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回忆
() 在这当口上，只有两个人没心思理会大家的议论，她就是朱和义母子。
她从医院回来刚洗完衣服，因为昨夜在医院没睡好，本打算吃了中饭眯盹一下。此时医院突然来了电话，说义爸有了些生理反应。义妈连饭都没好好吃几口，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就和儿子往医院去了。
到了村口，正遇见雷达嫂一班人在讲闲谈，大家见她冲冲忙忙，就高声问起。
义妈也不知道他爸的身体到底怎么样，只是说：“有好转了，有好转了！”
大伙都露出了惊讶的笑容，雷达嫂扯着嗓门说：“你看看，这个迷信的东西还是管用的，昨天才做的道场吧，灵，就是灵啊！”转身对周围的老娘客们说：“你们以后可要信了啊！”
义妈点点头，走了，就听身后霍义娘的声音嘀咕道：“还以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遭报应了，怎么……”
和义分明是听到了，肚子里的火一下就被兜起来了，回过头yù上前理论，却被他娘一把抓住了。
“疯言疯语的，你是第一次听啊，只要你信你爸，不用管别人说什么！”
“可是？太气人了不是吗！不被我听到也就算了！”和义心中暗骂着这些长舌妇。
“娘的话你都当耳旁风啊？”义妈突然严正的看着儿子。
和义立刻收拾了怒气，胖乎乎的脸上开出了一朵小花，笑呵呵的说：“娘不是也一样，让你不要搞迷信，不要搞迷信，你还是偷着……”
“闭嘴，赶紧闭嘴。叫你不要说了，你这孩子，你爸住院多久了，为什么昨天做的道场，今天就有反应了，你啊，还是不信这些东西！”义妈生怕儿子的话消退了道场的灵验。
“行，这次要是真灵，我以后都信了。”朱和义将信将疑。
到了医院，听了医生的介绍，再看看脑电波和心电图，屏幕上的线条来来回回的，她也看不出是不是比前几天好了。
只是听说早上打针的时候，丈夫的手指动了。她就双手紧紧握着丈夫的右手，希望能够感知到他细微的向好的变化。嘴里一个劲的念着“菩萨保佑！”
可是奇迹是不会随随便便出现的，否则就不叫奇迹了。
估摸过了半个小时，朱和义的电话响了，是虞仁美回过来的。
挂了电话，他赶紧叫上蔡虎去赴约了。
一路上晴朗的天空突然就乌云密布，好在他前脚踏进了茶楼，后脚才下起了瓢泼大雨。
上了静心茶楼，虞仁美和蔡虎都已经到了，两人面对面的坐在沙发上，蔡虎的旁边还坐着东方从美。
朱和义左右点了下头挨着虞仁美坐了下来，大屁股一压，虞仁美冷不丁一歪斜，手里的茶溢了出来。
胖子借机问道：“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我没来这会，你们有谈谈了吗？”
虞仁美苦笑，没有回答。
“好吧，蔡风是你哥，你先说说！”和义看了看满脸愁容的蔡虎。
蔡虎早憋了一肚子的话，这个时候了，也就没什么可掖着藏着了，他真诚的看着虞仁美道：“仁美姐，我们有确实的证据可以证明开车的人是你丈夫，所以，今天来，想必和义也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丈夫开的车，凭什么让我哥去当替死鬼啊！做人不能那么自私啊！”
“蔡虎弟弟，你别激动，你听我说说行吗？”虞仁美双手捏在一起：“当时情况紧急，我老公稍一迟疑，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可是，无论如何，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要求你哥做什么，我也不希望他有事啊，你懂吗？成大他一直都在想办法，我相信以他的人脉，这件事会尽量按好的方向发展的！”
“什么叫从头到尾，什么叫好的方向，明天就要开庭了，要坐牢的可是我哥！你说你老公稍一迟疑，什么意思？是谁撞的义爸，这件事难道你还要狡辩，义哥就坐在这，你说，你跟义哥说，他可一直说你是好同学呢！”蔡虎的脸sè由愁到怒。
朱和义双手合十，“仁美，都这个时候了，就我们几个，你也坦诚点吧，看在我爸的份上。”胖子的话几乎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
虞仁美抬头，艰难的避开蔡虎的目光，然而暴雨疯狂的拍打着窗台，雨水封住了整个窗户，看不见丁点外面的世界。
她暗自咬了咬牙，尽量平和的按着来时丈夫商量好的对策说：“伯父的情况有好点吗？”
