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千轻骑星夜不停风驰电掣,按照预定时间抵达彭城外三十里外一山群附近。此刻人马困乏,又饥又渴,蓝田玉命令队伍停止前进,见得山上草木葱茏,四野chūn意盎然,愈发口中干渴生烟,腹内咕咕作响。再看周围军士,人人面有饥sè,全无jīng神,只得稍作休息。
彭越被封梁王以后,定都彭城,久在他乡常为异客,如今重回故里封地,见得一草一木都倍感亲切熟悉,怎不归心似箭,最愿肋生双翅飞到彭城,此刻人马不前,心中焦急,问道:“彭城就在前方,不过三十里地,片刻便到,将军为何突然停下?到了城里人有酒肉,马有粮草,岂不更好”

蓝田玉淡淡一笑,说道:“梁王安心莫急,你久战在外,如今又归我大楚,城中一切大小事宜未必都了然于胸,倘若有变,城中军将已是汉臣,我等携疲惫之师贸然入城,恐有不测之祸”。

“将军过虑,守将徐宁乃是我发小同窗,相交甚厚情如手足,若是知我归楚,定然也是唯我马首是瞻,即便刀斧相加,也难改其心,此刻随我入城定然无患!”。彭越心中有些不悦,脸上写满倦鸟思归,游子念母的神情。

大军未动,不但粮草先行,探报细作亦不得迟缓,蓝田玉避开彭越目光,命道:“速派探马打探”,五名军士应诺离去,各去东南西北打探动静。

蓝田玉又道:“将军可知附近何处水草丰茂,寻得一处也好喂养战马!”。

“绕过此山,前方不足一里地,就是泗诸水,大军可去那里安歇!”。彭越怏怏不快,念及城中妻儿父母。

“好,即可前往!”。蓝田玉军令出口,五千人马随即开拔。

绕到山脚,听得山泉叮咚之声,河水淙淙之音,军士无不欢快,犹如久旱禾苗闻得chūn雷阵阵,再行过百米,眼前豁然开朗柳暗花明,一条弯折河流缓缓而流,chūnrì在上播撒融融暖意,chūn水在前奏得潺潺之乐,兼之百草丰茂,绿铺千里,蜂蝶追逐,游戏百花,良辰美景叫人倦意消散。蓝田玉长声说道:“可在河边稍安营寨,喂马歇息,”

一行人马旋即分散于河流两岸,马匹连夜狂奔体力透支,如今柔草如丝清香浓郁,无不吃得正欢。士兵饥渴难耐,拿出随身干粮就着甘甜河水饱餐起来,山野中的一顿匆匆军餐,倒是不输饕餮盛宴。

干粮多是烙饼馒头,烘干水分长久不腐易于保存,然而坚硬如石没有丝毫口感。蓝田玉见彭越吃得味同嚼蜡索然无兴,知他心中有些意见,当下走过去,拍他肩旁,说道:“将军思归心切,田玉感同身受,只是五千将士身家xìng命系于一身,不敢大意,拖延将军回家时rì,还请见谅”。

彭越大口嚼着馒头,说道:“将军一切布置,皆得兵法,我只是思念家人而已,却也不急在一时半刻”。

“草木枯荣不过chūn秋往复,将士xìng命却不可复得,我等不可稍有松懈!“。能够得到彭越理解,蓝田玉甚是感激。

话刚出口,突然鼓声大作,杀声四起,蓝田玉急道:“快快上马,准备战斗!

士兵也不惊慌,各自提刀上马,严正以待。

蓝田玉这才发现,四面八方旌旗招展,刀光点点,几千大军已经楚军围在中间,却只是围而不攻,伫立不动。

面对一支来路不明,意图不清的军队,蓝田玉脑中念闪如电:“一只大军影随附近,自己浑然不知,探报出发半个时辰,为何没有发现?敌暗我明,为何他们又围而不攻,莫非意不在战?

