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先氏诸人南下一行畅通无阻,再也没有出什么意外。
先轸所骑之马也是少有的良驹,可是方才一路上比较下来,才发现与濮阳淮所骑的黑马相去甚远,其余众人所骑乘的马匹与之相比就更是望尘莫及了。

眼见前面一片村落已然在望,后边的众人离两人尚有一段距离,不禁催马追上前面的濮阳淮赞叹不已地道:“果然是一匹世间少有的宝马,贤侄既会相马,可曾听说过伯乐其人?”

濮阳淮自然熟知‘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的这句诗,此刻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又想起以前记得伯乐曾经向秦穆公推荐另一个相马高手九方皋,心道:原来真有这么一个人!

想想这个时候马匹所起到的巨大作用,代步、耕种自不用说,更为重要的是几乎每场重大的战争,都是由战马的优劣和马车的数量来决定双方的胜负。至于善于相马的人,正是如今各诸侯国所求之不得的稀缺人才,那伯乐在秦国的地位想必是极为显赫的。

想到这里,微微一笑道:“我哪会相什么马,完全是瞎撞上的。不过也曾经听人说起过,秦国的伯乐相马之术确是天下闻名。不知道他见了我的这匹马,会觉得怎么样?”

先轸惊奇地道:“你既不会相马,又不会养马、贩马,如何会知道此人?”心中猛地一突:难道说他真的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莫非各国所发生的事,他都能够了如指掌?

濮阳淮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以前从书上知道的,当下只能含糊其词地道:“我对各国的一些比较重要的人和事都有所了解,那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然后转过话题道:“对了,我们现在应该是到了楚国的地盘了吧?”

先轸点了点头,望着前面的村落道:“嫒儿他们都在前面的棠溪村等着我们,此处地属于楚,离西平城既不太远,又不太近。只要楚人不来驱逐我们,就算是天风寨胆子再大,也不敢来找我们的麻烦,所以我才在离开之前要嫒儿他们暂时到这里来躲避一下。”

突然,他神色有些担忧地道:“也不知道狐兄和颠颉,他们此行怎么样了?”

濮阳淮想了想,道:“有狐偃先生在,要说服楚人应该不成问题。现在天风寨的事也暂时解决了,为免夜长梦多,还是赶紧将他们从楚人手中解救出来再说吧。”

先轸懊恼地道:“我当初就不该让他们去的,万一他们有什么意外,我如何对公子交待?”

濮阳淮心想这还真是个两难的问题:如果楚人不为所动,那么在齐国的公子重耳的处境就危险了;可要是楚人被他们说动了,又很有可能在事成之后会将他们两人杀人灭口,又或者是当成替罪羔羊,这么一来,去游说的人就会陷入很危险的境地。

无奈何地笑了笑,道:“狐偃先生是公子重耳的舅父,颠颉则是随从,无论是他们的身份和理由,楚人都很容易接受。再者此事事关晋、齐、楚三个大国,牵连实在太广,山庄内的人自然也不方便出面;而我身份不明,所以说他们确实是游说的最佳人选。”

先轸颓然点头道:“确是如此,我们先回棠溪村,明天带些马匹、财物赶去西平吧!”

两人骑马来到棠溪村村口,下马将马匹交给等候在此的家将,然后往一处茅草屋走去。

此时的茅草屋内,谷敏正和情绪有些低落地女儿姬嫒说着悄悄话。

谷敏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嫒儿,前几天你受伤的时候,他来向你爹和我提亲了。你爹觉得他是个难得的人才,我是想先问问你的意思,遂要他此行回来之后再说此事。”

姬嫒闻言,撒娇地抱着她的胳膊摇个不停,不依地道:“娘,我才不要嫁人,坚决不嫁!”

谷敏纤指一点她光洁的额头,道:“再有几个月,你就十六岁,再不嫁人就老了!”

姬嫒笑嘻嘻地道:“那不是更好,我就可以永远陪在你和爹还有大哥他们的身边了。”

“鬼丫头!”谷敏嗔怪地骂了她一声,转而道:“我听你大哥说他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去了,可能很快就会回来,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到时候我们也好去回复人家。”

姬嫒迟疑了一下,有些心虚地问道:“娘,他真的找你和爹提亲了?”

谷敏听了不由哈哈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道:“那当然,你们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他再不提亲,你们这样下去,成什么样子?不过既然你决定了不嫁,那我们到时候回绝他就是了。”

姬嫒哪里不知道她这是在欲擒故纵,然而心中还是很好奇他会怎么说,当下抱紧她的胳膊肘儿,道:“娘,如果他真的是真心诚意的,那我就稍微考虑一下吧!”

