼圆满可以穴道如星辰,借经脉相连,构成星云,内力浩瀚无穷,也是内功功法中的上上之选,阎百川自己都只修炼到第七层。

看着师傅身体日渐苍老,沈墨知道师傅可能要撑不住了,修炼起来更加拼命,白日跟随阎百川修炼内力的运用,修习名叫破道内劲的发力法门,修炼阎百川毕生绝学‘惊穹七杀刀’;夜晚修炼陨星诀,壮大自己的内力。直到有一天,修炼完后,师傅把沈墨叫过来,语重心长地问“小墨啊,师傅问你,在你心里什么是侠?”沈墨沉默片刻说:“所谓言必行,行必果,己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阨困,千里诵义;既已存亡生死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自修其身,以立强于世者,谓之侠也。”阎百川听了欣慰地看着沈墨,“希望你能一直记得它,记得侠在你的心中。”说罢,举起他苍老的手掌,摁在沈墨天灵盖上,以灌顶传授的方法将一生所学烙印在沈墨的脑海里,算是正式将衣钵传承给了沈墨。

灌顶之后,阎百川像是没了一股心气,朝沈墨摆了摆手,然后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蹒跚地走向潭边。沈墨望着岸边,双膝跪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霍然转身,眼角噙着泪跑回去。这一夜,沈墨无法入定,也没心情修炼,父母跟他说话他也是有一搭没一搭,他知道,师傅要走了。

第二天,他早早来到深潭,老人依然盘膝坐在岸边,身旁长刀压着一封信,沈墨冲过去,却发现老人却是没了呼吸。沈墨觉得难受,从没这么悲痛过,好像奇经八脉堵塞,全身血液滞流,怔怔地半晌发不出声音。他不能哭,因为师傅告诉过他,大丈夫,尤其是要当豪侠的大丈夫是不能流泪的,要是他们都哭得不行,那天下人的眼泪谁来抗啊。

沈墨对着阎百川的遗体又磕了三个响头,拿起长刀和信,信上写着:‘小墨啊,为师走了,希望你以后努力修炼,勿忘本心;师傅一生没有能做一个真正的侠,江湖恩怨情仇,太多身不由己,让我遗忘了心中的侠,希望你能踏上师傅未能走完的路,勘破虚妄,成为一个真正的侠客。这把刀是先古七神兵之一的惊穹刀,他可以助你走上侠客之路,但切记没有自保能力之前不要轻易暴露它的存在,避免杀身之祸;如果你有一天达到了宗师境界,希望你能替我回关中神刀堂,将我的刀法传下去。’

沈墨咬着牙读完了信,将神刀惊穹平放于胸前,盯着他暗灰色的锋刃,突然手掌一抹,鲜血顺着刀锋向下流,却丝毫不沾留刀身。沈墨朝着阎百川的遗体单膝跪地,“我沈墨,今日以血誓明志,定不忘心中的侠义,刻苦修炼,成为真正的侠客,不负恩师厚望。”刀锋森森然有一丝血光。

沈墨站起身,撕下衣服一块布条缠在刀口上,然后将阎百川的遗体火化了,以惊穹刀催动内力,用潭底的青石削了一个骨灰盒,收了师傅的骨灰,又用青石刻了个碑--恩师豪侠阎百川之墓,以青石沙土葬下了一代宗师。沈墨对着师傅的墓再次磕了三个头,祭拜一番,背起师傅的斗笠,握紧长刀,转身离开。自此一代宗师落幕,葬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

这天溪村的男女老少都看见,村东头沈家的儿子背着个斗笠,握着长刀,夕阳下影子拉的老长老长......

这天,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变的不一样了,侠的种子已经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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