深思冥想间,一人策马奔来,正是韩信帐下大将赵田。

赵田驻马两人跟前,环视蓝田玉身后几千楚军,皆是盔甲峥嵘,毫不畏惧,心怀必死之心,绝无偷生之念。如此熊虎之军,并不多见。当下冲着彭越抱拳施礼,说道:“梁王在会稽剿灭楚军,今rì难道是凯旋班师?”,目光直视彭越,暗含笑容。

彭越见他笑里藏刀,怒道:“你是齐王大将,不在齐地驻守,为何越境犯戒,在我彭城带兵,皇上早有规定,王侯之间军事政治经济完全dú lì,未经许可不得任意逾越!”。

赵田闻言哂笑,目光落在蓝田玉身上,笑道:“梁王此刻已是楚军大将,何必隐瞒,彭城乃是大汉城池,我奉命巡守不曾逾越!“。

此话一出惊得彭越不知如何应答,赵田又冲着蓝田玉道:“这位就是深受霸王器重的蓝将军吧,今rì得见,三生有幸“。

此刻蓝田玉确定彭城已被韩信占领,到嘴的肥肉被人夺去,煮熟的鸭子居然飞走,昼夜的驱驰已然白费。然而两军咫尺对垒,下令冲杀于事无补,干戈一起徒伤和气,失去转圜余地更加被动,眼下按兵不动相机行事才是不二之选。当下抱拳回礼道:“正是,不知将军率军而来,是为何意?”。

韩信鸠占鹊巢,反客为主,彭越越想越怒,一家老小俱在彭城,安危不知,长枪一挺,怒道:“韩信欺人太甚,各自为王皆有封地,我既已归楚,彭城亦是大楚疆土,今rì之情形,只得刀枪来判!”。

“梁王勿怒,实不相瞒,齐王业已看清大势,脱汉自立,拿下彭城实乃为你镇守一时,以防刘邦大军来攻,我军秋毫不取,未曾扰民,梁王家小,城中百姓毫发无损,今rì我来正是请两位入城,齐王有军机要事相商”。赵田面不改sè,战与不战皆有准备。

赵田巧舌如簧,口若悬河,夺人城池却说得大义凛然,彭越听得火起,正要进招,却被身侧蓝田玉一把抓住,蓝田玉笑道:“既是如此,我二人就随你去见韩信,久慕其名,有幸得见,也不枉一番辛苦!”。

“你倒是怕了韩信,胯下小儿何足畏惧?”,彭越难以按捺,不住挣扎。

蓝田玉带马凑近,在他耳边一阵耳语,彭越逐渐镇静下来,蓝田玉笑道:“还请将军带路,这就去往彭城”。

两人命令大军在此驻扎,赵田带领本部人马,领着二人直去彭城。

城墙遍插韩信大旗,巡守士兵荷戟持矛戒备森严,自己领地反看他人耀武扬威,彭越实在窝火,却也只好强忍不发。

城门处韩信携一干文武等候,文官锦衣绣袍,武将顶盔掼甲,气派威严前后簇拥。见得三人并肩而来,韩信带笑上前,yù要同彭越执手而行,彭越心中忿恨不平,甩手不顾。韩信一笑,众人皆是默默同行。

府中酒宴已毕,大家分宾主落座,韩信端起酒杯说道:“两位将军跋山涉水远道而来,特备薄酒接风洗尘”。

众人皆高举酒杯,唯独彭越不予理睬,韩信一饮而尽,又道:“闻得蓝将军年纪尚浅,却有大将之才,项羽一向恃才傲人,傲慢自大,今拜你为楚军大将,实在是出人意料,难道楚军军中无人?”

韩信故意言语讥讽,意图触怒蓝田玉,看他是否xìng如烈火,易怒易嗔。要知为将之道,当先治心,修养心xìng。不善驾驭情绪,喜怒无常,太过感xìng者皆难为名将。

“齐王有所不知,垓下以来,霸王省身而知己错,屈尊而求他贤,军国之事皆有高贤之人担当,,江东之地自古才俊辈出,我碌碌无才,将军一职已经不堪胜任!”。蓝田玉说得平静,笑得自然,谦而不卑。

蒯通深有识人之能,伯乐之才,早将蓝田玉打量完毕,认定他是不可多得的千里宝马,笑道:“将军可曾读过兵书战策,对于为将之道可有独到见解?”

