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不用多礼。”厂科淡淡的一笑,他虽然为官的时间不长,却也学会了什么叫喜怒不形于色。
李大牛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抑制不住他内心的激动,“幸好去年村子里面几个伙伴去参加发匪,拉我一块去,我死活都没有答应,不然哪里会有这跟着官老爷的一天啊。”他复又坐上马车,驾驾连声,好像比刚才赶车时候无精打采的样子,多了几分力气。

能够给别人带来快乐,自己也会稍微开心一些的,厂科就是这样,“哎,还不知道你多大了?”

“回大人,小的已经二十八岁了。”李大牛咧着大嘴,冲着厂科一笑,样子也比刚才顺眼多了。

厂科暗暗的好笑,“看上去挺年轻的,难得,难得。”

“是啊,人家都说我显得嫩,我这个人成天除了吃饭就是赶车,不爱想事情,活了个稀里糊涂,赚一点钱,是说说要存下来,可是大部分都去赌掉了,再加上各种杂税,基本就是个穷光蛋,幸好当初攒下了这挂车,不然真的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了。这下好了,我以后应该就不用交税了吧,是不是每月专门给大爷赶车,还能够拿工钱?”李大牛倒是觉得挺光荣的。

“当然,谁敢收你的税呢?”厂科得意的一笑。

“我敢!”

他们正说话间,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柳州城外了。一个看门的清军拦住了去路,“过城门的车辆都得收税,这是过门费,是朝廷的规矩,都下车,让我看看你们一共几个人。”

厂科不动声色的拿出了自己的八品腰刀,“收税?问问它答不答应。”

那守门的俩清军一看是朝廷的佩刀,连忙打个千儿,“大人,小的不知道车上坐的是大人,小的该打,小的该打。”俩人假意往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

“行了,下次罩子放亮点。”厂科哈哈一笑,当官的感觉就是好哇。

李大牛也扬眉吐气的看看其他过城门的车辆,大喊了一声驾驾!马车飞驰着进了柳州城,惹来其他的赶车的一片羡慕的目光。

厂科爬回了车厢中,看见苏三娘还是阴着个脸,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儿,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他心中一疼。“玉娘姐姐,还在生我的气呢?”

“哼,我凭什么敢生官老爷的气,刚才你多威风啊,腰刀一亮,谁敢挡你的道儿?坐个车都能够多收一个手下,还打包票要给人家找媳妇,你自己有媳妇吗?”苏三娘心里有气,嘴上丝毫不饶厂科。

厂科一头黑线,姐姐你这气性也真大,陪个笑脸,“是,我是威风,我被我姐姐想骂就骂,想打就打,想不见我阿玛就不见我阿玛,我就差没有给我姐姐洗脚了。”想起要是能够真的帮苏三娘洗脚一定是很爽的一件事情吧?心里突地一下。

苏三娘有点想笑,到底是憋住了,轻轻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哼,想得美,谁要你给我洗脚了,你不让我给你洗脚就算好的,大少爷。”说着不自觉的将自己那双秀美的小脚往里面放了放,清朝要裹脚,但满人和有的汉人是不裹脚的,苏三娘就没有裹脚,一双脚不大不小,蹬着一双粉红色的绣花鞋,幻想着雪白的袜子内的诱人的小脚,看的厂科直流口水。他在心里暗暗想,这要是让哥闻一下,不知道是香的还是臭的,多半是香的?要是碰到个裹脚的美女,自己绝对不要,那畸形的脚,太煞风景了。

苏三娘看看厂科,嗔道,“看什么啊,讨厌。是不是看我脚大,奇怪了?我自幼就一个人讨生活,要是裹了脚的话,怎么去干活。”

