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rì城西南二百里远近耸起一座孤峰笔削的峻岭,名曰“斗焕”,其下有数座矮峰并列,周围山势起伏不平,山脚则是古木参天枝繁叶茂的滔滔林海,各类毒虫妖兽隐匿其间,山上云雾在各sè太阳光的照shè下映幻出七sè彩光,翻滚如浪,飘渺如海。
行至“斗焕岭”的马队在前方穆图甩了一声响鞭后停了下来,这里已经到了“黑风寨”的势力中心范围,再往前就是崎岖不平的山道,而且宽不过丈,山道右侧挨着陡峭山岩,道路左边则下临万丈深潭。

驮着沉重兵器铠甲的二十多头“牦马兽”走到这里就再也不肯移步,穆图见货物已经送到地头也就不再坚持前行,手中皮鞭猛力一甩,知会后边的人停下。

“牦马兽”是魔界一种比较常见的怪兽,本是野生群居的种群,xìng情凶残,牛头马身四肢巨大,蹄有三指尖爪,下颚长有两颗用于厮杀的上翻獠牙,后来被九黎族从野外抓来驯服圈养,跟人间的马匹一样主要是用来驮载人员物资,粮食不够的时候也能用来救急。

骑着一头黑sè“牦马兽”的钟道临见马队停了下来,打量了一番周围情况,朝前边的穆图高声问道:“穆大哥,是不是到了?”

“嗯!”

穆图将皮鞭一卷,扭过头来轻喝道:“都下马jǐng戒,动作轻点,注意别惊了畜牲失蹄掉下山!”

说罢从牦马兽上跳了下来,走到钟道临坐骑前低声招呼道:“你跟我退到队伍中间,一会儿如果有不妥就记得把所有牦马兽踢下山,咱们有翼人族接应估计没什么危险!”

穆图跟钟道临在望rì开城不久就领着二十多个土人到达了穆图藏在城外山洞内的武器库,二十多人搬了两个魔界太阳的时间才将这批兵刃盔甲全部搬到二十多头拴着“牦马兽”的四**车上,由这些土人一人负责拉一车,等到了这里差不多是第八个太阳落下的时分,总算没有延误。

因为从未跟黑风寨新的熊人大当家照过面,穆图特意花了一百枚白金币请来了翼人族的两人帮忙,商议一旦察觉到危险穆图和钟道临二人就会各自吹响脖子上特制的铁哨,只要两个翼人听到求援哨声能把二人从空中救出,事后就再付给两人十枚“一刀平五千”,而这两个翼人现在正是藏身于不远的一处山头。

但如果真的遇到危险,那二十几个跟随穆图铸剑多年的土人肯定是会被牺牲掉的,而且钟道临心中明白,穆图一旦真遇到危险要做的并不是逃跑,而是会首先杀掉这些知道他武器库所在地的土人佣工。

钟道临静静的跳下牦马兽,淡淡的看了身后那些面容朴实的土人,一张张黄脸懵懂而淳朴,丝毫不知道早就被自己老板私下里给抛弃了,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内牺牲别人换取自己的平安就像是呼吸空气般自然,起码穆图就从未觉得不忍。

苍穹之上第八个淡黄sè太阳开始逐渐西沉,映现出西方道道黄霞,而东边第九颗太阳“红rì”却早已升至半空,赤阳如血,染得东北半边天火红一片,望着这人间不曾得睹的奇景,钟道临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个什么感觉,只是冲穆图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按照事先商议的办,让他放心。

“阿旺,吹号角!”

穆图朝一个粗壮的土人喊了一声,扭头对钟道临恨声道:“他妈的,这里方圆百里都是黑风寨的地盘,他们显然早就知道咱们来了却迟迟不肯现身,也不知道这傻熊是怎么想的。”

钟道临闻言收回了思绪,举目朝左右望了望,沉声道:“此处上不着天下不挨地,只要把咱们来时的山路一堵,再用巨石滚木从上袭击,根本不用他们动手咱们就要全军覆没!”

