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家分手的时候,差不多半夜三更了。张总热情地和安绍吉握手道别,“关于亲家的事,回头我要去具体落实一下,究竟是不是老占头?如果是,那我可是知根知底的了,也许我对他的死因,还是要查一查,从而综合考虑分析一下,可以判断究竟是不是他杀?总得对卓越有个交待不是?这样,我也算是老有所用,有一份热发一分光了!咱们俩,哈哈,还是亲家嘛,得空两家聚一聚,互相沟通沟通?”
安绍吉直点头,“应该应该的,亲家嘛,一家人啥都好说!”

张总掏出车钥匙,递给蒋所长,“你去把我的车开过来,我与老王再讲一句话,然后就送你回去。”

安绍吉和蒋所长一起到车库去了

张总亲热地拍着老王的肩膀,“我有件小事,想麻烦兄弟一下,不知当不当讲?”

“你尽管讲,咱们既然已经是兄弟了,还有什么不好讲的?”老王很痛快地回答。

张总有些腼腆起来,“听说,你的关系网特别多?我想托你打听点儿事?”

“那要看哪类的事?”老王立即jǐng惕起来。

“你尽管放心,自然不是国家机密的大事?只是区区小事而已。”

“个人**的事,我也不能帮。”老王坚决地说。既然他是个很有头脑的人,当然不愿意去做什么无聊的傻事。

张总有点退缩的样子,不过考虑了一下,还是说了,“肯定不是个人**,只是一个小范围内的集体**。研究,研究,可能有参考价值的。”

“哦,还有这样参考价值的**?”老王不禁好奇了,“只要不违法,我可以考虑,你说说看,是什么事?”

“我挺念想原来那单位,大概是上了年纪比较怀旧吧。最近听说,原来那班人马大部分都出走了。剩下二十来个,如今个个都发了。不同的是,有的大发,有的小发。本来这是一桩,人人羡慕,皆大欢喜的好事。可是走出那个圈子的人们,都对我说,剩下的人,其实都成了困兽!这,我就万分纳闷了,何谓困兽?”张总的酒劲已经过去了,头脑开始慢慢清醒了,想的问题也现实了许多。

“哦,这倒是挺简单的,困兽就是困在陷阱里的动物啊。”老王轻巧地笑着说道。

“我就是想知道,困在了什么陷阱里啊?谁困谁的呢?毕竟他们曾经都是我的部下,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你说,是不是?”张总的心情很复杂,既有几分疑惑,又有几分好奇。

“哦,就这点儿事,这太容易了!不过,要知道整个背景,才能解释得清,改天我让人,去了解一下。如果有什么参考价值,就用数理统计,作一个数据表格,进行量化分析,用数字来说明问题,我再进行逻辑推理一下,一切不都清楚了!没问题,全当我搞个业余爱好,小事一桩呢。”老王胸有成竹地承诺下来。

老王说了一番过于理论xìng的话,倒是把张总给弄糊涂了,“怎么,老弟,你桑拿了,过了这么久,还没有清醒过来?用什么数理统计?”

“我本来就是清醒的,现在冷风吹一下,就更清醒了!你不是说,他们大发小发,却成了困兽?问题何在?在我看来,无非就是在瓜分,无非就是分这块蛋糕时,谁主刀,怎么切,这些个问题吧?”

“哎啊,老弟,你是双高啊,高!实在高!”张总连声叫绝。

“你这一说,我是真糊涂了,双高?血压高?血脂?还是血糖?”老王这下倒变得不知所措,茫然地摇摇头。

安绍吉的车子先开过来了,他看二位言未尽语不止,就把车子停在不远的地方,一边等着蒋所长,一边听他们讲话。

“双高,就是智商高,情商也高。”张总依然在那里,赞不绝口。

“我就没闹明白,你为什么还会去关注这些?其实已经与你的利益,根本就没有关系的事儿呢?”老王的车子,已经让司机开回去了,现在他是要搭着安绍吉的车回去了,所以张总与老王一起走到安绍吉的车子旁,他们靠在车门上,又讲了起来。

“你们这代人,是永远不会理解的,”话说一半,张总停顿下来,却从兜里掏出了烟,递给他们一人一根,然后抽了起来。他以前辈的口吻说着,“你们这代是难以理解,我们那代人的追求啊!我们注重的是一个过程,而你们却是结果。如果说,人生的某个阶段,就是一道风景线的话。那么,红卫兵造反,是我们看到的第一道人生风景,而公有制再分配,是我们看到的最后的风景。我能不关注吗?至于说到利益,你说,我们当年是为了什么利益,参加红卫兵?为什么利益,到农村去的?”张总感慨万千。

这时,蒋所长把车子也开过来了。

张总最后说的这番话,似乎彻底把老王给打动了,“老兄,我一定会把你的话放在心上,到时候,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回答。”

张总很是感激,“那就拜托老弟有劳了。没准,一箭双雕,既了解了那些‘特sè白领’的近况,又查明了老占头的死因?要知道,老占头在那个单位,曾经也是叱咤风云的头面人物?没准阻碍了什么人的飞黄腾达?从而落下这“

其实,被打动的,不止老王一个人,因为安绍吉也听到了这句话。他听上去,觉得特别耳熟——最后的风景?

怎么?自己隔壁那幢小楼的名字,就叫做最后的风景。这里难道有什么典故?回家之后,是不是该把这个新发现,告诉四叶草呢?也许从中还能找到什么故事也说不好?安绍吉想着。

老王坐在安绍吉的旁边,“其实像张总这样蛮幸福的。”

“怎么讲?”安绍吉回过神来,侧过头问。

“起码,他还有过信仰,曾经可能是坚定不移的信仰。而我们与他只不过相差十来岁,可不会像他那么执着的哦!还好我们有一点儿信念,虽然也已有了危机。”老王说话有点儿嘲讽,脸上的笑意依旧,但平添了几丝苦涩,。

“这就是每一代人的宿命。不过像张总这样执迷不悟的人,差不多已经要绝迹了,哈哈。”安绍吉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老王一坐到车上,就觉得一股血液涌上脑门,闷热得很,他把头伸出窗外,望着星罗棋布的夜空,“是啊,下面就该轮到我们了。”

“咳。”安绍吉没再说下去了,马路上静悄悄的,空无一人,车子飞快地疾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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