“不是的,我就爱看你的脚,你要是裹脚的话,我还不喜欢呢,天然的才是最美的嘛。晚上,我帮你洗脚?”厂科嘿嘿的坏笑一下。

“想得美!”苏三娘羞的粉脸粉红,憋着笑,不想让厂科看出内心的欢喜,真的似乎想到了自己的一双玉足被这个坏蛋给握着的情形。

“少爷,右江道衙门到了。”李大牛在外面高喊一声。

“你去跟他们说,我是厂科,问问我阿玛在不在衙门里,如果不在的话,他现在住哪儿?”厂科正跟苏三娘聊的起劲,被打断了颇不高兴,他知道穆扬阿上班大都不去衙门,故有此一说。

“好好好,我马上去问。”李大牛以前赶车是到了地方就收钱,现在忽然想起来自己是高级跟班了啊,忙乐颠颠的去衙门口找那当差的清军询问。

当差的清兵一听说是钮钴禄穆扬阿的公子到了,连忙领着李大牛拉着马车,往衙门后面钮钴禄穆扬阿的新住所而去。城里面被太平军大烧了一场,许多当官的都更换了住所,买下原先那些汉人地主的房子,这些地方的房子大都有好几处的,当官的要买,他们又哪里敢不卖,大都是算个几乎不要钱的友情价,尤其像钮钴禄穆扬阿这样的有实权的旗人,更是半卖半送,白捡的一样。

厂科想牵着苏三娘下车,苏三娘的粉脸一红,轻轻道,“我自己又不是不会走路。”不过语态娇羞无限,比起刚才生气的时候,又是两个光景,弄得厂科心里像吃了蜜糖似的,姐姐不带这样的,一会阴天一会晴天,弄的人家心里七上八下的。

苏三娘想到马上要见到厂科的阿玛,心里也紧张的要命,她还是第一次有种要见公公的感觉,虽然厂科已经叫了她做姐姐,但心里依然羞的要命。不知道这个家伙,会不会说出一些过分的话来。

厂科看着这栋新买的房子,内心百感交集,不由的他不想到以前那座门口有两座大石狮子的宅院,这栋房子明星要小的多,也旧的多。

里面的钮钴禄穆扬阿早听到衙门里面的当差的兵丁来报,照了照镜子,整了整自己的帽子和衣领,大踏步的出了正厅,往院子赶来。

厂科正带着苏三娘跨入院门,一眼看见了才个把月不见的钮钴禄穆扬阿,忽然有种鼻子酸酸的感觉,人的感情就是这样奇怪,不管是不是亲生的,俗话说生父不如养父大,大概就是这个理,他这辈子的父亲,他都没有见过一面,也没有个照片什么的,但是见到这个钮钴禄穆扬阿竟然有种亲近的感觉。

钮钴禄穆扬阿更是眼泪哗的就下来了,暗骂自己当官的修为到底不够,可他笑了出来,“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两个新来的小丫鬟和两个新来的家兵。一看这幅场景,都急忙的去忙里忙外的收拾着,原先的佣人们,钮钴禄穆扬阿气他们不能忠心不二,放了个文告,意思是不要再让他碰到,否则全部按大清律法治罪,实际上大清律法也就是当官的嘴巴里面的话,说你有罪就有罪,说你没罪就没罪,他更多的的还是怕厂科的身世泄露出去,钮钴禄穆扬阿的为人并没有那么坏的。

厂科脸涨得通红,喊了声:“阿玛。”他到底是没有叫习惯,本来叫爸爸都够别扭的,不过幸好不是叫爸爸,叫爸爸的话,他更叫不出来了。

钮钴禄穆扬阿擦了擦眼泪,“好,好,厂科,这位姑娘是?”他为人心细,已经注意到厂科的身后站着一位长相出众的女子,看上去还比厂科的年纪要大了不少,暗道,不会是我断了他和诗诗的念头,这小子竟然找个更大的姑娘来气我?不过,他是不生气的,旗人子弟搞些这个名堂倒也是常事,在官宦子弟来说,就更加的稀松平常了,老头子不是个老古板,所以还是比较客气的。

“这是玉娘,我认的姐姐,这是我阿玛。你就叫,应该是叫伯伯是不是?我大姐应该要比你大一点的。”厂科实际上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他那个什么大姐,到底是多大岁数,据说比钮钴禄诗诗要大十岁,那应该跟苏三娘差不多大,他这样说,是想把苏三娘的年纪说小一点,万一以后的关系要是有了发展呢?

