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寒风轻扬,十月的兖州大地,卷起丝丝凉意。
道路上,行人匆匆忙忙,赶着去田地劳作,不管官家和主家如何为难?rì子一样要过下去不是,与其有时间抱怨,还不如好好干活,或许还能换回一些过冬的物品,让冬天好过一些,这是一位老农的感慨。

对着老农的感慨,刘诚虽有感触,却是yù言又止,有口不能言,一眼望去,田野辽阔,枯草飞扬,一种莫名的伤感积蓄于心,倾泄不得。

半rì后,站在热闹的街道,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刘诚有些兴奋,这便是无盐城吗?历经四月之久,他终来到目的地,东平国都无盐。

从怀中拿出锦囊,打开并取出其中物品,一块绿sè玉佩,一张不大的帛书,他一见这两样物品,凝眉皱额,有些疑惑,翻看起玉佩,初视只觉不凡,上面雕刻着一个刘字,再无其他多余的字,如此一来,答案只能在帛书中寻找,打开那张帛书,里面的内容让他如同枯木,久久不能动弹。

帛书上道:“刘诚,东平顷王刘端幼子,生于延熹九年十月。”

内容虽简短,却让他心中翻腾不已,一时不能接受,原来他并非无父无母,孤身一人,只是自身一无所知,纵然千百般猜测,也不及这一句话,抬头向四方打量,瞧着这里的街道,百感交集,原来无盐便是我的故乡,愣愣的呆住,任凭四周路人议论。

典韦三人呆在马车一侧,眼中满是疑问,不明他这是为何?一时喜,一时悲,反倒担心的盯着他。

一段时间后,刘诚来到三人身旁,欣喜道:“走,和我去一趟东平王府。”

不等他们反应,就兴冲冲的骑上马,直往前面街道去,走出一段距离,刘诚才想起关键一环,自己并不知道东平王府在那?

只好找来一路人,询问王府在那,待他指东面一侧,赶紧道谢一声,迅速拍着马往那边赶,只想着立即站在东平王府门前,那还有留意典韦三人是否跟上?

望着“东平王府”的牌匾,压抑住心中的激动,下马上前去敲门,等待片刻,一老仆打开大门,观察他一眼,问道:“你是何人,来王府所为何事?”

想不起自己有什么凭证,刘诚只好拿出玉佩,出示给他看,并且道:“不知这玉佩你可认识?”

老仆眼神不是很好,让他靠近些,看清后,老仆突然激动起来,话也不说就往里面走,这样干脆,倒让纳闷,认识不认识,总得留句话啊,这不声不响的就离去,不是急死人吗?

正在他思绪纷飞时,大门完全打开,出来一群人仆从,还有一锦服男子,年龄将近而立之年,不停的上下打量他,又接着将目光转移到他的手上,看到那玉佩,才说道:“你可是清溪先生的弟子?”

“不错,正是。”

一说完这话,男子也不打招呼,下了台阶,直拉着刘诚向府中走去,乃至和典韦三人说话的时间也没有。

行至府中西院,转而进入一间大屋,开始,刘诚不知他带着自己来这干嘛,进入屋内,看到那供奉的灵位,方才似有所悟。

“过来跪下,向列祖列宗请安。”

没过于犹豫,依言在牌位前跪下,抬头看向前方的牌位,听着他讲述东平王族一脉的来历,第一个牌位,供奉的是先祖刘苍,即是第一位东平王,为光武帝的第二个儿子,母亲为yīn丽华皇后,于建武十七年进封东平王,永平五年远离雒阳,徙居无盐,自此诞生东平王族一脉。

同时也告诉刘诚,他叫刘凯,为第五任东平王,传至他,已是第五世,还是刘诚嫡亲长兄,同父异母,又因灾难等原因,到他这一世,王族嫡系只剩下他们两人,其他旁系的倒还有不少。

望着“东平顷王刘端”和“陈氏”牌位,刘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以为可以看见父母,想不到二老早已双双逝世。

感觉到刘诚的悲伤,刘凯道:“你也不要过于伤心,人终有命尽之时,逃不出天道制约,父王在去世前,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还为你取好了字,取自安民定国之意,希望你将来能安邦定国,即为刘安国。”

“刘安国”三个字,如激流在刘诚心间冲刷,一时双眼无神,心中五味杂陈,莫非这就是父王对自己的期望,安国,多么崇高的志向,多么的遥不可及,又好似触手可及,这是多么可笑,又仿若昨rì之语,回荡于耳。

“徒儿,将来你是要入朝为官,当那济世之才,亦是甘为山野村夫,躬耕于野。”

“恩师,入朝为官与山野村夫有什么区别?”

