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霞你简直不知道所谓!”花齐冲上去对着温氏就是一巴掌,但还没打到温氏身上就被胡郎中拦住了:“放开我!我今天就要打死这贱婆娘!”
胡郎中冷哼一声:“你花家的家务事胡某管不着,今日还是先将花卿颜和两个孩子的事情说清楚吧!里正,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这丫头的身体可不好,到时候出乱子可别怪别人!”

里正点点头,不去管哀嚎的温氏,直接问花齐:“你花家的事自己回去处理,现在赶紧说花卿颜你们花家打算如何补偿!毕竟要卖孩子的是你们花家!磋磨人姑娘的也是你们花家!”

花齐强忍着想要杀人的情绪,握紧的拳头青筋都爆出来了。他看着花卿颜眼神悲哀:“给花卿颜两亩地,但是房子花家已经分不出来了,花卿颜这一月的粮食也由花家负责!孩子,我能做得也只有这些了,你好自为之。”

花卿颜红着眼看着花齐,“谢谢爷爷,地和粮食卿颜本不该收,但卿颜如今要养着两个孩子,凡事都要为孩子着想。”花卿颜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给花齐磕头,但刚刚撑起身子又跌了回去,“爷爷,等卿颜的日子好过了,这些必定会还给您!”

花齐仿佛在这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连挺直的背脊都佝偻起来,他朝花卿颜摆摆手,“不用了,你往后好好过日子。我会让你大伯多照顾照顾你,毕竟他跟你爹是一奶同胞,不会害你。这老宅啊,你往后没事就不要来了,让我也清静清静。”

花卿颜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看着这老人,花卿颜的心一阵阵揪痛,无论之前花齐对她怎么样,但是无论怎样,花齐都没有害她之心。花卿颜小声的嘟囔了一声:“爷爷。”

“既然没有房子,那村子里还有空房,暂时让你们住着。”里正挥挥手做决定,他已经不想留在这里了,花家这一摊子烂事可不是他能处理的,他也不想处理!

花卿颜笑了笑拒绝里正的好意,“房子的事不用里正操心,我爹留给我一张靠山村的地契。”胡白芷将花卿颜扶起来,花卿颜靠在她身上借着她的力道从袖子里拿出那张地契递给里正,“我本来不想拿出来,想着和爷爷住一起,尽尽孝,可是现在不得不拿出来了。里正大伯,能否帮我看看,这地契可还有效?”

里正接过地契看了看,点点头说:“这地契自然是有效的,上面写着你爹的名字,到时候去衙门重新办一张就好,不过这地方……”里正的目光落在低眉顺目的花继祖身上,似笑非笑的说:“花继祖,你大儿子住的那块地,卖下来了么?也住了五年了吧,这是打算白白占了?”

花继祖不慌不忙的说:“我家那混小子可不消停,为了温书,我也只能让他单独住出去。里正,那房子可是花家的。”

“那可不一定。”里正挥了挥手中的地契,“那地以前是花家的,但是现在可不是。花卿颜地契上的那块地,就是村北你大儿子住的地方!”

花继祖的脸色微变,可还是保持着读书人的涵养,“可否将地契与我一观?毕竟耀宗离家这么多年,如今突然有一张地契冒出来,我对此甚是怀疑。”

里正冷哼一声:“花继祖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公正?地契能作假,但地契之上的官府印鉴可做不了假!”

花继祖没有说话,但是花卿颜注意到他的眼珠子不停的转着,想必是在思考对策。花卿颜抿了抿唇,做出一副疑惑的看着里正和花继祖,嗫嚅的问:“里正,那房子是大伯家正住着么?既然这样,那房子就……”

胡白芷一把捂住花卿颜的嘴,恨铁不成钢的说:“卿颜你这个傻子,可别把房子让出去!如今你可是什么都没有了,房子是你爹留给你的,也算是遗物!如今你自己还没地方住呢!”说着狠狠得瞪着花继祖,“这做大伯的可真不靠谱,还亲兄弟呢,占着人家房子不想还了!花卿颜是你亲侄女,难道你要看着她流落街头么?读书人不是都知晓礼义廉耻么,这占人房子,欺负孤女,就是你们读书人的作为?”