谷敏这些天见女儿受伤之后,似乎是变得沉默、有心事了,想起之前先轸、先且居父子多次提及颠颉对女儿的情意,又说此人虽然样貌不太好看,可是极为英雄了得,被天风寨伏击的时候还为儿子先且居负了重伤,这才故意找个借口来试试她,哪知她果然是心动了。

至于提亲一事,自然是她凭空捏造的,听了她的话之后,心中更是高兴不已,欣喜地道:“那是当然,你爹应该很快就回来了,等颠颉从西平回来,就把你们的事给办了吧!”

姬嫒听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气急败坏地跳起来道:“娘说的是颠颉?谁说要嫁给他了!”

谷敏闻言心中打个突:原来这丫头心中想的不是颠颉,而是别人,却不知是谁?随即不动声色地道:“当然不是嫁给颠颉,他到西平去为你们准备东西去了,所以要等他回来才行。”

心中却是飞快地想着到底是什么人,听她的意思,似乎他们两人的关系大家都知道了,可为何自己没有一点印象。除了死在外面的杨甫,也没有听说她和山庄里哪个人走得比较近。

就在她急得差点要白了头发的时候,突然间心念一闪:既然不是山庄里的人,难道说是她从外面救回来的那个人?说不定他们在外面的时候就有了感情,才会带他回山庄的。

如此一想,谷敏忍不住低声地喃喃而语道:“我实在是太聪明了,我真是越来越佩服我自己了!”连忙兴奋地起身拉着姬嫒坐下,眼光不经意地看着朝着茅草屋走的先轸和濮阳淮。

她见了濮阳淮淡然自若地与丈夫并肩而行,尽管不认识这人是谁,却也猜测到了。心想:且不说他俊朗非凡的人才,就是这份镇定和从容,山庄内除了先轸外就无人能及。原来是这种百里无一的男子,怪不得女儿会为他心动。

谷敏自以为将事情的一切都想得透彻了,遂大声地道:“傻女儿,你听娘说,前些天来找我和你爹提亲的人不是颠颉,而是那个你从外面救回来的年轻人!”

姬嫒又惊又喜地道:“娘说的都是真的吗?他真的来提亲了?”

谷敏见了她此刻的神情,哪里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安抚着她道:“当然是真的了,我都没有见过这人,要不怎么会知道的。你还没有告诉娘他叫什么名字,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姬嫒想想确实是那么回事,于是将当日在棠溪山顶上所发生的事一丝不漏地说了出来。

姬嫒从齐国离开之后,并没有急着返回先氏山庄,而是一路上四处游玩。

那日天气晴朗,她刚好从棠溪山经过,便想到山顶的棠溪湖游玩。

她之前赶了一天的路,爬到山顶后见到湖泊都没有歇息一下,就跳进湖水里,使得浑身陷入短暂的休克之中,所幸的是意外穿越的濮阳淮将她给救了起来。

姬嫒想到濮阳淮居然向爹娘提亲了,也就将他怎么救自己的经过都说给了谷敏听。见她听得满脸笑容地连连点头,又向她解释道:“我当初不知道他是在救我,还以为他是想要非礼我,所以就一脚将他给踢晕了!”说到这里,想起当时的情景,自己先忍不住笑出声来。

谷敏听她说得开心,自己心里也高兴,连忙问道:“那后来呢?”

姬嫒接着道:“然后我发现有人在山道上厮杀,想到可能是爹和大哥他们,就没有再去管他,自己搬石块想要阻断后面追杀的人,可是结果一点用都没有。”

顿了顿又道:“后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将湖边一块好大好大的石头滚下了山去。我们的人就被救了,而他也被湖水冲到了山下,弄得自己浑身都是伤。”

说到这里,也不知她是高兴还是悲伤,竟是不自禁笑着流出泪来。

谷敏紧搂着女儿,叹道:“那照你这么说来,还是他先救了你,你才救了他带到山庄的。”

姬嫒点了点头,道:“嗯,其实他还在密室里救了我一次,那时候整个石室都快塌了,石头不断地从上面掉下来。我以为自己肯定要死了,想不到他又从外面跑了进来将我抱了出去。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跟我说,但是我知道他的后背也被掉下来的石头砸了,之后又一路将我从秘道里背了出来。”

谷敏忍不住插口道:“想不到他对你这么好,那我就放心了。”

姬嫒幸福而又有些羞涩地道:“从秘道出来后,我想让他抱我回房,谁知道刚好被爹和大哥他们撞见了。”转而又问道:“娘,你知道的,平常的时候我最怕爹了,可是那时候我真的一点都不怕。甚至傻傻地在想,就算是天都塌了下来,有他在身边,我也不会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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