“靠！”蔡虎把头一撇，恨不得把手里的杯子给摔了。
“仁美，都这会了，别来虚的了！”和义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似乎在问什么，又似乎在找寻什么。
“虚的？你说我是虚的！”虞仁美眼角一啾，鼻子一酸，“我怎么会，我真的做梦都期望伯父马上好起来……我、我甚至宁愿躺在医院的人是我！”
看着如此动容的虞仁美，胖子尽然说不出半句狠话来，只差把牙根咬断。
“猫哭耗子假慈悲！”蔡虎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往桌上一拍。“啪”的一声，震的茶具都格楞楞响。
一旁的从美也被吓了一跳，“有话好好说嘛！别那么激动！”
虞仁美看了一眼照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这……这照片是哪里来的？”
“哦，是我们公司一个活动，那个什么同事拍、拍的。”东方从美不好意思的看着花容失sè的美人。
“什么？怎么可能……”虞仁美眼圈泛红，惊讶的看着从美。
“不是！这是我撬了我哥的抽屉拿出来的！”蔡虎说着，双脚一用力，将沙发连带着自己和从美往后顶了开来。
从美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才仔细瞪大她的眼睛去看照片，却因为蔡虎这往后一坐，不是看的那么清楚，尽管如此，她还是看到了照片上的人，一个美人，一个青涩的，散发着无敌青chūn气息的美人，笑的好甜。
她、她、他，正愣神的功夫，蔡虎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仁美姐，你可怜可怜我哥吧！看在他如此爱你的份上；看在他常常一个人喝醉的份上；看在他一个人关上门捂着被子喊你的名字的份上！放过他吧！”蔡虎说完这些才睁开紧闭的双眼，泪水却早已模糊了视线，看得出他是用尽了多少的力气才讲出这样的话。
“兄弟，快起来吧！”和义大声喝道，见不得这个场面。
两个美人也打算上来搀扶。
“你们听我讲一个故事，讲完了，我自然会站起来！”蔡虎用手臂拭了下眼泪。
你不是不知道他们的故事吗？从美心里纳闷。
虞仁美看着那照片，思绪早已混乱到极致，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激起千乘浪，抽打着她的心房，犹如窗外的暴雨一下子都灌进了她的嘴里，洪水如猛兽般顺流而下，眼看就要决堤。
“那年我上五年级，哥哥初二！”蔡虎就那样跪着开始了他的故事。
“父母常年在外经商，就把我们托付给了学校熟识的老师。那个老师很抠门，一个月也看不到一点荤腥，整天都是些素菜。那时候正值冬天，他连热水都不舍得多烧几壶。实在太冷，我就很少洗澡，哥哥看我一个星期也不洗澡，就把他的热水瓶给我，还说他们班的男生在搞冷水洗澡的比赛呢，必须要坚持一个冬天才行……为此，他感冒发烧一个星期，因为没多少钱，也没去挂点滴。”蔡虎说到此鼻子开始发酸
他哽咽了一下接着道：“有一天，老师在外面打台球赢了两百块，很高兴的样子带回来了一斤牛肉。不争气的我当时就差流口水了，可惜我只吃了一片。老师就把我筷子摁住了，说要留着晚饭吃，可是下午放学回来，盘子就已经空空的了。那天睡觉，我哭了，我告诉哥哥说我想吃牛肉。”
蔡虎说到此竟泣不成声，哭的像个孩子。
朱胖子过来摸了摸他的头，“你跟仁美讲这些做什么？快起来，别难过了，都过去了，你看你现在好歹是个小老板了，啊！”
“你不懂，你让我说完。”蔡虎拂开胖子的手道：“第二天课间cāo，哥哥突然跑来我们学校，还带来了半斤牛肉，那种酱牛肉，切好的一片片。看我吃的那么香，他居然连着给我买了一个礼拜的酱牛肉。后来有一天我去学校找他，他最好的同学告诉我，他因为没钱，现在连中饭都很少吃了。可是哥哥根本不是这样跟我说的……”蔡虎回忆起往事，一幕幕都让他心酸。
“他对兄弟如此，对爱人呢？更是如此，逆来顺受，为了他爱的人，他什么都能忍，能牺牲。虞仁美，你害了他十年了，还嫌不够吗？”蔡虎说到这抬起头，盯着掩面而泣的虞仁美一字一句的问：“你于心何忍！”
“蔡虎，如果你哥知道你偷拿了照片在此逼问她，他会感激你吗？”一旁的东方从美若有所思的接过话茬，“问世间情为何物？”
“你问的对，我于心何忍，可事到如今，我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要不是你哥执意救人，也不会弄的如此复杂！”虞仁美吃了秤砣铁了心。