见他问得开门见山,蓝田玉深施一礼,说道:“不怕老先生见笑,常读孙吴之法,太公六韬兵法,司马兵法,rì夜不倦,唯恐不能尽得其法。平庸之将,看中兵力多寡,勇猛如何,高明之将知己知彼,善用兵将,知天时,晓地理,懂人xìng,料事如神深通兵法,统军百万多多益善,游戏自如,用兵之妙,存于一心,令行禁止,军令如山,恩赏不避仇,罪罚不避亲,威严而不残暴,亲和而不无信,如此才是为将之道“。

洋洋洒洒滔滔不绝,字字珠玑透彻入骨,韩信蒯通心中称赞不已。

蓝田玉又道:“齐王统兵,善用奇谋,善惑敌心,百万兵众,号令如一,调度有法,兵多而不乱,胜多而不骄,因此常胜不败,实为当世名将,建功于当世,亦流芳与后世!“。

如此赞誉之词,不是夸大谄媚,韩信听完由衷高兴,举起酒杯笑道:“蓝将军见解独到,jīng辟扼要,假以时rì可有孙武之才,可惜不能为我所用,你我rì后必定棋逢对手难分胜负!“。说得众人不知该喜该忧?

一番推杯换盏后,彭越火到心头,怒目圆睁盯着韩信,说道:“齐王脱汉自立,

彭某亦在大楚为臣,进水不犯河水,你我近rì无仇,往rì有交,何故夺我城池,今当速速离去!“。

未等韩信说话,蒯通抢先一步,说道:“将军有所不知,刘邦知你叛汉归楚,即刻派兵前来,徐宁抵挡不住弃城而逃,我主仗义相救,这才免得百姓遭殃,如今不过暂借而已,他rì时间成熟,定当归还!“

“巧言吝sè大言不惭,安能骗我,待我寻得徐宁知晓真相,叫你颜面扫地“。彭越又道:”既然归还,不知何年哪月?你等腐儒之辈,只知玩弄文章信口开河,全无信义,今rì不还,老子拼个玉石俱焚“

话音未落,咔擦一声拔出宝剑,jīng光逼shè撼人心神。弄得众人惊愕,气氛剑拔弩张。

“赵田在此,容不得你大放阙词!”,对面赵田霍然站起,不肯示弱拔出宝剑怒目而视,两人拔剑相向,对视的目光中是比剑光还冷的杀气。

“两位将军不可妄动,孤王有一提议,可化干戈为玉帛,亦不伤齐楚和气!”,韩信一顿,又道:“齐楚势弱,刘邦势大,齐楚和则两利,争则两败,非是我韩信觊觎彭城,我闻得城外五十里有座翠云山,山中一伙盗贼啸聚山林,人数不下五千人,蓝将军三rì之内若能剿灭,明年今rì定还彭城,齐楚从今以后携手抗刘,否则休提此事,如何?”

韩信担心齐楚失和相争,刘邦坐享渔人之利,不谋一世只谋一时,计一子之输赢而丢全盘之大局,不是将帅真才。蓝田玉同有此忧,当下应道:“齐王建议甚好,一解彭城难题,二连齐楚友情,三增两军信任,岂肯推辞!“

“将军,韩信jiān诈成xìng,诡计多端,不可勿堕其策,悔之晚矣?“,彭越执剑在手,不肯善罢甘休,虎目之中杀机隐现。

蓝田玉斟满美酒,遥敬众人,说道:“不需三rì,明rì便可踏平山贼,还望齐王勿食己言,诸公在此做个见证“。饮完琼浆玉液,又道:“彭将军,我等即刻回营,明rì破敌!”。

彭越无奈,军令法度不可废弃,二人当即出城回营。

翌rì午时,蓝田玉率领五千人马浩荡而行,一夜休整后,大军马无疲惫人无劳累,个个生龙活虎摩拳擦掌。

彭越面sè忧愁,一脸凝重,说道:“将军有所不知,翠云山的盗贼首领刘封颇有能耐,只因好打不平伤了人命才无奈为盗,山中小喽啰多是饥民,流民。刘封有些才干,山中机关暗布数不胜数,陷阱重重防不胜防,兼之山高路陡,今rì进攻如何能胜?”

蓝田玉沉吟不语,良久才道:“若真如你所说,匪众皆是灾民,流民,刘封乃是被迫而为,今rì破敌不需大动干戈,我心中自有把握”。

来到山脚,蓝田玉说道:“给我敲锣打鼓,齐声呐喊!”

“这,这是为何,近rì来攻,偷袭尚有一丝胜算,将军为何大张旗鼓,弄得如此大动静?”,彭越茫然不解。

一时间人声鼎沸,鼓乐撼天,震得鸟雀惊飞,野兽乱走。

再看翠云山,山高林密陡峭如崖,猿猴难攀飞鸟难渡。一条狭窄山路在林中忽隐忽现。

“将军可在此安营扎寨,生火造饭,我只身前往便可!”。蓝田玉笑道

“啊?”彭越大惊,“将军只身前往,恐遭不测?”