“区别啊,容为师想想……入朝为官,似那枯木之藤,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不能有疏忽,不然就会跳入深涧;而山野村夫,似那地上枯草,青黄不在,将近死亡,面临两难抉择,若不能绝境逢生,便会彻底枯萎,徒儿你要选择那个。”

“可以不选吗?恩师。”

“哦,那又为何?”

“因为两个都似冢中枯骨,随时将会破灭。”

“哈哈哈哈,你倒是贴切,徒儿,你终会明白,当人生面临时,永远是逃避不了的。”

当年那段话,至今依然清晰无比,如同眼前之语,在耳边响起,“刘安国”,即要安国,唯有入朝为官,方才可能安国啊,真应恩师所说,终是不能逃脱这一选择,要么成全孝义,要么做一个不孝子,答案显而易见,他没有选择,只剩入朝为官一途。

据刘凯说,当年他刚出生,便面临夭折之危,命将不保,好在遇上清溪先生,也就是刘诚的恩师,才保住一命,之后清溪先生说,刘诚与他有师徒缘,要带他回山中教导,顺带彻底去除刘诚病根,虽然难舍,东平顷王刘端也不好阻拦,陈氏自然更不敢阻挡,只能掩面而泣,眼看着襁褓幼子离自己而去。

自那以后,刘诚便离开东平王府,整整至今十六年,东平顷王夫妇也已离世,直至今rì方回归,早就物是人非,旧人不在。

离开祖祠,在刘凯的陪伴下,走遍东平王府,观看府内未知的一切,驻留在东华阁前,刘凯道:“东华阁,当年父王为你预留的居所,十六年来不曾疏忽过,每天都有仆人打扫,这也是你往后府中的居所,进去走走吧,兄长就不陪你了。”

等刘凯离去,刘诚仍是迈不开步伐,伫立在阁前,幻想着父母亲的音容,和等待幼子归来的情怀,十六年未放弃,年年让人看守,一种盼子心切,他能够清楚感受到,之所以,迟迟不进去,他害怕自己忍不住伤感,观阁思人。

经过一番心绪翻腾,他跨入了东华阁,推开紧闭的阁门,第一眼,便看到墙上挂着一幅画,上面有一男一女,凭栏眺望,位置正是东华阁上,不要多说,他也明白这是自己父母,眺望的角度恰好在西北方向,见此,泪蓄于眼,缓缓在画前跪下,磕上几个头。

登上阁楼,把来来往往都细细看一遍,留神每一寸地方,进入书房,入眼均为政治修养,兵法韬略一类,由此可见,父亲的期盼,心中道:“既然取字安国,我便安邦定国,那又何妨。”

也许这一刻起,他入朝为官之心,才真正确立,具体如何行事?空口白话,再理的怎样明白,远不如真实情况,还是先进入朝廷再说吧。

出了东华阁,找来一仆人,问清典韦三人的情况,知道几人被安排妥当,就不再过问,至于解释,留在后面几rì再说吧,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让那个仆人告诉兄长刘凯,不要让人打扰他,便独自一人前往祖祠,准备留守三天,尽一份子孙应尽的责任。

跪在牌位前,刘诚至今还不能释然,本以为自己是孤儿,想不到一趟东平国之行,证明自己不是什么孤儿,虽说恩师从来没告诉他身世,却也不说他孤儿,倒也不曾欺骗过他,只是不愿透露,有所隐瞒罢了。

这般作为,恐怕是让他在山中安心学业,不为外界之事扰乱,尽管不近人情,让他不能供养双亲,却也是最好的做法,他也怪不起来,况且当年自己命危时,恩师带自己前往山中,也没留下归期,只能怪命中注定。

三天中,他跪在牌位前,不吃不喝,仆人送来食物,也不敢越过大门,止步于门外,刘凯也没对他进行劝解,或许也明白他心中想的,仅是驻足门外,遥望一会儿,就又离去,更不打算劝说他进食,任刘诚如此不吃不喝。

而这时,东平国五县民众,迎来一件好事,东平王下令,王国内免除税收一年,以表示欢迎他的幼第归来,民众在感谢的同时,也十分好奇东平王幼第是何人?

有人喜,有人忧,王府东华阁内,一位风华女子凭栏蹙眉,好像有解不开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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