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天一师父和一个疲惫的男人一起来找姑姑。
是孝天犬,才一天不见,他面相上出现了交警一样的“鼻红额青”的“气”。

他点上根烟讲了自己这一天的奇遇。

死者是孝天犬的好朋友,他对这件事特别上心,催着警员轮班看监控,自己一整夜没合眼。

天快亮时,他拿着dv机回家洗澡换衣服,顺便再研究研究。

脱光所有衣服,打开水龙头,孝天犬站在水下,半晌不动,任由水花打在自己身上。

忽然他一拳砸在墙上,自言自语道,“兄弟,我一定要找到这个凶手,帮你报仇。”

他眼角看到一个圆圆的影子浮在半空中,高度和他身高差不多,但整体浴室是磨沙玻璃,看不清。

就像有只汽球飘到浴室中一样。

他擦把脸,关上水管,伸手拿下大浴巾轻轻推开浴室门儿。

“我操!”他高叫一声,多年警校训练中养成的快反映使得他下意识将手中大浴巾展开外面飘的圆形物,是颗人头!

还是颗腐烂,挂满碎肉的头颅,一头结块的长垂在烂脸两边。

脖子上的断面一点也不平整,零零碎碎的喉管、食道,搭拉得老长,看起来像汽球的线。

他将手中的浴巾一下搭在那颗张开嘴巴冲他冲过来的头颅上。

顺手抄起一瓶洗水用力击打人头,将头打在一边,关上浴室门,光身夺路而逃。

等到房间才现慌乱之间连衣服也没拿,警服就在门后,顺手穿了起来,还戴上了帽子。

一手拿着警棍一手抄起手枪。

一阵“咯咯”声,那人头用牙齿咬着门手儿,打开门飘了出来。

人头直冲孝天犬而来,孝天等她飞得近了才猛一关门,那人头“咚”一声直接撞在门上,顿时腐液乱溅,腥臭扑鼻,好一番酸爽。

孝天开了门,用胶棒击打人头,一棍打空。

那人头冲了进来,孝天举起枪,喝道,“什么东西?”

那人头也不答话,眼珠子乱转,一眼看到扔在床上的dv机,飞过去张嘴就咬。

孝天对准人头像击棒球一样,一棒挥出将人头打到一边,一手伸手抢过dv机,一边拉了枪栓,瞄准人头开了一枪。

人头向上猛地一飞,竟然没打中,同时那女人好像恼了,一头撞在孝天宽厚的怀抱中。

抬头就咬孝天的下巴。

孝天一手抓住她打了结的头,另一只手用手枪枪托猛砸人头,几乎将她鼻骨打断。

近距离打击,血水混着尸水溅了孝天一脸,他顾不得擦,女人惨叫一声,力向外逃,一颗人头竟然如此大力。

孝天抡起她的头,像抡流星锤似的转了几圈松开手,将她扔在墙上,同时瞄准射击。

那一枪准确地击中人头额头中间,从脑后飞了出去,子弹嵌在墙上。

人头尖叫一声撞开玻璃窗,流着臭哄哄的腐液离开了。

他没有声张,也不再休息,直接拿了dv机跑回局里将机器锁进了柜子中。

中午时快递送来一封信。里面有张纸条。和他的交警朋友一样的满满一封钞票。

“拿dv换你的命。”字像小学一年级学生写的一样歪歪扭扭。

“买命是不是有点少?”他拍了拍那板钞票。

几个人正说话,我目光被路口处的红绿灯吸引了。

一只影子攀附在上面。

本来绿灯急变成了红灯。

变灯的路口处有前后两辆急行的车,前面那辆急刹车稳稳停在红灯前。

那只影子扑到那车车窗上,拍打了一下,后座上坐着个孩子。

他转过头看向那只影子,前后也就五秒种的时间。

影子扑到后面的车上,那是辆拉沙车,好像没看到红灯一样,驾驶室特别高,那司机不停鸣笛,同时脚上踩刹车

车子刹住后还向前冲,一下撞在小车屁股上,推着小车向前冲去。眼看冲到我们车上。

几人动作真够迅的,同时开门,孝天犬第一个将我抱起来,姑姑乌鸦从侧面跳下来,大家一起向旁边跑。

那拉沙车直推着小车一直推到我们车上,将我们的车身都挤扁了。

沙车后厢打滑横了过来,一车沙都翻倒在前面的小车上。

我们眼看着所有沙土盖在那小车上,为它堆起一座坟包。

虽然大家都冲上去挖沙救人。但沙土会把空间塞满,里面没有空气,二分钟内就算被撞还没死,缺氧也会造成脑死亡。

我站在一边没走上前去。因为我看到一个透明的影子从沙土下钻了出来,是车里的小男孩儿。

他愣愣的,还不知自己已经死去。

紧接着一个女人身影也从沙土中钻了出来,牵了男孩子的手向西而去。

那只闯了祸的小鬼高高地飘在天上,看着这两鬼离去才飘走。

乌鸦拉着我,他的眼睛跟着那做怪的小鬼,小声说,“让它去,我们这次抄它的老窝。”