;
她从医院回来刚洗完衣服，因为昨夜在医院没睡好，本打算吃了中饭眯盹一下。此时医院突然来了电话，说义爸有了些生理反应。义妈连饭都没好好吃几口，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就和儿子往医院去了。
到了村口，正遇见雷达嫂一班人在讲闲谈，大家见她冲冲忙忙，就高声问起。
义妈也不知道他爸的身体到底怎么样，只是说：“有好转了，有好转了！”
大伙都露出了惊讶的笑容，雷达嫂扯着嗓门说：“你看看，这个迷信的东西还是管用的，昨天才做的道场吧，灵，就是灵啊！”转身对周围的老娘客们说：“你们以后可要信了啊！”
义妈点点头，走了，就听身后霍义娘的声音嘀咕道：“还以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遭报应了，怎么……”
和义分明是听到了，肚子里的火一下就被兜起来了，回过头yù上前理论，却被他娘一把抓住了。
“疯言疯语的，你是第一次听啊，只要你信你爸，不用管别人说什么！”
“可是？太气人了不是吗！不被我听到也就算了！”和义心中暗骂着这些长舌妇。
“娘的话你都当耳旁风啊？”义妈突然严正的看着儿子。
和义立刻收拾了怒气，胖乎乎的脸上开出了一朵小花，笑呵呵的说：“娘不是也一样，让你不要搞迷信，不要搞迷信，你还是偷着……”
“闭嘴，赶紧闭嘴。叫你不要说了，你这孩子，你爸住院多久了，为什么昨天做的道场，今天就有反应了，你啊，还是不信这些东西！”义妈生怕儿子的话消退了道场的灵验。
“行，这次要是真灵，我以后都信了。”朱和义将信将疑。
到了医院，听了医生的介绍，再看看脑电波和心电图，屏幕上的线条来来回回的，她也看不出是不是比前几天好了。
只是听说早上打针的时候，丈夫的手指动了。她就双手紧紧握着丈夫的右手，希望能够感知到他细微的向好的变化。嘴里一个劲的念着“菩萨保佑！”
可是奇迹是不会随随便便出现的，否则就不叫奇迹了。
估摸过了半个小时，朱和义的电话响了，是虞仁美回过来的。
挂了电话，他赶紧叫上蔡虎去赴约了。
一路上晴朗的天空突然就乌云密布，好在他前脚踏进了茶楼，后脚才下起了瓢泼大雨。
上了静心茶楼，虞仁美和蔡虎都已经到了，两人面对面的坐在沙发上，蔡虎的旁边还坐着东方从美。
朱和义左右点了下头挨着虞仁美坐了下来，大屁股一压，虞仁美冷不丁一歪斜，手里的茶溢了出来。
胖子借机问道：“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我没来这会，你们有谈谈了吗？”
虞仁美苦笑，没有回答。
“好吧，蔡风是你哥，你先说说！”和义看了看满脸愁容的蔡虎。
蔡虎早憋了一肚子的话，这个时候了，也就没什么可掖着藏着了，他真诚的看着虞仁美道：“仁美姐，我们有确实的证据可以证明开车的人是你丈夫，所以，今天来，想必和义也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丈夫开的车，凭什么让我哥去当替死鬼啊！做人不能那么自私啊！”
“蔡虎弟弟，你别激动，你听我说说行吗？”虞仁美双手捏在一起：“当时情况紧急，我老公稍一迟疑，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可是，无论如何，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要求你哥做什么，我也不希望他有事啊，你懂吗？成大他一直都在想办法，我相信以他的人脉，这件事会尽量按好的方向发展的！”
“什么叫从头到尾，什么叫好的方向，明天就要开庭了，要坐牢的可是我哥！你说你老公稍一迟疑，什么意思？是谁撞的义爸，这件事难道你还要狡辩，义哥就坐在这，你说，你跟义哥说，他可一直说你是好同学呢！”蔡虎的脸sè由愁到怒。
朱和义双手合十，“仁美，都这个时候了，就我们几个，你也坦诚点吧，看在我爸的份上。”胖子的话几乎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
虞仁美抬头，艰难的避开蔡虎的目光，然而暴雨疯狂的拍打着窗台，雨水封住了整个窗户，看不见丁点外面的世界。
她暗自咬了咬牙，尽量平和的按着来时丈夫商量好的对策说：“伯父的情况有好点吗？”
“靠！”蔡虎把头一撇，恨不得把手里的杯子给摔了。
