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思大骂道:“没心肝的蠢东西,你哥哥才死几天?头七都没过,你到有闲情到跑院子里来**,不孝不悌!再不收敛些,李爷我将断归你的你哥哥的家产全收回去!”
王火明挨了打,也知道自己理屈,不住口地向李三思赔罪。老鸨看着眼里,心中更是惊疑不定,这个王火明是她是认得的,是这院子里的常客,一向跟着郑府里的林管事混事,也算是一个自己不敢招惹的无赖人物,这个姓李的年轻人却对他抬手便打,张口便骂……

就这么一转念头,她的气焰立马软了,赔着笑问王火明:“王爷,这位李爷是……”

“这位李爷是县里的……”

王火明正要回答,却被李三思横了一眼,吓得立马住口,赔了几句不是后,夹屁而逃,连带着的姑娘也顾不上招呼了。

老鸨不禁心中一凛,满脸堆笑改口道:“李爷是谁?这些杂七杂八的花费自然是免了。”

瞧见李三思脸色仍然不好,便走近一步,低着腰,涎着脸讨好似地悄声道:“李爷,那个小妮子性情刚烈得很,您买回去开苞只怕她不顺您的意。我这儿有秘制的迷春酒可以送您一壶,您只要给她灌上一杯……”

李三思翻出一对白眼珠,冷冷地道:“那迷春酒你留着给自己开苞吧!万一哪天有贵客看上了你这副棺材板,你又禁受不住,不妨喝上一口,岂不正好能办得事?”抛下这句话后,转身就走。

老鸨热脸贴了冷屁股,觉得十分不是个味儿,但想着毕竟可以用那烫手的小妮子大赚一笔,也就屁颠屁颠地去找那小妮子的卖身文书去了。

李三思回到那间小屋子,怕冒然进去吓着那小姑娘,就站在门口柔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姑娘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墙角里,轻扬俏脸,秀气的小鼻子里冷冷地哼出三个字:“要你管?”

李三思笑道:“当然是要我管。我已经替你赎了身,这就跟我走吧。”

那小姑娘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一步,既紧李又警惕地道:“你……你想干嘛?你干嘛要买我?”

李三思很不喜欢“买”这个字眼,觉得人是岂能买得的?就解释道:“是替你赎身,不是买……”说了两句,又想,难道我竟然要跟她扯一大堆关于人人生而自由不能买卖的大道理吗?于是,也就顺着她的话答道:“……我买你到我家里做家政……呃,不,做女佣,呃……也不对,是丫环。”最后总算是想到了合乎时代的正确名词。

那小姑娘狐疑地仔细打量着李三思道:“我看你不像好人……”

李三思有点哭笑不得,他真想找个镜子照一照自己额头上是不是写着个“坏”字,反问道:“那你到说一说,好人长什么模样儿?”

那小姑娘一时语塞。李三思趁机柔声劝道:“小妹妹,我知道你一时也难以相信我。但你想想,跟着我境遇再差,也总比呆在这么个肮脏的鬼地方强吧?我再可怕能有这里的人可怕?”

这一番话入情入理,将那小姑娘说得有些心动。尤其是李三思称妓院为“肮脏的鬼地方”,更是颇合她的心意。于是,她再次细细打量李三思,这时却觉得他看上去到也不像坏人,模样生得还挺俊……。随后,她稍一沉吟,说道:“我答应跟你走。可你也别想欺负我。”

李三思故意苦着脸,揉着肚子道:“你的铁头功这么厉害,不欺负我就谢天谢地了。”

这一招儿果然将那小姑娘逗得扑哧一笑,戒备的神情立时放松下来,想起毕竟是他救了自己的性命,就认真地道了一声谢。李三思领着她出了屋子,往刚才喝酒的包间走去。那包间是在二楼。上楼梯时光线昏暗,李三思走在前面,很自然地说了句:“小心点,别踏空了。”