“嘟…嘟…嘟…”

那个叫做阿旺的土人开始鼓起腮帮子吹号角了,沉闷深远的响声传来听的穆图心头也是一阵压抑,忍不住冷哼道:“除非他们肯舍得这批上等兵器铠甲,哼,如果那笨熊真的搞鬼,老子定要他好看!”

钟道临一直微闭的双目陡然shè出一道寒芒,抬头朝山上看去,冷冷道:“等咱们能活着出去再说吧,他们来了!”

穆图顺着钟道临的目光望去,稍许就见到两个身穿兽皮甲的狼人从山道拐角转了出来,这两个提着狼牙棒的喽罗见了穆图也不啰嗦,直接在转弯处伸开臂膀挥了挥毛茸茸的大手,yīn吼道:“大王有请穆师傅进山寨一叙!”

说罢也不等穆图等人回话,森寒的目光瞥了众人一眼就又转过山道不见了。

钟道临和穆图相顾愕然,大眼瞪小眼的愣在了当场,万没想到这狗熊寨主的架子这么大,非但不在山脚下迎接反而干脆连寨门都不出了,只是派俩喽罗招呼一声就算完事。

钟道临见穆图老脸一绿似乎要开骂,赶忙摆手制止住,低声问道:“大哥,兄弟问你两件事可否明言?”

穆图压下心中火头,眉头大皱道:“有什么事尽管问!”

钟道临神情转为凝重,沉声道:“这个黑风寨的熊人大当家原来是干什么的?”

穆图不屑道:“这黑熊也不过就是个二当家的,狂狮哈巴死后他就坐上了黑风寨头把交椅,名叫赤瞳,因为举起要替哈巴报仇雪恨的旗帜很受属下拥戴,可我以前送货的时候都是哈巴或者三当家的风飞扬来接货,这个二当家的倒是从未见过,你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钟道临没有回答穆图的问题,接着问道:“这批兵器铠甲如今是不是黑风寨紧缺的?价钱如何?”

穆图落力点头应道:“那是当然,如果不是黑风寨时下紧缺的兵器,赤瞳也不会出八百枚刀币的双倍重金来买了,要说你哥哥我铸的……”

穆图正在摇头晃脑的大吹大擂,偷眼却见到钟道临随着他的说话脸sè越来越白,忍不住收住话头急道:“究竟有什么不妥?你看出来了什么?”

这时,天空之上陡然一亮,紧接着传来了滚滚的闷雷声,赤rì瞬间被翻滚咆哮着的浓重乌云遮盖,钟道临仰头望着不断压顶而来的黑云呻吟一声,惨然道:“咱们中计了!”

“什么?”

穆图惊喝一声,抓住钟道临肩膀摇晃道:“你小子说明白点!“

钟道临沉吟少许,理清了一下思路,用无比凝重的口吻道:“首先,赤瞳这人穆大哥从未见过更谈不上交情,而且哈巴的死很有疑点,小弟虽然不知道大哥说的那个隐族是干什么的,可要杀死一方寨主必要先掌握到此人的行踪,但哈巴能成为此地龙头想必对隐踪匿迹不会陌生,否则他早死了上百次了!”

顿了顿,伸手指着身后的二十几辆四轮车又道:“其次,如果赤瞳志在这些刀剑盔甲,那么他绝没有理由如此怠慢咱们,唯一的解释就是此人不过是拿这批货为饵,钓的就是穆大哥这条肥鱼!”

随着钟道临越来越凝重的神态,穆图的脸sè也越来越难看,狂狮哈巴的死只能对他的生意有好处而不会有坏处,矢志报仇雪恨的黑风寨人马肯定会不惜代价的搞到更多的优良兵器铠甲,这只能让他多赚一笔,万万没有理由得罪他这个兵器供应商,正是有了这个想法的他才敢孤身深入险地来跟新当家的套套交情。

当然,如果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苦心布局引他入瓮则另当别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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