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9-22
没到过大兴安岭不知道雪有多大。特别是山里的雪,整个冬季的数场大雪层层叠加,摞起来的那些地陷雪深的地方能没掉一个人。一般的地方也能到大腿根或者没到半腰。

这种情况下追逐起来,与其説是在跑。不如説是在雪里“趟”或者“爬”

也是最考验个人体能和身体素质的时候。

看着前面那灵动的身影。鞋子,手套冻得梆硬,浑身上下沾了不少雪的姚爸爸连滚带爬的跑着,十几分钟后,就跑不动了。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自己。

心里狂呼着无能,他一个大老爷们连哭的心思都有了。

如果自己不是警察,就不会抓唐宁。也就不用费这劲。爱他妈的杀谁就杀谁。案子犯了,説不定自己还会帮着那xiǎo子逃跑。

如果自己在转业这些年,坚持锻炼,就没这么大的肚子,身体就不会“壮”得这么虚,这么不堪。人没抓到。却累得气喘吁吁。明知道天气冷,气压就低,却还不要命的张着大嘴巴呼吸。不会用鼻子啊?部队里咋训练的?吸了一肚子凉气,胃不疼?

如果自己记性好一diǎn儿,也就不会……

唉,他妈的,手铐啥时候丢的都不知道。

枪,枪没了。手铐,手铐丢了。追人又追不上,被一个xiǎo屁孩子牵着鼻子跑。

还他妈抓个屁呀!

体力急剧消耗。身心疲惫到了极diǎn的姚爸爸两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雪堆里,帽子,棉大衣的毛领子,眉毛,睫毛,脸腮下巴冒出的青胡茬都挂着白霜。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回手在身边抓把雪狠劲儿揉/搓着变白麻木的鼻头和颧骨位置。上气不接下气的冲远处断断续续的喊道:“唐……唐宁……别……别……跑了……歇歇会儿……呼哧……呼……”

不一会儿,唐宁呼喊的声音从另外一个方向传了过来,大概能有个三十来米吧。

“姚叔,过来,给您看两个好东西。快diǎn儿。”

这该死的xiǎo子,就他那单薄身板子在这种雪埋半截腰的雪地里跑了十多分钟了。体力还这么好!

“等,等会儿,让我先歇歇……”

“甭歇着了。这天儿都快中午了。再不抓紧diǎn儿,咱上午就出不了这林子啦。”

“不,不行,累死我了,那儿有什么东西?”手指头虽然冻得生疼,但好在把鼻子,脸,用冰凉的雪搓出了diǎn知觉,姚爸爸自深深卧下去的雪堆里慢慢站起身。

“洗脱我嫌疑的东西……”唐宁话音刚落。

姚爸爸唰地抬起头来,手指向上ding了ding帽檐。脸上精彩的夸张神色,那忽然爆发的感觉就像个血条到底儿的战士,瞬间满血状态复活。嚯嚯,大步甩开,身前雪沫子翻飞,咯吱咯吱淌着半腰深的雪朝着唐宁所在的位置就是一阵狂飙。身后留下了长长的一溜儿沟。

没什么能比洗脱唐宁的杀人嫌疑更让这位四十来岁的老警察激动的了。

绕过挡住视线的那几颗老樟子松,在距离唐宁所在位置还有五六米的时候,姚爸爸陡然停住了脚步。

他看到了两个人,被雪掩埋了大半的死人。

身上的行头一水儿的新货。草绿色的军大衣,军帽。手套,口罩,估计连那双埋在雪里的棉胶捂落(东北俚语,就是棉胶鞋。)都是新的。

看样子也是昨夜或者今晨时分死去的。因为覆盖在他们身上的积雪和尸体颜色都跟那四个俄罗斯人差不多。

一个仰面朝天躺着,一个脸部深埋在雪下趴在那里。两人之间距离不远。

唰唰,扭腰,甩腚,晃胳膊。费力迈动着双腿的姚爸爸艰难地“跋涉”到两名死者身前。扒拉掉他们身上的浮雪,从手套里抽出刚刚暖和没多久的双手,在尸体上一一查验。

几分钟过去,当他撩开那具趴在那里,背部朝上的尸体大衣的时候,眼睛瞬间睁大,随即满脸惊喜。

他看见了一把刀。一把刀身插在黑色牛皮刀鞘里的短刀。宽不过三寸,一尺半长。刀柄上刻着的号码字样,让他这位在军伍里混了多年的老兵,一眼就认出了这种当年活跃在老山战场上的虎牙短刀。

蹲在那里颤抖着手指指着他们,嘴里咕哝着,似乎想要説什么。最后忽地站起来,转身面对着唐宁,狠狠的来了一句。“草,他们两个是谁?”

这老警察,兴奋之下,在言语之间也顾不上辈分了。即使他心里已经确认了死者二人的身份。但还是要问一嘴,好像唐宁只有回答出来,才能彻底洗脱嫌疑一样。

“我説姚叔儿啊,您不是已经看到凶器了吗?他们是谁,还用问我?”唐宁表现得怪模怪样,没好气的道。“顺便奉送两条免费的消息。第一呢,他们两个人应该是职业杀手,一个叫朱三,另外那个叫韩六。我想以政府的情报力量,不难证实我説过的话。”

“第二。他们两个之所以杀死那四个俄罗斯人,是因为俄罗斯人身份暴露了。好像是被警方查到了什么线索。所以他们是奉老板之命来收尾的。”

“估计是俄罗斯人正在和他们上头那位神秘老板做什么生意或者交易之类的。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需要你们去查。”

唐宁语气缓了缓,又道:“姚叔,您把这件事情报告上去。説不定能牵扯出来一个跨国大案。到时候等案子破了。你作为第一时间提供重要线索的干警,功劳绝对不会xiǎo。説不定还能……嘿嘿,您懂的啦!”

姚爸爸没问唐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重要的是找到了真正的凶手。

虽然也死了,但是没有外伤痕迹,具体死因还得等着把尸体运出去解剖之后才能确定。不过,唐宁嫌疑犯的帽子倒是可以暂时摘掉了。相关的案情似乎比预想的还要复杂。必须抓紧时间上报。已经不能再耽搁了。

“走,xiǎo宁子,咱们马上出去。”

“好。”唐宁这一次没有迟疑,答应的相当爽快。

走在前面,偷偷拿出罗盘,在姚爸爸不注意的情况下,借着罗盘的指引,走了将近两个xiǎo时,才出了望不到边际的原始森林。穿过一条几十米宽,结了冰的河床,又走了近四十分钟。两人站在了通往地区的公路上。

看着熟悉的公路,身边疾驰而过的车辆。姚爸爸忽然鼻子一酸,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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