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贱人,竟敢坏老子的好事!”
冯少增自认为得到白人美的允许,在这翠竹院便无所顾忌了,他一伸手从床上扯了块布,随手包住被舒瑶刺破的手,骂咧咧地从里屋出来,“我告诉你们,别多管闲事,你们二小姐已经把这丫鬟许给我了!都给我……”

“滚”字还没出口,冯少增就跟石雕一样僵住。

他也认出了沈涵飞!

昨天他就已经清楚地意识到沈涵飞对舒瑶的感觉不一般,能从警局回来已经让他自叹好运气,没料到今天竟这样直接撞到了枪口上,当下,他恨得一跺脚,“妈的,白人美,你竟敢算计老子!”

要不然,如何解释沈涵飞不在警局好好待在跑到翠竹院呢,况且自己到翠竹院来找舒瑶,只有白人美知道。

不是她,还能有谁!

他本能地把这笔账算到了白人美头上。

沈涵飞身着警服,笔直地站在院中,看着舒瑶面色惨白的从里屋跑出,又听冯少增是白人美设计的,不由地怒火心中烧。

于美清今天一早给他打来电话,邀他到翠竹院看一出好戏!

果真是一出好戏啊!

他恍然记得几日前,就在这个院子里“警告”柳洵云,舒瑶是他的人,没想到白人美竟有这种胆子,敢把舒瑶送人!

沈涵飞感觉自己的脸面彻底被白家扯下,在地上狠狠跺了几脚。

“来人啊,把这歹人给我擒下!”他朝着身后的手下一摆手,示意他们捉住冯少增。

见冯少增被压在地,沈涵飞上前就是一脚,听到冯少增的阵阵哀嚎,他才感觉稍微出了点气。

沈涵飞上前一步,握住了舒瑶的手,看着她惊魂未定的脸,刚刚压下的火气又一阵阵地往上窜,他猛地转身又狠踢了冯少增一脚,转回身来,俯下身子在舒瑶耳旁浅声道:“你放心,我定会为你报仇!”

舒瑶早已料定自己会是于美清找白家报复的其中一环,却未想到连沈涵飞也被牵扯其中,看着沈涵飞充满杀机的双眸,舒瑶心中一片迷茫。

不知,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沈涵飞缉拿着冯少增,浩浩荡荡地朝白老夫人所在的禅堂而去。

沈涵飞本来叮嘱舒瑶让她在院子里静候佳音,可舒瑶着实放心不下,又担心白人美突然折返再遭打骂,索性,就跟着队伍一起朝禅堂而去。

此时的耿映雪、耿子峰正与白人美一起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品尝着白人美特意命人沏得碧螺春,因亭子地处高处,自然能看到这一队浩浩荡荡的人。

耿子峰一眼就认出为首的是沈涵飞,而被反扣住胳膊的正是刚刚在亭子里跟白人美说话的男人,正当耿子峰好奇,这男人是究竟是犯了什么事被沈涵飞捉住时,舒瑶的身影跳进了他的眼眸。

耿子峰知道,沈涵飞钟情这个叫舒瑶的丫鬟,难道是因为这个丫鬟?

若是这样,沈涵飞倒是有失风度了。

耿子峰想起了祖母的话,若是看到有意思的人朝禅堂方向去,记得要带着白人美一起去禅堂,他早就坐如针毡,赶紧便朝妹妹递了个眼神。

耿映雪会意,便笑着起身,说要去禅堂给白老夫人请安。

白人美一听,也赶紧站起来,表示要与她一起去。

她站到耿子峰面前,

且说禅堂里,白秦氏正在为白零露生病的事向于美清道歉,“我的好姐姐,真是我大意了,我真不知零露生病了!”

于美清越看白秦氏,越觉得她假惺惺,几天前还向我承诺要亲自照料零露,零露生病了竟不知道,也就是没出什么事,若零露真有个三长两短,看我能轻饶了你。

她压下心头的火气,慢条斯理道:“你们白家家大业大,亲家母难免有照顾不到的,不知道零露生病也能理解!”

一听于美清的话这么和颜悦色,白秦氏多少有点意外,她以为耿家人怎么也得借着白零露生病的事好好发挥,要不然,怎么解释于美清平白无故突然到白家。

白秦氏瞥了一眼柳洵云,最近做事越来越不用心了,三番五次被于美清捏着把柄。

于美清看白秦氏一脸紧张,心底不由地冷笑,暗道一句,后面有更让你紧张的,她一抬手,示意耿仁凤递上一簿子:“我今天来啊,是为了大丫头嫁妆的事!”

白秦氏身子抖了抖,还是为了嫁妆,我不都给你补全了,怎还不依不饶,她压下心头的慌乱,低声道儿:“嫁妆?老姐姐,又出什么事了吗?”

我的棺材本可全部赔你了,你还想做什么!

“亲家母,你别紧张,我今天来啊,是发现啊……”于美清故意拖长了音调,眼梢扫过白秦氏,见她面色越来越苍白,心里的火气稍微熄了些,“我盘点时发现啊,亲家母给多了,你看啊,当年我陪送了一支琥珀镶金簪,你这次给了两支簪子的钱,还有啊,簿子上本没有明代汝窑的瓷瓶,你竟也算上了!”