“无妨,山路险峻难行,不利大队人马,我有十足把握劝降刘封”。蓝田玉盯着彭越腰悬宝剑,又道:“只需借将军宝剑一用!”

彭越解下宝剑,目光疑惑,说道:“将军万事小心!”。

蓝田玉就此孤身一人攀上小路,去往刘封巢穴。

刘封早早听得山下锣鼓喧天,知道来了气势汹汹的镇压大军,山寨各处布放完毕,正在寨口踱步。

一小喽啰跑步来报:“大王,有一将军单人而来!”。

“哦,竟敢单刀赴会,派头不小”,刘封心中有些震慑。

片刻功夫,蓝田玉行至寨口,刘封身前几十个喽啰前后簇拥,见蓝田玉面无惧sè,刘封山前说道:“将军此番前来,莫不是劝降?”

“正是,将军无意为盗,迫于形势而已,众随从亦是良民,不是jiān恶之人,我可担保,只要愿意归降,一切皆可既往不咎,愿参军者可疆场驰骋,不愿者可随意去往!”。蓝田玉说得大义凛然。

“将军好意,先去寨中饮得几杯水酒,我与众兄弟商议,看看他们是否赏脸于将军!”,刘封做出迎接姿态。

路上所见,寨中布阵极有章法,安碉明堡相得益彰。蓝田玉心道:“这刘封虽是匪首,却略通兵法,收为己用岂不美哉!”。

酒宴上气氛和谐,实则暗中较劲,蓝田玉只字不提劝降之事,只说山下大军如何威武,将士如何勇猛,刘封不动声sè,坐下二当家秦迟勃然大怒,说道:“将军恐吓威胁,我等鬼神不惧,还怕几千臭军兵,谅将军也无多大能耐,虚张声势而已”。

“好,我先舞剑助兴”,蓝田玉话落剑起,手中宝剑舞得虎虎生风,密不透风,凌厉时好似龙腾虎跃藏影藏形,柔曼时更如静水深流暗含玄机,动静相生刚柔并济。

“好剑法,好剑法”,有人开始击掌叫好。

秦迟不肯轻易服气,蓝田玉舞剑兴起,突然一条黑影闪来,一口大刀带着寒光直劈而来。

“好,刀剑助兴,岂不快哉!”。蓝田玉身子一闪,秦迟大刀落空,正要反砍,不料手臂被人死死拿住,蓝田玉用力一推,秦迟向前踉跄几步,又持刀左右挥砍,蓝田玉闪退自如,忽而看准时机身子一矮,箭矢一般前窜,一掌击在秦迟小腹,刹那间踩住其脚尖,秦池一个后仰,前倾,定身时一把寒剑对着脖子,动弹不得。

蓝田玉闪身,出掌,击打,踩脚,出剑一气呵成行如流水,疾如电光火石,三招两式拿下山寨中功夫最为了得的秦池,旁人看得目瞪口呆,半响不语。

“好,好,将军武艺超群,胆略过人,手下定是虎狼之军!”。刘封心中已然拜服。

旁人无不心头震撼,气势湮灭。此刻山下又传来刀枪碰撞之声,声势浩大。

“寨主不知如何决定,未免血肉相拼,还请早做决断!”,蓝田玉还剑入鞘,秦迟惊魂未定。

刘封扫视众人,众人皆面有畏惧神sè,:“好,我等愿意归降!“。

“寨主深明大义,请受蓝田玉一拜“,蓝田玉躬身拜礼。

一场大战弥于无形,蓝田玉凭借胆sè武艺,征服刘封,山中喽啰多数参军,刘封秦池皆有军制委任,其余自愿去留,资以路费盘缠。

彭越领着人马回到营中,蓝田玉直去彭城,韩信问道:“将军可曾剿灭匪寇?

“不用半rì功夫,山中匪寇已经解散,未动一刀一枪!“。蓝田玉又道:“刘封不是为恶之人,山中匪众皆是善良之辈,我先在山下大张声势,震慑其心,然后孤身劝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留有宽容余地,指其后路,刘封必然率众归降于我,明年今rì,我必定亲来彭城,到时候我为主,齐王为客,田玉定然好生款待!”

韩信闻言浑身一震,大为赞服,眼前之人必是rì后大患。

正是煮酒论兵显峥嵘,智平匪盗谈笑中,能文善武藏韬略,可与韩信并称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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