抢救人员到达后,我们分为两拨行动。

一拨是乌鸦和姑姑去抄做怪阴灵的老窝。

一拨和孝天犬回家“等死。”

一来解救孝天死于非命的命运,二来也能知道那个交警的被害过程。

乌鸦最擅长的,一是打斗,二是“追灵。”

追灵是走阴人必备的技能。

狗能分出每个人不同的气味,来进行搜救。

走阴人能感觉到每只鬼不同的阴气,来进行追踪。

他背起我拦下一辆出租车,和姑姑一起上车,指点着出租车向哪个方向开。

越走越向西,那司机后来停下来了,从后视镜里看着乌鸦,恐惧的问,“这边还没开,这么荒,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乌鸦也不解释,下车,背着我大步快跑。

“不远了。”我们来到一座鬼楼前。

所谓鬼楼,就是开商盖好,却没人买,一直荒在那儿的无人新楼。

一楼有一间屋亮着光。

整个楼只有一户亮光,附近更是连路灯也没有,黑暗中除了那飘乎乎的烛光再没有别的亮源。

我们向烛光走去。

一个圆球从窗子飞了出来,我这才现,其实孝天说的太客气了,那头下不止连着食管,而是连肠子都脱着一大串子。

血淋淋从窗户飞出来,视觉上是相当惊人的。

“飞头降,好邪气的巫术。”姑姑拨刀,乌鸦将她推开,拨出自己的大砍刀,可那飞头降偏不向他飞,直冲我飞过来。

打不过,跑我还是会的,我转头一边跑一边拿出哨子吹了起来。

蛇灵从我胸口处直冲出来,一下撞上飞头降。

阻碍了它一下,这一下足够乌鸦跑过来,他冲到头前,横刀在手,那头见他过来,猛地飞高想逃。

飞得有三米左右,乌鸦跳起来,将刀横向一劈,刀锋一闪,头下面挂的肠子从脖子上一刀劈断,肠子和头分了家,“扑扑啦啦”下了阵肉雨。

那头拉长声音惨叫着,又飞了没几米远掉到地上,一脸怨气地瞪着乌鸦,血呼呼从脖颈处流出来,它无力地眨巴几下眼睛,不动了。

我们冲进亮光的房间,里面真如风赐所说,全是黑色的,整面墙上蒙着黑布,高高低低的桌子台子上点着很多蜡烛。

台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各种小盒子。

这里明明是间空房间给人的感觉却很满,到处都是目光。

瓶子里有小婴儿的尸体,泡在液体里,眼睛还没睁开。

还有小木头棺材,里面装满白色的膏脂。

有藤编的小人儿,眼睛像活的一样生动。

还有一些瓶子里,虫子们挤在一起在打架。

整个屋子阴森森,邪气冲天。

“这明明是个降头师的窝点啊。”姑姑叹道。

“那小鬼不知收到哪去了。”乌鸦一样一样东西检查。

“不好!”正在检查东西的姑姑脸色一变,“走走,咱们快出去。你们想想来没有。交警死亡现场没有一点搏斗痕迹。我们以为是鬼做的。”

“也许不是,而是降头师本人亲自去的,这样的话,这个降头师必然是交警认识的人。他才没有防备。”

“周天一的朋友有危险,还会连累天一和海风叔。”姑姑和乌鸦退出降头师的窝点儿,出门立刻给天一打电话。

“你们都在?听着,不管谁来,一,不许吃东西喝东西,不管是你们准备的,还是他带来的。二,拖住时间等我们过去。过去再说。”

可恨的是跟本找不到车子,我们走了足有十几分钟,才拦住一辆回市里的私家车,说尽好话,人家载了我们一段儿。

等我们跑步到达孝天犬家时,屋里只有师父、天一、和孝天犬三个人。

姑姑瞄了眼桌子,气喘吁吁,把脸拉得老长桌子上放着四只茶杯,茶水是喝过的。

她走过去抓起茶杯连杯子带水砸在周天一头上。茶叶淋得周天一一头一脸。

纵是他脾气好,也忍不住火了,“你摆什么老板谱,孝天犬的队长来了,我们喝了杯茶怎么了?又不是别人。”

“没事没事,我好好的,来的人是救过我命的战友,我们以前在一个缉毒队,过命的交情。”孝天犬打哈哈。

“我电话里说什么?!!”她双眼喷火盯着周天一,“不管是谁。你听不懂人话吗?我们难道不是在打别一种战斗吗接下案子就打响了战争,我是长官,你就得无条件服从!”

我从没见姑姑过这么大的火。

天一冷笑道,“所以呢?人家过命兄弟来了,说渴孝天犬不让他喝口水?”

“对!不让!我不信过命的人会因为一口水和他绝交。”姑姑对天一咆哮着,手指几乎指到了孝天犬的鼻子尖上。

“他是门外汉,你也不懂圈子里的事吗?”

两人对视着,像两只在打架的斗鸡。

不知从哪传来一阵阴笑,“狼一样的头领,猪一样的队友。”

周天一骂道,“操。谁笑我?”回头才现,说话的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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