于美清翻开簿子,一一把错误指出来。

她的语气很低缓,态度也很和蔼,惊得白秦氏一愣一愣的,于美清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她才不相信于美清是打算把多余的银子退回来。

白秦氏越想越觉得于美清在憋着大招,“老姐姐,嫁妆的事,咱们不都说好翻过去嘛,多的一点,少一点,都是零露的……这事,咱们不提了可好?”

于美清听着白秦氏声音里夹杂着颤抖,心情突然大好,哼,你若非要表现的对我们零露一视同仁,我当初又何必揪着你不放,现在主动主动讨扰了,哼,晚了!

于美清抬头看向厅外,就见矮矮的院墙外,一整排头顶在移动,便知一切都在按她设计的发展,于是她看向白秦氏,并亲昵地握住了她的手:“不提就不提,仍旧那偷盗嫁妆的丫鬟已经伏法,警方都盖棺定论,这一页,咱们就翻过去!”

熟料,于美清的声音刚刚落地,沈涵飞亮如洪钟的声音便从外面传来:“想翻过去,哪那么容易!”

舒瑶一直跟在沈涵飞身后,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能那么巧合的出现在翠竹院,可当他说出这句话,又见于美清稳如洪钟般坐在禅堂里,当下就明白了,于美清这是要借着沈涵飞之手来惩罚白家。

在耿仁梅嫁妆一事中,沈涵飞很明显是偏袒于白家的,可白人美竟然为解自己心头之恨,把自己算计给冯少增,如此“恩将仇报”,也就不能怪沈涵飞心生怒气了。

舒瑶知过会儿在这禅堂里势必会发生一场腥风血雨,她没有跟着进去,立在门外,竖着耳朵听事态的发展。

沈涵飞这一声,宛如平地一声雷,惊得禅堂里白家众人心头一震,尤其柳洵云,她听出这声音来自沈涵飞后,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不是已表示要结案嘛,沈涵飞这话是什么意思!

于美清挑挑眉,面不改色地看着大踏步进来的沈涵飞,心中默道:沈涵飞啊,沈涵飞,你可要好好给我表现啊,别辜负了我给你安排的这出好戏!

白秦氏没料到沈涵飞会突然出现,当即便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柳洵云做的那些龌龊事,她早有耳闻,莫不是被警察发现了什么异常?

在白秦氏站起来时,柳洵云早已经迎着沈涵飞而去。

她亲热地迎接沈涵飞,心里却忐忑不安:“沈队长,您怎么来了!”

沈涵飞刚刚的话传递出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那就是他可能要推翻“莺歌”是嫌疑人的事实,那天在翠竹院,沈涵飞可是亲口说过,此事既往不咎了,他怎能出尔反尔!

沈涵飞阴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道:“我来,自然是为了案情!”

“沈队长净说笑了,府里平安无事,并没有要劳烦沈队长的事发生啊?”

沈涵飞眼睛一瞪,“谁说平安无事,前几日耿家人不是报警说丢了嫁妆嘛!”

柳洵云挤眉弄眼地给沈涵飞递眼色,着实猜不透沈涵飞为什么又揪着这事不放:“嫁妆啊,那不早已经把那犯事的丫鬟缉拿归案了嘛!”

沈涵飞对柳洵云的暗示置若罔闻,他双手背在身后,朗声回答:“经调查,那天被带回警局的丫鬟并不是真凶!”

一听这话,柳洵云脸拉的老长,“哎呦呦,沈队长,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她夸张地叫道,随即她一指于美清,“耿家老夫人今天刚巧在这,您若这么说,这事可就摘不清了!人赃并获,您说她不是真凶,那真凶是谁?”

此时的柳洵云,只当是没给沈涵飞钱,他故意来为难。

她不禁有些懊悔,早知道就按照老太太说的,拿出厚礼让老三送给沈涵飞了,只怪没塞住嘴,这下堵不住话了。

“哼,人赃并获,赃是有赃,可这人……”沈涵飞冷笑一声,挑眉看着柳洵云,二夫人啊二夫人,你的乖女儿把我的脸皮都当地板踏了,还敢给我提人,“你既然问谁是真凶,那我也就不跟你啰嗦了,经过缜密调查,将耿氏嫁妆挥霍殆尽的正是你的女儿,白人美!”

柳洵云面色大变,没料到沈涵飞会说出女儿的名字,“沈、沈队长,您搞错了吧!我女儿可是个清白、单纯人,你这么诬陷她,她日后还嫁不嫁人!”

沈涵飞本就因舒瑶受欺负的事对白家恨之入骨,事到如今柳洵云还朝自己女儿身上贴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女儿单不单纯不是你这当娘的说的算的!”

他眼睛一竖,紧接着质问道:“二夫人敢说你女儿跟耿氏的嫁妆无关,敢把她喊来对质嘛!”

顺便,也算算舒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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