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我们做的恶事,我们做过的善事更多,你只是恰好在一个并不合适的时间看到了我们本就极少示人的一面,不应该仅凭这一面就断定我们是什么样的人。”捏糖人的小贩悠悠道,“这样和之前故事里那些愚蠢的村民又有什么区别呢?”
夏姓女子被气笑了,“这么说来就因为你们平日里行侠多,我看到姓丁的辱人清白也得装瞎子了是吗?”

“你还是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追杀你,”捏糖人的小贩再度摇头。

“七弟为那个寡妇除去了城西一直欺负她的恶霸,但之后的确不该自己心生歹念,他作恶被你撞见,你拔剑杀了他,这本就没什么不对,因为我们这些年在做的一直也是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就来找你寻仇。”

“那你们为什么要追杀我?”夏姓女子闻言一怔。

她一直听说风尘七侠,虽然不同父不同母,但七人却情同手足,情比金坚,想来自己杀了一个,剩下六个上门报复也很正常,没曾想捏糖人的小贩如今却否认了这个最合情理的解释。

“还是因为名。”提刀的屠夫咧嘴一笑,终于说出了答案。

“世人皆知七侠情同手足,一人作恶被传出去,那大家会怎么看待我们剩下六人?会相信我们是干净的吗?就好像你在粮仓里看到了老鼠,会觉得一整座粮仓里面就一只老鼠吗?这些年来我们为了名活的很辛苦,可如今名也是我们的全部了。

“论武功我们七个其实也都稀松平常,野路子出身,资质有限,比不上你们这种名门大派出来的弟子,除了大哥勉强打通了一条任脉,其他人放在江湖里,也都只有三流水平,要不是有侠义这块儿招牌,其他武林中人哪会把我们七个放在眼里,所以风尘七侠死一个不打紧,可如果有人要毁我们的招牌,那便等于是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

“夏女侠可听明白了?”捏糖人的小贩待屠夫说完看着夏姓女子淡淡道。

虽然现在邬江城这边气温还没怎么转凉,但夏姓女子此刻却忽然感受到了一阵彻骨的寒意,尤其当她望向对面那个男人的眼睛,在那里除了一片浓郁到化不开的黑色外她什么也看不到。

“不说话的话那我就当是你听明白了,那接下来就麻烦夏女侠跟我们来讲讲这两日你都和什么人接触过,有没有把老七的事情告诉他们吧,你最好不要撒谎,因为之后我们有的是办法来让你吐出真话。”

夏姓女子闻言又看了眼一旁的屠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将身子往后又缩了缩。

而捏糖人的小贩这时候却是忽然又皱了皱眉,“老六呢,怎么还没见她进来,解决个傻小子也要这么长时间吗?”

道士闻言叹了口气,“我出去看看吧,正好我也上了年纪,越来越见不得这种场面了。”说完他便提着拂尘出门了。

却说另一边的陆景能感受到自己身下之人的挣扎正变得越来越弱。

被掐住了脖子卖花小姑娘也没法呼喊救命,因为缺氧一张脸已经被憋成了青紫色,哪还有之前的俏丽模样。

陆景心下也有些不忍,转过了头去,前世的他生活在高度文明的社会里,自然也是守法公民,嗯,偶尔的翻墙除外。

来到这里后虽然一直在积极的拜师学武,可直到这段时间方才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江湖的残酷。

很多时候并不是说你自己不想惹事儿,人家就愿意跟你和平共处的,之前的秦小头,方子京,还有如今眼前这伙人,显然都没太把普通人的性命当作一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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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刚才他不够果决,或者慢了一步,现那在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八成就是他了。

而且陆景很清楚,此刻的自己依旧没有脱离危险,所以虽然不忍但他还是没有松手,直到身下那人的挣扎彻底停止。

陆景整个人也出了一身大汗,好在之后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最初那一环在他的胸口砸出了一大片淤青以外,卖花小姑娘之后的几击都没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被尽数反弹了回去,反而加快了自己的死亡。

陆景喘了两口气,先听了听庙里的动静,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趁着庙里的人还没发现,利用这个时间差赶紧往山下逃,二则是留下来,试着用自己体内那些还没怎么开发的内力和庙里的人拼死一搏。

表面看当然是第一个选择比较明智,但是陆景之前可是亲眼目睹了红裙女侠被这伙人追到从树上掉下来,除此之外他刚才还见识了那个老渔翁和屠夫那狸猫似的脚步,以及卖花小姑娘那堪称鬼魅的身法。

剩下三人没展露过轻功,陆景不知道他们的深浅,但想来也都差不到哪儿去儿,所以即便他将内力灌注在双腿上也绝对跑不过这伙人,而偏偏他下山最快也得一炷香的时间。

而且出了山林也不意味着就安全了,家是肯定不能回了,如果能跑进邬江城倒是有可能让这伙人投鼠忌器,可是那要花的时间就更长了,而且进城之后呢,师父不在,去找解帮主吗?

陆景心思数转,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看似最安全,实则几乎没可能完成的方案,选择了另一条危险重重但却还有一搏的路,陆景不知道庙里的人什么时候会注意到庙外的异常出来查看,但想来也就是这两三分钟的事情。

而他并不打算浪费这段宝贵的时间,陆景刚才按着卖花小姑娘的胸口时,感觉手上的触感有点奇怪,他微一犹豫,还是伸手解开了卖花小姑娘的上衣,结果就在下面看到了……一条肚兜。

好吧,小姑娘穿肚兜是挺正常的,但是紧接着陆景便注意到了那件肚兜的材质,非丝非麻,就像是用一根根金线缝制而成,摸上去居然有金属的感觉,可以想象这玩意儿穿在身上一定不会舒服,然而卖花的小姑娘却还是将它贴身穿戴。

这说明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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