胡白芷虽然是个小辈,但这一声声的质问却是没人能说出错处来。花继祖脸色的淡定如今全然挂不住了,他尴尬的张了张嘴,妄他是个读书人却是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但是若不说些什么,他这读书人的面子可就全丢光了。

花继祖在心里暗恨,但面子做出一副自责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摆手:“胡姑娘误会我了,之前我并不知晓卿颜侄女过得这般的艰辛,不然怎会任由着她被欺负?且我也不知小妹所做的事,不然定会阻挠。如今卿颜侄女虽在族谱上已经不是花家之人,但她可是留着我花家的血,是我的嫡亲侄女,我又怎么会见死不见,阻人活路呢。”

“既然这样,那就赶紧将房子还给卿颜!”胡白芷又是一阵抢白。

“这是自然。”花继祖有些为难说,“不知可否给我些时日,乡亲们也知晓我那大儿子太闹腾,而我和二小子念书需要清净,所以可否先容我给大儿寻到住处再搬?”

花继祖这话说得也合情合理,毕竟在这乡下读书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但是花继祖可是用这一番话整整的将房子占了五年,难保这不是他的拖延之策。

花卿颜偷偷的捏了捏胡白芷的手指,胡白芷聪明自然明白花卿颜的意思。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拼命拒绝:“不行!你顾着你儿子,难道就不顾侄女了?你儿子可以回家住,但是你占着的地方可是卿颜的家!难道你这读书人要让这幼小的孩子和瘦弱的姑娘有家不能回么!花家大伯,你书若是读成这般,那还不如干脆烧了书回家种田吧!”

靠山村的乡亲们这回可是见识到了胡白芷的这张利嘴,她也不怕人,不怯场,什么都敢说,什么都能说,而且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可不比那读书人差!瞧那花继祖可不就被胡白芷说得哑口无言了么!众人看了看胡白芷,又看了看她怀里虚弱的花卿颜,觉着花卿颜有这么个朋友,也是大幸了。

“都不用再争了,此事我已经有了决断!”里正重重的一拍手,他将地契还给花卿颜,严肃的对花继祖说,“也不用再找理由了,今日,就让你大儿一家搬出去把房子给花卿颜空出来!往后村北那房子就属于花卿颜,花家谁都别想打主意!”

“至于花盼盼!”里正一双利眼扫过去,花盼盼忍不住颤了颤,“贩卖人口,试图谋财害命,本来是要送官严办,但我看在你花家如今科考在即,若是传出去毁他人前程,所以网开一面将你关入祠堂一月,你可有异议?”

祠堂?

众人都有些惊讶,要知道那祠堂可是靠山村最早的周家人修建的,里面供奉着周家的列祖列宗,已经不知传了多少代,平日里除了村上的大事,基本都是关着门。阴森恐怖的很,连汉子都不敢从祠堂门口过。这要是在祠堂里呆上一月,花盼盼就算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花盼盼刚想哀嚎几句为自己争取一下,但偏头看到了花继祖阴沉的眼神,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到嘴边的话全吞了下去,只能本能的点点头。

花卿颜这场战虽然打赢了,也闹得人尽皆知了,但由于花卿颜之前亏了身子,又在过程中对自己太狠,所以闹完之后不得不卧床休息。与她相同的还有璧儿。本来身体就没好透的璧儿没能撑到最后,半途就昏了过去,这让她醒后非常的懊恼,觉得自己太没用了,都没能保护好小姐。

如今这一家四口人,没受伤的也就只有兮儿了。但却是受了极其严重的惊吓,醒来之后就一直紧紧的揪着花卿颜的衣服,只要她一动兮儿的小表情就异常的惊恐。兮儿这模样让花卿颜有些忧心。胡郎中虽然是个有本事的大夫,但对兮儿这种惊吓过度的也束手无策,只能开些安神的药并让花卿颜多陪着她。

因为花卿颜暂时住在胡家,不少热心或是好事的村民路过胡家院子总会拉着胡夫人问几句情况。胡夫人恼得恨不得将手里的药材都砸了:“这不胡闹么,本身就亏了身子,现在脑子破了,流血过多,身子更是亏得厉害,如果调养不好往后是要留下病根的!两个小的也不好过!这花家简直就是作孽!”

这下叹息的幸灾乐祸的都有,不过花家的事情更是让乡亲们感兴趣。花家这次可真是亏大发了,到手的五十两没了,花盼盼还被关进了祠堂,买卖人口害人性命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更是差点毁了花家三个读书人……简直就赔了夫人又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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