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人马尽数到齐,先轸清点了一下人数,起初跟随先且居到天风寨门口诱敌的原来有一百零八人,现在回来的人竟然有八十九人,当然其中有近半的人受了轻重不一的创伤。也就是说,此战最多伤亡了十一人,而对方的损失,就难以估计了。
转头神情凝重地对先且居道:“且居你给那些此次出战没有回来之人的家属送上双倍的安抚金,好好安慰一下他们的家人,毕竟都是为了我们先氏山庄而牺牲的!”

魏伟点了点头,和众人讲述了一下,当时营寨里的乱局,饶是他艺高人胆大,也是有点心惊胆战,实在是太乱了,大家都你杀我,我杀你的,直杀得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众人听了,都有些欣慰地笑了,着实是一场痛快淋漓的大胜。

濮阳淮看着先且居走出营帐,心里有些恍惚,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可以说那些人都是因为自己而死的,尽管有千万种理由,可是难道说他们这些人都是该死的吗?

姬嫒看着他沉默不语,脸上没有丝毫自己设下计谋成功之后的喜悦,反而是有些抑郁寡欢,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轻声地问道:“你又在想什么鬼主意,打算害什么人啦!”

濮阳淮转过身认真地看了看她,喃喃的道:“我真的是在害人吗?”他第一次,如此厌倦打打杀杀的场面,现在更是极度地渴望过回现代安静平和的日子了。转身对着先轸几人微微地一抱拳道:“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会!”

先轸、先且居、魏伟等人顿时面面相觑,此役的胜利,可以说是对天风寨最为重要的一战,大家庆贺还来不及。不知道他为何在这个时候,竟是一个人走了出去。

姬嫒看着三人都将目光看向自己,而事实上自己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看着濮阳淮他有点落寞的背影,道:“我过去看看他!”说着,便跟着走了出去。

只见他伫立在一处山岗上,临风而立,不由静静地走到他的身后,轻轻从后面抱着他,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声音很是温柔,在这夜里很是动听。

濮阳淮情知她是一个非常美丽、可爱的女子,正因为如此,才不希望自己伤害到她。原本不想和她越陷越深,可是此时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希望有个可以诉说的人。

此时都没有心思去想她娇柔挺拔的身子,紧贴在背后的旖旎念头,不经意地握住她抱紧自己的一双纤手拿开,为免显得过于生硬,并没有就此放开,而是转身看着她道:“那些人都是因我而死的,我心里忽然很是不安,这样做,是不是在害人?”

姬嫒任他握住自己的双手,感觉到他的手心有点冰凉,过了一会才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现在只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其他的只要自己认为是该做就去做,不该做的事情,就坚决不做,自己心里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濮阳淮若有所悟,道:“也就是说有所为,有所不为!”

姬嫒轻轻地点了点头,柔声道:“嗯,我就是这么想的,战争不是对方死,就是我们亡,这次如果不是有你帮忙出主意,很有可能我们先氏山庄的绝大多数人都会死于非命。所以你只要想着不管怎么说那些人一样还是会死的,而我们所有人都会很感激你,是你救了我们!”

濮阳淮深以为然,如果自己置身事外,这个世界就会太平了吗,他们会放过自己吗?以前一直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局外人,直到现在才明白了自己已经成了其中的一个当事人。

心想:也许从自己知道先天秘录的时候,又或者是姬嫒救了自己之时,自己的命运就和先氏山庄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了一起。一经想明白,心里的疑问顿时烟消云散。

两人相对一阵,这才回了营寨,先轸等人很是担心,见他们回来,都放心了下来。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之后,大家一齐前往昨夜的战场处。

只见原来的韩林所设立的营寨处,此刻已然是人间地狱一般,血流成河,染红了一大片山地。尸横遍野,大略一看,死伤至少在五六百人以上。更有近百匹的无主之马,在野外四处游荡,都被人带了回来,这可是一笔很可观的财富。

几经搜索,终于将昨夜走散的十九名先氏山庄的人找到了,其中十七人已经成为了冰冷的尸体,却也有两名比较幸运的人,夹在敌人的尸首之间伤而未死。

先轸令人将两名伤者带回营寨救治,又叫人将十七具尸体一起处理安葬了。

等一切处置完毕之后,便与众人商议如何拿下天风寨的事情。

魏伟大笑着道:“经过这几番的战斗,天风寨的势力已经所剩无几,咱们攻打山寨就行!”

