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张仲停了车。
章心湄下车后看着外面不由惊讶,秦凯居然把林姨安置步行街后面的老居民房里面。

这里白天晚上人流多,外地人本地人出出入入的,看着生面孔谁都不会多瞧一眼。

但是把林姨放在这里,就不怕任暄杰雇什么人过来,秦凯也很难发现得了?

张仲看出章心湄的惊讶,领着两人进了居民楼的最高一层,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说:“这里人流量大,居民楼都是租出去给小店做仓库,也是小店员住的地方。流动也快,谁也不会留意到隔壁住了什么人,林姨安置在这里,就算任先生有通天的本事,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这里。”

闻言,章心湄点点头,看着张仲三短一长的敲门。

很快有人来开门,是张景。他看着两人略略点头,低声说:“林姨还是不肯开口,老大就在里面。”

章心湄听了,并没多少惊讶。这是林姨手里最后的筹码,当然是不肯轻易说出来的。

她转头对欧阳奕点了一下头,后者会意,拦下了想要跟进去的张仲和张景两兄弟:“让小湄先进去,我们等一会儿。”

张景看向张仲,见他没有异议,也就停下脚步,走向门口守着了。

张仲一点都不怀疑章心湄的本事,她看着年纪不大,却比想像中聪明。

章心湄走到最里面的房间,抬手敲了一下门。

秦凯打开门看见她,正要开口,章心湄点了点下唇,示意他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明白了,把打招呼的话咽下去,又见章心湄指着外面的灯。

秦凯过去把外面的灯都关掉,只余下房间里昏暗的黄灯,章心湄这才把房间大门推开大半,看向林姨轻声打招呼:“好久不见了。”

林姨听见敲门声也没抬头,她到这里来之后,张仲、张景和秦凯就轮流进来过,只以为又是那两兄弟。

只是听见一道轻飘飘的女声,林姨疑惑地抬头,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来:“你、你是……”

章心湄没有靠得太近,毕竟仔细打量她的脸,就算化妆术再厉害也不可能跟原林一模一样。

她只站在门口,身后一片漆黑,房间里也是昏暗,模糊的轮廓显得跟原林有八成相似。

章心湄不肯定原林当年有没跟林姨接触过,怕说得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绽,所以她除了第一句话之外,只盯着林姨微微勾了一下嘴角,露出几分阴森的浅笑来。

她还嫌林姨的神色看着不够惊恐,扯了扯嘴角轻轻笑出声来:“呵。”

林姨浑身颤抖,面色苍白,躲在暗处的秦凯看着,都以为她在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

在秦凯等着章心湄开口问林姨当年的事,她却慢慢向后退,整个身影就像是要融入身后的黑暗当中,渐渐看不清了,然后消失了。

林姨惊恐地看着章心湄的身影走了,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脚步声由远至近,吓得整个人蜷缩在角落,抖成一团。

门口很快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是欧阳奕。

他看了眼林姨,挑眉问:“这天气不冷,怎么抖成这样?”

林姨咽了咽口水,白着嘴唇哆嗦问:“刚才门口的人……”

“门口有人吗?”欧阳奕打断她的话,疑惑地看向从旁边走出来的秦凯:“秦警官只叫我来看看你,除了张仲和张景,屋里应该没其他人在的。”

他的话才说完,林姨两眼一翻,这次是真的彻底晕死过去了。

秦凯目瞪口呆看着欧阳奕无辜的神色,又瞥了眼躲在林姨看不清死角的章心湄,只觉得这两人还真会玩。

一唱一和的,硬生生把林姨给吓晕了。

都说夫唱妇随,他们配合得还真是天衣无缝。

秦凯笑着摇头,还不敢出声,谁知道林姨是真晕还是假晕?