苏三娘听厂科这样说,红着脸,低着头,“伯伯。”福了一福,她本身的气质在哪里,让钮钴禄穆扬阿心生好感,猜想苏三娘八成也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如果是旗人,他倒是可以考虑下的,如果是汉人,能让厂科收做个偏房的话,倒也不错,厂科这小子什么都比自己快,才十五岁就有了这样漂亮的**,想到自己十七岁才和自己家里的一个汉人丫头有了那回事,不由的感慨万千。

“好,好,快起来,厂科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我也没有什么准备,来这里是一点点小心意。”钮钴禄穆扬阿将刚刚有商人孝敬给他的一张二百两的银票掏了出来,就递给厂科,让厂科给苏三娘。

厂科没有想到老头这么开通,本来还以为会不会要演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呢。笑着接过钱,往苏三娘的手里一塞,看着苏三娘晕红的小脸,不由的一阵心神荡漾。他哪里知道钮钴禄穆扬阿的心思,钮钴禄穆扬阿早就为厂科的婚事做过打算了,至少也是一个门当户对的满族贵族的小姐,其他的,他是一个男人,不会像女人似的婆婆妈妈,想到反正无论你小子找什么样子的,老子都不会反对的,哼哼,我可不会像当初我自己的阿玛那么多事。但这绝对都不是你的正宫娘娘,谁当正宫,得老子说了算。

苏三娘少有的一副羞羞答答的模样,让厂科爱看到心里去了,心想着要是总是这样多好呢?趁着将钱放到苏三娘的手里的时候,在她的掌心轻轻地摸了一下,想起在马车上面写字的画面,嘿嘿一笑。

苏三娘当着钮钴禄穆扬阿的面,只装作不知道,心想着等会没有人的时候,你小子又欠骂了。她轻轻地福了一福,“谢谢伯伯,我不要,我和厂科只是认作的异性姐弟,我还没有给伯伯准备什么礼物,怎么好意思拿这个钱。”

钮钴禄穆扬阿看见儿子,又看见儿子带了个漂亮**,老怀大开,少有的大气道,“哎,拿着,不拿我不高兴了啊,你家是哪里的?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啊?”

厂科早就想好了,连忙代替苏三娘回答,“玉娘的身家很清白的,她是孤女,父母是汉人,都早亡了,您就别问了,我是在来的路上从发匪的手里把她给救下来的,发匪四处抓人,什么人都往他们的那个什么天国吸收,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钮钴禄穆扬阿一听更高兴了,这好,把聘礼银子都给老子省了,要是能马上生个大胖孙子给我,我立刻死了也不怨恨,想起自己的身子在受了内伤之后已经大不如前,不由的咳嗽了几声。

“阿玛,怎么样?您的病还是没有什么好转?没有找名医诊治么?”厂科的这句阿玛就叫的比刚才关切和自然了许多,让钮钴禄穆扬阿的心里一阵温暖。

“不碍事的,我都这把年纪了,那发匪着实是下手太狠,把我给打的就剩下半条老命了。”钮钴禄穆扬阿又咳嗽几声,刚才是因为看见厂科,一下子精神好了些,实际上他的胖和以前完全不同,人都已经消瘦了不少了,厂科只有在心里暗恨自己不通医术。

“我帮您看看吧?”苏三娘忽然说了句,吓了厂科和钮钴禄穆扬阿一跳,你还懂医术?

厂科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苏三娘,他还真的不知道苏三娘懂得看病的呢,真是能上战场,能下厨房,能上床还能看病,多功能啊!太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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