这句话在李三思说来是再自然随意不过,仅仅是对同行的人的一句小小提醒而已,在他前22年的人生里这样的提醒已经对许多人说过无数次。然而,那小姑娘却上了心,她在这儿的两三年里可从来没有被这样温和细致的关怀过,心里就对李三思稍稍生出一些好感,也就主动开了口,小声说道:“我姓霍,叫霍小玉。你以后叫我小玉吧。”

李三思点点头道:“嗯,好名字。小玉,我记住了。”

这句简短的话再次让霍小玉感受到了李三思的善意和尊重,她心中的警惕也就又放下了一分,多问了一句道:“敢问你……敢问老爷的名讳是什么?我既然服侍你,总是要知道的好。”

作为一个平日施舍乞丐都会蹲下身子往碗里放钱的人,李三思听着“老爷”两字就有点硌得慌,想了想,道:“我叫李三思,你也别叫我少爷老爷的,就叫我李老板或老板吧。我雇你给我做家务,咱俩儿是平等的劳资双方。”

霍小玉听了微微一愣,觉得这位买下自己的年轻人看着帅气和善,就是稍有点粗俗,居然说什么“平等的老子双方”。那又是什么意思了?难道是说要我跟他平等的互称老子?

两人回到包间后,冯县令、赵县丞和李四明见李三思带了一名姿色殊丽、容颜清秀的少女回来,都以为他是贪心不足,想要以五陪一。李三思说了一遍要替小玉赎身的缘由经过,最后道:“我是买她回去做家务。仅此而已,各位不要取笑。”看着各人的神色似乎半信不信,他也懒得解释,又向冯县令道:“冯老哥,小玉的身价要三十两。我没这么多钱,劳烦你替我垫一垫,以后还你。”

冯县令哈哈一笑,大手一挥道:“小事情,小事情。还什么还?”三十两虽然不少,但对一名县令来说,真的就是小数目了。

小玉进了房间后,就站在李三思的座椅后面不说话。给李三思陪酒的四位“仙女”中,有一位名叫倚红的姑娘和小玉是当初一起被买进鸣玉院的,年纪比小玉要大上两三岁,两人也比较熟络。倚红悄悄对小玉小声道:“你真有福气。这位李爷年轻俊俏,性子又和善,对女人家又是极温柔。姐姐我这一双眼识人无数,不会看错的。你好生跟着他,就是个顶好的归宿。我就没般好命,唉。”叹息几声后,她又将声音极低,贴着小玉的耳朵吃吃地笑着道:“我的胸脯贴到他背上的时候,他会脸红,应该是个没取过妻的雏儿,你要抓紧,上点儿心,使点手段……”

小玉的俏脸微微一红,低着头一言不发,黑漆漆的眼眸之中星光闪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四人围坐谈笑饮酒正欢,老鸨突然有些慌李地闯了进来,赔着笑道:“四位爷,实在对不住。这‘七仙女’我得先带走了。”

满座客人顿时鸦雀无声。那七位姑娘也是面面相觑,这边都还没完,哪有先把人全都带走的道理?心里却也都猜到必定是来了惹不起的客人。

赵县丞阴沉着脸,冷冷地朝老鸨道:“好不晓事的老婆子!你可知我们几位是谁?你这院子是不想开了吧?”

老鸨见他说得声色俱厉,急得连连作揖,告饶赔罪道:“我一早瞧出你们几位爷是有来头儿的,哪敢存心得罪?实在是来的客人惹不起,又不由我分说,就点名要这‘七仙女’全都立刻过去相陪。只要少了一个,去得晚了些,都要拆了我这院子。”

冯县令就要沉着一些,这时才冷笑着道:“嘿嘿,我怎么不知道这萧山县里什么时候出了几位这样厉害的人物?老婆子,你先说说那帮客人的来头儿和姓名。”

老鸨道:“来的客人并不是一帮,只是一个……”

众人不禁脸上微微变色,心里都生出同一个疑问:是谁这么大的威风、这么大的胃口,竟然强要七位当红的头牌全都去陪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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