“麻烦欧阳医生跑一趟了,接下来应该会挺顺利的。”被吓成这样,林姨要是再不开口,秦凯不介意请章心湄再来吓唬她一次的。

欧阳奕摇头说:“秦警官客气了,这事早点解决也好。”

他实在不乐意让章心湄再靠近任暄杰了,早点把任暄杰定罪,送进监牢里,自己才能彻底放心。

秦凯明白欧阳奕的顾虑,点了点头。

林姨晕厥的时间不长,前后大概十分钟左右。

她睁开眼还有些茫然,看见门口的欧阳奕和秦凯,脸色又白了。

估计回想起刚才的事,林姨浑身哆嗦着就没停下来,却还是挣扎着开口:“我说,我愿意说的。”

被章心湄吓唬得厉害,她缓了好久,声音才不至于颤抖着,但是说话还有些颠三倒四的:“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只见过那女孩两次,一次是替石老爷子送东西给她,一次是领着她进石家。后来,她就没再出现,好久之后我才知道人没了。他们不常见面,多数通信,偶尔石老爷子避开人说两次电话。”

林姨回想起当年,皱眉说:“那女孩看石老爷子的眼神不对劲,不是什么忘年交,分明就是……”

秦凯打断她说:“你确定原林跟石腾老先生曾经来往过,怎么证明两人的关系?光凭猜测,没有证据,没有人会相信的。”

就算告诉石倩,她估计也不会相信洁身自爱一直多年没再娶妻的石腾会跟一个小那么多的小女生曾经在一起过。

“石老夫人偷偷藏了一封石老爷子写给那女孩的手写信,后来有一天她忽然把一个首饰盒送给我。是用金丝楠木做的首饰盒,很旧了,但是不便宜。”

“东西在哪里?”秦凯迫不及待问,石家这位老夫人会突然送匣子给林姨,本来就是一件奇怪的事。

欧阳奕抬手让他稍安勿躁,开口问:“首饰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没有,这几年原本想卖掉换钱的,收破烂的却说不值钱不收。”要不然林姨早就扔了,毕竟是死人送的东西,不值钱的话还留着做什么?

她就是以为值钱,这才小心保管了将近二十年,等升值后再转手。

林姨还特地捧着首饰盒去拍卖行,也被人赶出来了,以为是来胡闹的。

还没来得及扔掉,老伴就死了。把人火花下葬后,她伤心了很久,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要不是秦凯问起,林姨估计还想不起这破首饰盒来:“就放在家里,角落的杂物堆一块了。”

张仲立刻开车去了林姨的住处,翻找了一会才找到一个首饰盒。外表的木漆早就剥落,破破烂烂的,看着就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说是金丝楠木,估计是忽悠石老夫人买下的。

张景却想起了什么,模模糊糊的记不真切,直接跑回去翻查档案了。

林姨绞尽脑汁,想不起其他事来了,却听欧阳奕忽然问她:“你跟任先生联手,是因为林叔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被石老先生借刀杀人?”

说起这事,林姨满脸狰狞:“我家老头是个老实人,听见什么都不会到处乱说,所以姓石的对他一直很信任,做了几十年的司机,他知道的事很多。表面上的,私下那些,都很清楚。那天很奇怪,他一大早说买了补品让我带回去娘家,平时这老头对我爸妈孝顺,我也没想太多,带着东西就走了,谁能想到才半天就接到电话,说、说人出了事,没了。”

走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人,说没就没了,林姨大受打击,哭晕了几次,就想跟着林叔走的。

回想起前一晚,林叔好久没抽烟了,那天晚上在阳台抽了半包,林姨只以为他烟瘾突然犯了,心里也不痛快才这样,就问了两句。

林叔是个闷葫芦,只闷声说了一句:“人在做,天在看。”

林姨那时候还纳闷着,回头被塞了一张存折,里面有一大笔钱:“那笔钱我一直没动过,这是我家老头的卖命钱,不知道谁给他的。我特地去银行查了,转账的人姓许,叫许飞,钱是从B市打过来的。”

该说的都说了,林姨也没什么好保留的,耷拉着脑袋,估计是想起了莫名其妙死去的林叔有些伤感。

“你怀疑是石腾做的?”

“当然,除了他没有别人,我家老头从来没得罪人,每天就开车接送,不多说一句话,不多走一步路。”林姨皱眉,一开口就维护林叔。

“如果真是老实人,那笔钱又是怎么来的?”秦凯嗤笑一声,并不相信林姨的话。

林叔肯定还是动心了,不知道被人蛊惑,所以收下了钱。

很可能收钱要对付的还是石腾,被石腾知道后就先下手为强?

毕竟林叔在他身边多年,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任何一件拿出去,都很可能让石腾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石腾苦心经营几十年的事业,怎么可能愿意被一个小人物给彻底毁掉?

不过这些也只是林姨的猜测而已,当初调查过,林叔的死是意外,并没有任何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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