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作守战死的消息如同飓风般传遍整个战场,支持信胜的其余各部不战自乱,纷纷逃散。织田信长乘胜追击,迅速收复平常、春日井等要隘,并将那古野城包围住,此时的信胜败局已定,犹如瓮中之鳖。
那古野城外,一场临时的军议正在进行,支持信长一派的所有家臣都聚集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处置织田信胜。

如同往常一样,坐在主位上的信长没有急着表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家臣们的辩论。

在座的都是支持信长的死忠派,按理说都应该赞同对信胜处以极刑才对,但是出乎意料,以柴田胜家、森可成、池田恒兴等人为首,支持将织田信胜处死的家臣,和以丹羽长秀、佐久间信胜为首建议信长宽大处理的家臣人数相当,双方争辩的非常激烈。

“不管怎么说,信胜殿下都是主公的弟弟。”丹羽长秀向信长跪拜道,“还请您宽大处理!”

“说什么傻话,他可是反派者啊,处以极刑才是妥当的!”柴田胜家也紧跟着向信长跪拜道,“主公,还请您尽快下定决心!”

“柴田大人,说起反叛者,您似乎…”

“哼!”柴田胜家不屑的挥了挥手,将护身腰刀拿了出来,“我所犯下的过错,责任自然由我来抗,只要主公能够下定决心,我就是在这里切腹又算的了什么!”

“大人!”听到柴田胜家要切腹谢罪,坐在他身后的佐佐成政急忙阻止。

“内藏助,你来负责为我介错!”柴田胜家将腰刀拔了出去,“如果我的死能帮助主公下定决心,那么我…”

“够了!”看到柴田胜家真的要在这里切腹,一直没有说话的信长急忙出声阻止道,“权六,一副死相的,这还是你嘛!我既然已经宽恕了你的罪行,谋反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主公…”

信长挥手阻止准备说话的柴田胜家,转身向坐在角落里的秀孝问道,“喜六郎,怎么处置勘十郎那个家伙,说说你的看法!”

秀孝叹了口气,因为自己敏感身份,这次军议一开始他特意找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为的就是不想表态,谁知道还是被信长给点名了。

说实话,他是比较赞同柴田胜家的方法,对信胜处以极刑已决后患,不过以自己的身份这么说出去未免太过冷血,很容易留下恶名;要是建议信长放过信胜,弄不好又会弄巧成拙,在对方心中留下芥蒂。

在场众人中,没有人比他清楚信长这家伙有多么的记仇,要是自己以后犯了什么错,弄不好对方就会将今天的事情发出来说事。

可是,既然已经被信长点名,秀孝却不得不表态。

“头疼啊,先找办法混过去吧!”秀孝记得历史上这场军议进行没多久,土田御前便派人从那古野城过来说情,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他准备想办法拖过去。

“兄长大人!”看到大家都回头看向自己,秀孝故意放慢语速道,“刚才诸位大人说的都是有道理,如果说要如何处置…”

“报告,那古野城的使者前来拜访!”

秀孝轻轻的松了口气,总算被他等到了。果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那古野城的使者身上,也没有人催着秀孝表态,大家都很好奇使者是谁。

不一会,在一名足轻的引领下,两名武士走进大帐内,走在前面的是织田家第一家老林秀贞,他身后跟着一名身穿灰黑色武士服的少年,通过周围人低声议论,秀孝才知道这个少年是日后的家中第一幕僚村井贞胜,不过他现在还只是林秀贞的随从。

“林秀贞、村井贞胜拜见主公!”

信长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村井贞胜一直趴在地上没敢抬头,而林秀贞似乎是没有注意到信长的态度,他自顾自的坐了起来,视线在帐内一众家臣脸上环视而过,在柴田胜家那里停顿了几秒。

在林秀贞的注视下,所有人都低下头表示尊敬,连丹羽长秀和佐久间信胜这样的重臣也不例外,由此可见这位织田家第一家老的威势,即便在座众人心中有万分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

看到众人的表情,林秀贞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再一次向信长跪拜道,“主公,这一次的事件都是我等家臣的责任,并不是信胜大人的错,我等所犯下的过错,责任由我等来抗,还请您宽大处置信胜大人!”

“哼!”

“主公,这里有土田御前夫人给您的信。”林秀贞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信长,“夫人希望你们兄弟二人不要自相残杀,我想这也是信秀大人的遗愿!”

坐在角落里的秀孝虽然没有看到信上的内容,不过光看信长的脸色,就能够猜出个大概,这位一向对信长极为厌恶的母亲大人,恐怕就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对信长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态度,恐怕会要求信长直接从那古野城撤兵吧!

秀孝也同样清楚,信长为了织田家稳定,不管他心中有多么的不愿意,最后也一定会选择原谅信胜以及跟随他谋反的所有人,只有这样才能才能让剩下的家臣和豪族们支持他,在最大程度上保存织田家的实力。

显然,已经看透这一点的林秀贞再一次向信长跪拜道,“主公,看在已故家督信秀大人和土田御前夫人面子上,为了尾张的稳定,请您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原谅信胜大人!”

......

“好吧,我这次就特别网开一面,放勘十郎那家伙一把!”信长深深地吸了口气,“但是,可没有下一次了!下次,要是他再有异心的话,那就绝不能饶恕!”

“主公!”柴田胜家急忙大声喊道。

“权六,不用多说了!”信长挥了挥手,“我意已决,这次的事情就这样吧!”

“主公真是英明!”林秀贞向信长深深地鞠了一躬。

“唉!”秀孝暗暗摇摇头,从他的角度,能够看到跪拜在地上的林秀贞脸上那一丝隐隐的得意。

从目前情况看,对方似乎是将信长吃的死死的,只是林秀贞很显然不知道信长睚眦必报的性格,在几十年后,当这位织田家第一家老因为今天这件事情遭到流放后,不知道他到时候会做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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