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钴禄诗诗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这是朱天明对她最为好奇的地方,她似乎是一个天生就紧张不起来的人。
“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误伤了我们。”朱天明拉着钮钴禄诗诗的手,就往巷子中跑。

钮钴禄诗诗轻轻地甩脱了朱天明,“不要再碰我,我警告你,我是你姐姐,说话就说话,我自己不会走吗?”

朱天明大汗,妈逼,老子要吃你豆腐啊?“那你慢慢的保持你大小姐的风度吧,我不奉陪了。”说完就率先的冲入了一个偏僻小巷子。

钮钴禄诗诗紧跟了几步,却找不到朱天明,跺了一下脚,“我不让你牵手,但你也不用跑这么快吧?厂科?厂科?”她轻轻地唤了两声,没有朱天明的任何声音,有些开始着急起来。

“喂,我在这里,你现在知道紧张了吗?”朱天明微笑着从一个农家的屋檐下探出头来。

钮钴禄诗诗的粉脸微微的一红,她很不喜欢被别人偷看,越是高傲的人就越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我紧张是应该的,你是我弟弟,你不见了,我难道不应该紧张?”

朱天明在这个时候不想跟她斗嘴,将钮钴禄诗诗拉到墙角,一大队太平军从街上飞奔而过,为首一人身材魁梧,面膛白中泛黄,腮下有几缕清须。

“不要乱,让所有人都到城头去集合,清妖只有三四千人,我们有一万部众,顶到天黑,再给他们一个致命一击!”那人声音铿锵有力,从他自信从容的态度,和说话的权威,以及身边骑兵扛着的冯云山的帅旗来看,这个人八成就是传说中的南王冯云山!

他身边的一个人朱天明倒是有些熟悉了,正是那冯云山手下最有战斗力的一只部队的将军,太平军悍将程学启。

钮钴禄诗诗轻轻道:“不知道我们是哪位将军带队攻城,看样子,我们出不去了,现在该怎么办?”

朱天明摇摇头,他也不清楚,不过听冯云山发号施令的态度,是多半要打防守反击的策略,清兵只有三四千人,怎么可能是太平军的对手。“先躲着吧,最好是不要轻举妄动,穆扬阿和美玲在城外,想来也很安全,说不定已经到了清军的营中了,我们不要性急。”

钮钴禄诗诗皱着眉,“那是你阿玛,你怎么能直呼其名呢?下次再这样的话,我要以姐姐的身份执行家法了。”

朱天明嘿嘿一笑,“家法是什么?”

钮钴禄诗诗将白嫩如玉的小手微微的扬起,“大巴掌。”

朱天明忍住笑,“我还以为是打屁股呢?”

钮钴禄诗诗听他说的粗俗,扭过头去,不再跟朱天明说话,这样爱生气的性子,让朱天明又爱又恨,真的搞不懂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女人,也蹲着身子闭目养神,现在城里的百姓大部分都去协助太平军守城,还算是安全的,老实一点的百姓都缩在家中,街上忽然变得冷清起来。

“你在这里别乱跑,我出去看看去。”朱天明现在的穿着,只要不碰到二虎子和他的表哥程学启,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他只是想去看看情况,这古代打仗,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呢,被绑在太平军大营的那一次不算。

“哎,哎……”钮钴禄诗诗看见朱天明丢下一句话就跑了,轻轻地叫了两声,哪里有用,又气的一跺脚,把身子往墙内藏了起来,紧张的观察着四周的形势,真的将朱天明给恨死了。

清军主帅是广西提督向荣,前锋将军由广州副都统乌兰泰担当,再加上江忠源的五百湘勇,实力在当时的清军中不是一般的强大,这也让没有防备的冯云山刚一接仗就感觉大事不妙。

向荣的亲率的两千绿营兵负责围城打援,乌兰泰的一千八旗兵和江忠源的五百湘勇在两侧主攻,乌兰泰攻击东边,江忠源攻击西边。这三只军队都是久经战阵,和一般的清军的战斗力自然不在一个档次上面。

由于八旗兵的装备精良,还配置了少量火器,加上人数上面的优势,冯云山自然将主要的防守目标选择在了乌兰泰这一边,却万万没有想到江忠源的湘勇会在短短的两个时辰内就攻破了城池。缺口一旦被打开,城外的大队清兵就像是潮水一般的涌入。双方在城墙边上的战斗很快就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朱天明偷偷摸摸的在远处张望了半天,看见清军骁勇异常,跟他印象里面的抽大烟,打哈欠的清兵完全不一样,暗叹历史书都是瞎写的,又担心钮钴禄诗诗的安全,急忙回头去找钮钴禄诗诗,害怕太平军在退却的时候,会碰到钮钴禄诗诗。