先且居见父亲看向自己,笑着道:“魏大哥说得不错,这几战天风寨折损了一千多人马,留守山寨的太多是老弱病残,确实是不足为惧了。不过,我觉得围而不攻,同样可以拿下天风寨,我想是或许受濮阳兄弟的感染,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

濮阳淮见几人都看着自己,点了点头道:“我比较赞成且居兄的提议,围三缺一,然后再辅以正面的雷霆万钧之势,数日之内,应该是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天风寨!”

如果说是在先氏山庄与天风寨尚未交战之前,他说出这番话来,绝对没有人会相信,只会把他当成是空口说白话的疯子,可是在有了前面几次大获成功的伏击战之后,在场的人却是丝毫不会怀疑他说得是否会言过其实,反而觉得有点理所应当了。

先且居忍不住赞道:“濮阳兄弟真是神人也,不但料事如神,说话也是极其的风雅有趣!”

姬嫒想着不久之前他在山岗上握住自己手时的神情,娇笑道:“我从来没有听过他说话那么动人的了,‘围三缺一’,是指围住三面,留一面不围,然后再伏击对方,是吗?”

濮阳淮淡然一笑,道:“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咱们人手也不多,根本不可能团团围住他们,如果逼得太紧,难免会拼个鱼死网破,所以我的意思是留一面放他们一条生路。我想只要不是必死之局,应该还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往绝路上走的!”

先轸连连点头道:“说得不错,那咱们就依计行事!”

子午时分,先轸、先且居、魏伟带领五百多人,果真是人强马壮,齐聚在天风寨门口。

而天风寨最初有近两千多人马,经过两次三番地埋伏死伤近千,昨夜一役,又伤亡了近五六百人马,且幸免于难的人,都不知道逃逸到何处了。

如此,死的死,逃的逃,原本声势浩大的天风寨,如今只剩下留守山寨内的几百人马,而且太多数是老弱病残和妇孺,更不用说接二连三地惨败,令他们没有了一丝斗志。

对于昨夜的大战,自然有逃入山寨内的人告知负责留守的少寨主向阳和顾城等人。

向阳本以为此番攻打先氏山庄,由智勇双全的二叔和勇猛过人的三叔领着一千多人马,又有神不知鬼不觉地秘道可以潜入山庄内,必然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正当他坐等好消息的时候,突然得知先轸等人居然杀到了天风寨门口来,尚自以为他们是突困而出,意欲与天风寨拼个玉石俱焚,自然就更不会与他们交锋了。

直到有逃回来的人告知他所有事情的经过,攻打先氏山庄的人马几乎全军覆没了,才不敢置信地如梦初醒,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先氏山庄的人是如何得知他们的计划的。

想到此,猛然记起濮阳淮来,难道是他?他果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浑身都感觉到凉嗖嗖的,实在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不禁又是一阵狐疑,他不是说和先氏山庄和深仇大恨吗,他故意骗我的?

如果事情真是自己所想的那样,那么非但永远没有可能再得到娇艳绝伦的姬嫒,反而会让她恨自己入骨,眼前更为紧迫的是,义父向天问迟迟没有消息,二叔昨夜也可能随三叔身亡了,就凭眼前的几百残兵败将,如何守得住天风寨?

先轸、先且居、魏伟的武功和厉害自不用说,更让他胆战心惊地是神秘莫测的濮阳淮很可能也在帮先氏山庄。如此一想,他根本就没有想要抵抗的念头,而是想着如何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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