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进门,才发现屋里的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这让我感觉到有一点惊讶。说实话,我本人都不是很重视自己生日这种事情,现在反倒是被小花他们重视了起来,这让我感觉到有一点尴尬。
这次聚会的地点是黑眼镜家的四合院,他的地盘不算太大,现在屋里都是人,显得屋子里面很拥挤热闹。这段时间只要我们这几个人在北京碰面,除了饭店、KTV和桑拿房外,多半都是在胖子的铺子里。小花家里我只去过一次,但时间太久我已经忘记过去的路了,他那种地方也不可能欢迎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去,不是说其他什么,这已经是小花的一种本能的防范心理了。

而胖子的铺子这段时间正好再搞装修,不是很方便我们过去,闷油瓶就更不要指望了,所以黑眼镜的四合院就成了大家首选的地方。

给我开门的人是小花,他看到我直接招呼我进来了。

胖子正在厨房里面炒菜,颠勺声音巨大,一听就是他的手笔。黑眼镜正坐在厨房门口剥大蒜,看到我只是点头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令我没想到的是,闷油瓶竟然也来了,他还是那副老样子,闷声不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人特意关注我的到来。

我原本以为开门后会以小花为首,先给我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其他人在后面鼓掌唱歌,再把一个巨大的奶油蛋糕拍在我的脸上,可现在这一切太安静了,我竟然感觉到有一点失望。

“来吧,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高兴一点。”小花拍拍我肩膀,把我让进屋。

关上门后屋子里面顿时很热,现在是三月初,北京的气温已经升起来了,大街上随处都可以看到穿着短裙的女孩子,就连小花也只穿着一件衬衫,还把袖子撸到胳膊肘上面。

我身上还穿着从杭州带过来的风衣,我原本以为这几天北京会很冷,但显然我想错了,我一边把衣服脱下来,一边说道:“我不是很喜欢过生日。”

“我知道。”小花接过我的衣服挂在旁边,说道,“所以我们没有准备鲜花和蛋糕,大家聚在一起吃顿便饭,借着你生日的名头聚一聚。”

说着他冲着我调皮地眨眨眼睛,像是占到了很大便宜一样。

虽然他们这样搞让我有一点不习惯,但毕竟这是一个我从娘胎里爬出来的日子,我也不是很想扫大家的兴,前几年我被那些破事搞得连过生日的时间精力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有点心情,是该放松一下了,再臭着一张脸就显得我太矫情。

说着我张开双臂非常夸张地欢呼一句:“祝吴邪生日快乐,永远那么帅。”

没有任何人回应我,小花没有说话,闷油瓶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一点疑惑。我尴尬地抓抓头皮,小花还是很给我面子的,张开双臂抱住我,拍拍我的脊背,道:“生日快乐,没有礼物,没有任何红包。”

我也用力拍拍他的后背,表示我心领了。

毕竟在黑眼镜的地盘,我很客气地过去问他用不用帮忙,他正好把最后一颗大蒜扔进碗里,冲着我摆摆手,道:“再怎么说你也是今天的主角,不太方便让你受累,你也该好好地享受一下正常的生活了。”说着他站起来,指指沙发那里,示意我过去坐着,自己端着碗就进厨房去了。

沙发那里只有闷油瓶自己,我也不指望他会和我聊天,也跟着钻进厨房里,里面挤着四个人,加上胖子那种吨位的,顿时显得非常拥挤。

胖子正在炒菜,他动作熟练地把肉片和蒜薹扔进锅里,手攥着锅的木把子,手腕子一抖就把锅很轻松地端起来,手里忙活着,嘴巴也不闲着,跟黑瞎子两人像是说相声一样交流炒肉片心得,抽空还扭头跟我说话:“去去,寿星是没有下厨房资格的,先说好,鱼只有一条,你得留给我露一手。”

我知道他的意思。上次聚会我做了一条西湖醋鱼,不知道是他们吃不惯杭帮菜的缘故,还是北京的风水养不出西湖醋鱼来,最后那条鱼被原封不动地端了下去,并没有人动筷子。

但我还是故意道:“去你妈的,你就打算这么给我庆祝生日?”

胖子没有说话,小花却看着我道:“那还能怎么样,难道要我带你出去嫖一把,好好地爽一爽?”

其他人笑起来,听他们这么挖苦我,我心想我还懒得沾上一手油点子,难得有人伺候我一天,我再在这里站着就显得太傻逼了。

小花让我去洗把脸,刮一刮胡子,收拾一下自己,毕竟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我摸着脸上的胡茬,这几天忙起来,我不自觉得又回到了之前那种暗无天日的状态,想想还真是心疼自己现在的那种心理模式。

我进厕所处理一下,出来后电视上正在演一部电视剧,我看了两眼觉得没有意思,就摸出手机看微信,一条祝我生日快乐的消息都没有,搞得我有一点失望。

人就是这样,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觉得一些东西是无关紧要的,但当你手里开始逐渐积攒一些东西的时候,就会想要更多更好的东西。事情就是这么的有意思,所以才会有人性这一说。

我叹了口气,点开朋友圈,上面只有小花今天早上发的消息,说是要给一个朋友庆祝生日,下面很多人都在点赞,可见他的粉丝不会太少。

我想起来早上小花给我打过来的那个电话,他知道我在北京办事,而且会停留一段时间,其他人都在,邀请我过来小聚一下,并不会耽误我很长时间。

刚接到电话时我还有一点搞不清状况,在我的印象里,小花比我还忙,他竟然主动约我出来聚,这样我感觉到很意外。

结果在我快到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我的生日,那一刻我心里竟然有一点动容,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在我心中出现过了。

这几年我都在极端忙碌和紧张中度过,很多事情我已经没有心情去思考了,朋友和放松这种事情已经很久与我没关系。现在他们突然一起重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这种久违的感动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

就在我独自矫情的时候,闷油瓶拍拍我的肩膀,冲着我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饭已经好了,一起上桌吃。

今天的菜色很丰盛,但卖相不是很好,毕竟是几个男人做出来的东西,都不是专业的,能在短时间内搞出这么多花样已经很好了。

在这种聚会中,小花总是很自然地就充当了主持的角色,他给自己倒了一点白酒,站起来道:“在座的都是熟人,多余的话就不多说了,今天是吴邪的生日,说实话,他大概是我们这几个人里面最幸福的一个了。”

说着他冲着我举举杯子,意思是很多话都在酒里面了。我明白他的意思,相比较其他人,我在前面的二十几年里起码都过得是一种轻松自在的生活,那个时候的他们已经在为了一些事情开始不得不拼命了。

想到这里,我有一点动容,还没等胖子在旁边撺掇我,我就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但很多话到嘴边却无法说出来,于是我说道:“话不多说,谢谢各位了,希望每年都有今天。”说着我也一口闷进去,冲着大家亮亮杯底,每人都是心领神会的神色。

吃饭的过程没有赘述的必要,桌子上七八个硬菜没多久就被我们扫光了,还喝了三瓶白酒,啤酒都是按打算的,就连闷油瓶也喝了不少。喝到最后胖子和黑眼镜两人的舌头都有一点打结,他们到厕所里吐了一阵,回来后就正常了,还能继续吃剩下的半只酱蹄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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