“你去哪里了?把我一个女孩子留在这里?你到底有没有责任心呢?”钮钴禄诗诗听着城中的杀声一片,饶是她天性沉稳也不会不完全的不担心,毕竟她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

“急什么,我这不是来了吗?现在知道我的重要性了?”朱天明微微的有些得意,很少能够看见钮钴禄诗诗这幅焦急的样子,她的每一个表情,似乎对于朱天明来说,都是一种享受。

有朱天明在身边,钮钴禄诗诗的芳心再次安定不少,又瞬间恢复了一贯的冷冰冰的模样,“哼,你手无寸铁,瞎跑什么?小心再被太平军抓去,到时候我看你还跳不跳了。”

两个人正说话间,战场已经延伸到了他们周围,越来越多的清军和太平军打杀在一起,古代的城池都特别小,就这柳州城,已经算是中等规模的城池了,里面的住户也不过三千。朱天明一看情况不对,敲了几家的大门,里面都没有动静,估计不是没有人就是不肯开门,几个太平军和清军已经在他们藏身的小巷子口在打斗了。

“快,我扶着你爬进院子里面去,在外面太危险了。”朱天明二话不说,一把就搂住了钮钴禄诗诗的纤腰。

钮钴禄诗诗此时也顾不上害羞,只得攀爬着院墙,可是她力弱,爬到一半,就再也爬不上去了,被朱天明扶着,挂在半空中。

“那里有两个发匪,快!”三名清兵一看朱天明和钮钴禄诗诗头上戴着的红头巾举着长矛就冲杀过来。

“妈逼!老子是旗人,我为了掩藏身份才戴着的!”朱天明用力将钮钴禄诗诗顶到了院墙上面,将红头巾一摘,大骂了那几名正在往这边冲刺的清军。

几名清军一愣,听朱天明说着标准的官话,也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又向着其他的太平军冲杀过去。

“快跳下去啊。”朱天明对在墙头不敢往下跳的钮钴禄诗诗大声喊道。

“不行,太高了。”钮钴禄诗诗这时终于露出了一副小女儿的态度。

朱天明一跺脚,刚想爬上墙头去。

巷子的另一头正撞见几名太平军挺着长枪冲杀过来,“那小子说他是旗人!杀了他!”

“妈逼!老子是天国的人!我是为了骗那些清妖才说自己是旗人的嘛!你们没有看见我有标志吗?盯着我干什么!”朱天明急忙又捡起了地上的红头巾,戴在头上,用手在自己的头顶指了指。

几名太平军互相望了一眼,看朱天明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也没有将他作为重点,高喊着,“杀清妖,得永生。”从朱天明的身边冲了过去。

朱天明再次想爬上墙头,可是又来了更多的太平军和清军,真的很倒霉,这条小巷子瞬间变成了两边的主战场了,幸好都是长兵器,没有弓箭手,不然的话,墙头的还带着红头巾的钮钴禄诗诗非要被射成刺猬不可。

朱天明着急的对钮钴禄诗诗说,“赶紧将红头巾摘了啊。”

“可是你不也还戴着的吗?”钮钴禄诗诗看着下面激烈砍杀的众人,也稍稍的惊慌起来。

朱天明急忙将头上的红头巾又再次摘下。两边的大队清兵和太平军将他拦在了正中间,“你到底是清军还是发匪?”

“你到底是清妖还是天国的人?”

两边都同时质问着朱天明,朱天明眼见清军人数占优,“妈逼!看不出来老子是旗人啊!看我像是发匪么?”

啊!双方一阵大喊,朱天明迅速的冲入了清军的队列中,捡起地上一个死了的清军的大檐帽,拿起一柄长枪,守在钮钴禄诗诗所在的围墙下面。

“你小心一点。”钮钴禄诗诗蹲在墙头,对下面正拼命刺杀的朱天明说。

这让朱天明心中一阵温暖,有个人这么关心自己,毕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更何况他现在武功已经不是一般的庸手,对付这些普通军兵还是绰绰有余的,微微的一笑,“没事,让你看看我的手段。”左右冲杀,忙个不亦乐乎。

“是厂科!那人是钮钴禄穆扬阿的儿子厂科!杀了他!”斜刺里突然杀出一员大将,朱天明一看那人的面目,眼前顿时一黑,不是那个被他蒙骗过的太平军的悍将程学启,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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