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九章竹林哀曲
明月当空悬挂,皎洁的月辉洒落而下,月华如水波一般柔和,山坡附近的竹林一片朦胧,像是披了一层银纱。

花满楼与花袭人并肩缓缓而行,漫步在林间的月光下。他刚刚从青云观出来,好不容易追踪到的一条线索,突然间又中断了,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而为?这一切不得而知。

chūn风习习,轻拂着花袭人额前的秀发,她随手抚与耳后,微偏过头,长长的睫毛扑闪几下,看着花满楼道:“公子,那两个人一出手就要置于你死地,实在有些奇怪,他们似乎很不想让你知道他们的行踪。”

花满楼微一沉吟,缓缓道:“是啊,这家道观有些古怪,我们多留意就是了。”

两人默默的走了一段,谁都没有说话,花满楼忽然脚下一顿,停了下来,平静祥和的笑容消失了,转而向着山坡上行去,月华如水,拖着他的身影原来越长。

花袭人想要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发现,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终究什么也没说,跟着他一起走了过去。

山坡的后面隐隐有琴声传来,琴声悠悠,带着淡淡的忧伤,美丽而动人,好像是在诉说,一个痴心的男子,等待着心爱的姑娘回来,哪怕她去了天堂,哪怕她已被人遗忘,而她,依然是男子最爱的姑娘,悠扬的琴声很美,美的令人心碎。

花袭人似懂非懂,看着花满楼紧锁的眉头,忍不住道:“公子以前听说这首曲子?”

闻言,花满楼缓缓摇了摇头,神情专注的听着这首动人的曲子,似是陶醉在了其中,道:“没有,我只是觉得这首曲子很伤感,很好听。”

山坡后面有一个小小的亭子,周围榆木葱翠,亭子是用竹子搭建而成,没有门,但是四面都有一个小窗子,窗外就是一片竹林,翠绿sè的竹子在月光下透着一种迷离的美,风吹过,竹涛婆娑,莎莎作响。

悠扬的琴声就是从jīng致的竹林传来,清辉流动,银白的月光透过窗子,洒进小亭之内,一个红sè身影在月光下,显得分外妖娆,孤单的背影略显单薄。

花满楼身形已经飞掠而去,眼睛虽然看不见,可他飞去的方向却一点也没有错,小亭里没有灯,花满楼就站在窗外,琴声却突然戛然而止,四周一片寂静。

花袭人就站在他的身旁,一双黑白分明的俏眸缓缓流转,犹如天上的星星,只是此时,多了几分疑惑与惊诧。

不是因为他的琴声,也不是因为他的美貌,而是因为这么一首凄迷动人的曲子,竟是出自一个男人之手。

他的手不但纤细修长,他的脸更是洁白无瑕,就连很多妙龄的女子恐怕都有所不及,细而长的眉毛,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透亮,鼻梁高挺,嘴唇红润,只是那两撇小胡子点缀其间,颇有点不伦不类。

一件红sè的轻纱披肩,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不可否认,他若是个女人,肯定是一个绝sè的美人儿。

花满楼似乎感觉到了花袭人的异常,轻轻踏前一步,把花袭人挡在了身后,忽而微微一笑,道:“这么动听的曲子,不知是何人所奏?如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那人深深一叹,白皙的脸上带着无尽的哀怨,幽幽道:“曲子易求,知音难觅,纵有千般风情,又与何人诉呢?”

“叮咚”一声轻鸣,忽又骤然停歇,仿佛在轻声低吟,带着一股淡淡的哀愁。抬头,看着竹林中两人,目光扫过花满楼时,那双哀怨的眼神有一丝光芒闪过。

一道月光,如黑暗中的一束清辉,轻轻照下,映在他红sè的披肩上,泛着点点红光。她又抬头望月,但见明月依旧,悬挂中天。

花满楼心中一阵悸动,忽然想起了上官飞燕,那可爱的人儿,如今你又在哪里呢?孤单的rì子里,可曾想起过我呢?

风儿轻轻吹过竹林,拂过他的衣角,不觉间竟有丝丝凉意,竟忍不住轻轻一叹,心头一阵迷惘。

看着眼前这个不伦不类的yīn阳人,花袭人有种莫名的感觉,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他那柔媚的眸子里,似是蕴藏这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无尽能量。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看这位公子气质高雅,英俊不凡,不知可有兴趣陪在下合奏一曲?”那不男不女的yīn阳人望着花满楼,那如水的眼眸,盈盈荡荡,充满着期待。

从他那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花满楼似有所悟,听着他轻灵的声音,其中却有着男人特有的磁xìng共鸣,花满楼不禁莞尔一笑,对于这种有着特殊癖好的同xìng爱好者,他自认为自己不擅此道。

月光如水,轻轻照下,一袭白衣平添了几分雪白的霜华。

花满楼忽而浅浅一笑,道:“阁下琴技高超,在下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不怕阁下笑话,确实跟不上你们的节奏了。”

这话一语双关,即抬高了别人的琴技,又暗喻了自己没有侍男的特殊癖好。那yīn阳人自然听的出来,不由的峨眉轻颦,旋即又舒展开来。

yīn阳人低头顾影,细细的,长长的睫毛,掩饰着他柔媚的双眸。然后,他又缓缓抬头,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哀怨。

眼睑轻抬,那比女人还美的葱白玉指从红袖中探出,袖袍随即滑落,露出一截象牙般的皓腕。他的指甲很长,修剪的十分整洁,上面还涂着一层薄薄的,粉红sè的指甲油,看起来这个人应该是一个很爱美的人。

他那幽怨的眼神再次看向花满楼的时候,已经多了一抹jīng芒,嘴角微微动了动,似是想说些什么,但看见他悠然惬意的神态,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风很轻,吹动了他额前的发丝,琴依旧,古老而淳朴。yīn阳人修长手指又一次轻扶琴弦,“叮”的一声轻鸣,在空旷的林间骤然响起,琴声未落,伴随着一道声音极小的破空声,琴弦如灵蛇般迎面而来,直刺花满楼咽喉。

忽然间,花满楼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月华倾洒,照在他的身上,如霜,如雪。

只见他的手轻轻一动,那根犹如活物般的琴弦,已经在他的两指间,只差一寸就能刺穿他的喉咙,就是在那一寸间,却如死物一般,在也不能往前刺进分毫。

yīn阳人一怔之间,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修长的手指一动,琴弦突然间从中间断为了两截。左手轻弹桌面,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旋即古琴竟是应声而起,已经被他抱在了怀中。

那抹刚刚泛起的笑容徒一消失,他的身形优雅一个转身,手指又一次拂过琴弦,“叮叮叮”连续三声轻鸣接连响起,月光下,三道银光一闪而过,闪电般像着花满楼胸前的三处大穴疾shè而来。

花满楼还是未动,眉头微微一挑,衣袂陡然飞舞,袖袍翻飞,如白云翻滚,无形似有形,白影绰绰,如雾如幻,刹那间卷入银光之中。

“流云飞袖?”

yīn阳人看着花满楼的笑容突然间更盛了,好像是遇见了久违的故人一样。但是花满楼却知道,眼前这个人,他是第一次遇见,不管一个人的声音在如何伪装,只要他听过一次,就永远都会记得。这一点,他非常自信。

浮动的白云停止了翻滚,银光也已经消失,琴弦却已经断成了寸长的碎段,他的人却依然站在那里,白衣如雪,温文尔雅。

“阁下是何人?你我素昧平生,为何一出手就要取花某姓名?”单手负于身后,花满楼沉声道。

“青衣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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