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战天扬突然的变故姜瀚丝竟是毫不意外,仔细观察着战天扬身上的气息和神情的变化,见他已到了承受极限时忽然手掌一挥,一道淡淡的光华从战天扬身上扫过,随着光华抚身,战天扬浑身一软双手撑地趴着大口的喘息,身上突如其来力量就此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他艰难的问道:“前辈,这究竟怎么回事?”
“小子,不要多动心思,你现在的心境达到了何种程度是你自己都想不到的,你现在体无元丹身体承受能力有限,当你找回修为,晋升三界时你便会明白了。”姜瀚轻笑着,眼中的赞许之意溢于言表。

“我还能找回修为?”战天扬猛然抬起头,布满冷汗的苍白面孔怡然变的热切起来,他现在最渴望,最急需的就是修为、力量。

姜瀚微微含笑不置可否的看着战天扬,神秘言道:“老夫说欠你一天大的情,你可知为何?”

战天扬莫名摇头,姜瀚模仿着战天扬刚才的语气道:“藏起来就是为了不让找到,只是我自己也找不到了,我还是我么?”

战天扬依旧不明就里,姜瀚笑着,莫测高深的说道:“好个我还是我么?我是我?我不是我?我是谁?谁是我?”

莫名其妙的话!

或许很多人听到这句貌似绕口令的话后都会认为这个看上去光鲜十足的老头居然是个疯子,但是战天扬不这样认为,老人非但不是疯子,还有大智慧,他连续几次深呼吸,为了压住心中的那种感觉,因为正是心里的那种奇妙的感觉才招致了刚才身体的异常,姜瀚看着赞赏的点了点头,双手变幻,施展出一个手印,天地间的元气也随着手印集结过来,战天扬只觉一股暖流沐浴全身,好不舒坦,心也随之平静下来,对姜瀚感激的一笑。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般淡然祥和的心境了,流淌过体内的元力亦让他无比怀念。

“你体内怎会多了一种古怪的寒气?”姜瀚诧异的收回了手印,神色凝重了起来。

战天扬苦笑,随之将从洪明山下的暗河脱逃一事讲了出来,姜瀚皱眉沉吟着,说道:“相传千年前洪明山下被施了封印镇压一只失去灵识残害人间的神兽,经你这般一说这传说倒是真的了,你们竟然从那里逃了出来,你体内的寒气必是与那封印或是神兽有关,在暗河上是否遇到什么古怪?”

战天扬心中一动,并没说出遇到巨怪的事情,摇了摇头,姜瀚起身来到战天扬面前,再次施展手印往他体内渡入元力,战天扬感觉到一股磅礴却又柔和的元力在顺着自己的经脉循序前进,说不出的舒畅感让他禁不住闭目享受。

半晌后姜瀚收回元力,惋惜亦不甘的叹息一声,说道:“这寒气的古怪老夫也无能为力,既然它没取你性命,是福是祸还说不定,且看你造化了。”

“现如今,我身上再多一件祸事又能如何……”

战天扬似是对此不放在心上,神情自若的笑了笑,转而淡淡的说道:“修为最后一程是创三域,三域有金身域,菩提域,归源域,此三域总称为神源域,源为何?本源亦为何?世人以己为本,以自身为本源,自身亦为我,而我为何?何为我?在世为人,人人有己身,人人都是我,岂不人人都是本源?可是以己为本也便失了本源!”

姜瀚了然如是的点着头,肯定之态不言而喻,战天扬接着说道:“神源域最后一域,也是修士修行之终,为归源域,便是归于本源,失了本源者又何以归源!我是我,我不是我,我是源,源不是我!玄妙啊!前辈仅因晚辈一句无意的话就有感悟,此中玄妙晚辈实在难以参透。”

姜瀚摆了摆手,欣慰言之:“你又怎知是无意?心若不生何以言之?你如今参悟不透只因未曾经历修为各中历劫,当你重回修途,将会无可限量啊!小子,你是老夫所见过最大的奇才!”

“前辈谬赞了,如今晚生可是连半点修为都没有。”战天扬苦笑连连,现如今莫说是奇才,能不被说成废才就心怀感激了。

“这就是玄机,虽然老夫虽仍旧不知你因何失去了修为,但老夫相信当你走过重重劫难,玄机自破,修士一途何其玄妙,哪个功成者不是历经各种苦难?而越是古怪的劫难则玄机越甚,天道要你渡过苦海必有其中奥义,你若不身在苦海中又如何去参透,当你踏上彼岸,回看过往时必将发现经历的一切都非无矢的厄难。”姜瀚坦然言告。

终于,战天扬脸上又有了悲痛之色,眼中又有了伤感,黯然说道:“可是,我却宁愿不要这些。”

“很多人却不这样认为,他们却宁愿你走过去,不是么?”姜瀚眼含期许的看着少年,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对这位起先并不看好的少年已满怀期望。

战天扬低着头,沉思着,姜瀚只是静静的看着不再多言,入定一般的等待,不知过了多久,战天扬坐直了身子,仰头吐出一口气,而后狡黠的看着姜瀚,说道:“前辈从晚辈一句话中油生感悟,其中不仅仅是一句‘我还是我么’这般简单吧?”