“仁美，都这会了，别来虚的了！”和义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似乎在问什么，又似乎在找寻什么。
“虚的？你说我是虚的！”虞仁美眼角一啾，鼻子一酸，“我怎么会，我真的做梦都期望伯父马上好起来……我、我甚至宁愿躺在医院的人是我！”
看着如此动容的虞仁美，胖子尽然说不出半句狠话来，只差把牙根咬断。
“猫哭耗子假慈悲！”蔡虎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往桌上一拍。“啪”的一声，震的茶具都格楞楞响。
一旁的从美也被吓了一跳，“有话好好说嘛！别那么激动！”
虞仁美看了一眼照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这……这照片是哪里来的？”
“哦，是我们公司一个活动，那个什么同事拍、拍的。”东方从美不好意思的看着花容失sè的美人。
“什么？怎么可能……”虞仁美眼圈泛红，惊讶的看着从美。
“不是！这是我撬了我哥的抽屉拿出来的！”蔡虎说着，双脚一用力，将沙发连带着自己和从美往后顶了开来。
从美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才仔细瞪大她的眼睛去看照片，却因为蔡虎这往后一坐，不是看的那么清楚，尽管如此，她还是看到了照片上的人，一个美人，一个青涩的，散发着无敌青chūn气息的美人，笑的好甜。
她、她、他，正愣神的功夫，蔡虎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仁美姐，你可怜可怜我哥吧！看在他如此爱你的份上；看在他常常一个人喝醉的份上；看在他一个人关上门捂着被子喊你的名字的份上！放过他吧！”蔡虎说完这些才睁开紧闭的双眼，泪水却早已模糊了视线，看得出他是用尽了多少的力气才讲出这样的话。
“兄弟，快起来吧！”和义大声喝道，见不得这个场面。
两个美人也打算上来搀扶。
“你们听我讲一个故事，讲完了，我自然会站起来！”蔡虎用手臂拭了下眼泪。
你不是不知道他们的故事吗？从美心里纳闷。
虞仁美看着那照片，思绪早已混乱到极致，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激起千乘浪，抽打着她的心房，犹如窗外的暴雨一下子都灌进了她的嘴里，洪水如猛兽般顺流而下，眼看就要决堤。
“那年我上五年级，哥哥初二！”蔡虎就那样跪着开始了他的故事。
“父母常年在外经商，就把我们托付给了学校熟识的老师。那个老师很抠门，一个月也看不到一点荤腥，整天都是些素菜。那时候正值冬天，他连热水都不舍得多烧几壶。实在太冷，我就很少洗澡，哥哥看我一个星期也不洗澡，就把他的热水瓶给我，还说他们班的男生在搞冷水洗澡的比赛呢，必须要坚持一个冬天才行……为此，他感冒发烧一个星期，因为没多少钱，也没去挂点滴。”蔡虎说到此鼻子开始发酸
他哽咽了一下接着道：“有一天，老师在外面打台球赢了两百块，很高兴的样子带回来了一斤牛肉。不争气的我当时就差流口水了，可惜我只吃了一片。老师就把我筷子摁住了，说要留着晚饭吃，可是下午放学回来，盘子就已经空空的了。那天睡觉，我哭了，我告诉哥哥说我想吃牛肉。”
蔡虎说到此竟泣不成声，哭的像个孩子。
朱胖子过来摸了摸他的头，“你跟仁美讲这些做什么？快起来，别难过了，都过去了，你看你现在好歹是个小老板了，啊！”
“你不懂，你让我说完。”蔡虎拂开胖子的手道：“第二天课间cāo，哥哥突然跑来我们学校，还带来了半斤牛肉，那种酱牛肉，切好的一片片。看我吃的那么香，他居然连着给我买了一个礼拜的酱牛肉。后来有一天我去学校找他，他最好的同学告诉我，他因为没钱，现在连中饭都很少吃了。可是哥哥根本不是这样跟我说的……”蔡虎回忆起往事，一幕幕都让他心酸。
“他对兄弟如此，对爱人呢？更是如此，逆来顺受，为了他爱的人，他什么都能忍，能牺牲。虞仁美，你害了他十年了，还嫌不够吗？”蔡虎说到这抬起头，盯着掩面而泣的虞仁美一字一句的问：“你于心何忍！”
“蔡虎，如果你哥知道你偷拿了照片在此逼问她，他会感激你吗？”一旁的东方从美若有所思的接过话茬，“问世间情为何物？”
“你问的对，我于心何忍，可事到如今，我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要不是你哥执意救人，也不会弄的如此复杂！”虞仁美吃了秤砣铁了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