姜瀚眼神一跳,似是诧异非常,又是意外的赞许,说道:“那你且说说还有什么?”

战天扬笑言道:“神源域,源乃其一,无神,知源也枉然。”

“好!好!好!哈哈……”

姜瀚闻言大笑,说道:“小子,你处处出老夫意料!老夫本想从旁引导你知此中妙理,不想你小子已然知晓了,好!继续说。”

战天扬郑重的吐出两个字:“金身!”

“如何?”姜瀚双眉轻挑,眼中精芒闪闪。

“藏!”战天扬也学对方高深莫测的笑着。

“啪!”

姜瀚忍不住一拍手,身上忽然豪情陡涨,仿佛瞬间年轻了二十岁,欣喜言道:“小子,老夫突然很想喝酒。”

战天扬嘴角一翘:“哦?巧了,小子恰好有酒。”

一股酒香弥漫开来,就连神坛上供奉的神像也要羡慕起此二人来,此时此情若没有酒来助兴,当真会极为无趣了。

酒是用竹罐盛的酒,用来喝酒的器皿是两只破碗,碗沿上还有缺口,但二人并不嫌弃,战天扬把碗摆在地上,姜瀚看着战天扬的纳袋,说道:“你袋子里好东西倒是不少。”

“我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用它来装这些。”

战天扬摆好了碗,边倒酒边说道:“我并不好酒,但却也喝过很多好酒,醉仙酿被誉为天下美酒,我却以为不然,世人图的只是它三杯后的大醉而已,珍藏百年的贡酒我也喝过,那时我曾以为那便是天下最好的酒,如今我发现我错了,和此酒比起来,那些简直都不能称之为酒。”

酒已倒满,庙堂内充斥着香辣的酒香,任何一位好酒之人闻到这样的酒味都不会认为这是好酒该有的香味,所以姜瀚拿起碗仔细的闻了闻,惊奇的问道:“莫非你当年喝的百年贡酒是假的不成?不然你怎会认为这农家人自己酿出的酒要好过出自名家之手珍藏百年的贡酒?”

农家人酿的酒用的是粗粮,酿酒手法粗糙,酝酿时日极短,而名家酿酒用料却是千挑万选的绝好材料,酿制手法更是无比的精细,还需仔细酝酿陈年久藏,两者相比就如同是村野小寡妇和大家闺秀比较一样,孰美孰非已不需亲品验证。

战天扬端起酒,笑着:“好酒不一定非要出自名家之手,和珍藏的年份更没有关系,在我看来,此时此刻天下再没有什么酒好过我手中的这碗。”

姜瀚更加惊奇了,仔细看着碗中的酒,凭借他上百年的经历却怎么也看不出所以然,说道:“为何?”

战天扬看着手中碗里的酒,如同看着最爱的情人一般,清澈的酒像极了情人的眼眸,透亮充满诱惑,散发出的酒香就如同情人身上的香味,挠着心头,撩动体内每一根神经,让人无法压制!

战天扬却压制住了,淡淡的说道:“因为这是偷来的。”

情人,是偷来的最好。

好酒之人都把酒比作自己的情人,那它自然也是如此!

姜瀚闻言神情稍稍一滞,随即便仰头大笑,恐怕他这一生都未曾笑的这般洒脱,大笑道:“好个偷来的!妙啊,妙极!原来此酒之好并非在酒,却在于这个偷!好好好,如此一来,这酒确实有了一番别的美妙来,老夫要忍不住一尝为快了。”

战天扬轻轻的笑着,看着姜瀚迫不及待的一口喝完了满满一碗酒,老人咂了咂嘴,赞声说道:“好酒!果然好酒!老夫喝了一百多年的酒今日才知道那都白喝了,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好酒!一偷偷来各中美妙滋味!”

男人如何不好香?而唯有偷香才是香中至尊!

也只有一品偷得之香的人才能领悟其中的妙处!

战天扬随老人也一口喝完,又倒满两碗,二人再次喝完,看着老人惊喜的模样战天扬不禁想起了第一次偷酒……

第一次喝到了偷来的酒,那是在野外的一家小酒馆,当时在深夜,酒馆里已没了什么食物,酒却很多,所以他偷了一坛酒,当喝下第一口时那种美妙的滋味让他难以相信,于是他又回到酒馆偷了几坛,那晚他在一个山洞里喝醉了,平生第一次醉酒,醉的格外舒坦,格外安逸。

酒已倒上了第三碗,这次二人喝的很慢,只是浅浅的喝了一口,战天扬放下酒碗,说道:“先生为何会出现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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