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被白玉堂识破心事,小黑顿时燥热难忍,幸亏已近少林寺墙外,他唏嘘一声:“怪不得呢,董小卿睡觉也戴个绒帽,原来是个尼姑!”
“说来话长,但她不是尼姑!……黑侠,你怎么不跟着这妞,却在少林寺冒了出来?”白玉堂笑着问他。

“那我问你,怎么不在庐州待着,却跟踪小黑,来到这儿?”小黑听他称董小卿为“妞”,怕他继续戏谑自己,立即针锋相对,以攻为守,“那四位鼠兄,也来少林了吗?”

“一言难尽!来,我这儿有块干净木板,蹲下细细告诉你!”

墙旁果真有块半埋在泥里的木板,较为干燥,小黑点头随他往上一蹲,谁知还未开口,木板咕咚一个翻身,将两人骨碌碌倒进一个大坑。

小黑没跌疼,赶紧拿出火折晃亮,朝四周打量:身边有左右两个斜向台阶,他们正好滚落在平台上,遥遥望去,右下方的台阶通向一扇木门,门缝中隐约透出亮光。白玉堂示意他熄了火折,暗中低声说:“既来之,则安之,门后有烛光,小心!”

两人伏低身,拾级而下,见木门外堵着根石条,木门朝里闩着,门后有人在低声说话:“方丈,门外似有响动,莫非那些强人找到了秘道?”

随着一阵呛咳,有个苍老的声音答道:“菩萨保佑,吾佛慈悲,既是强人,他们拿着铁扁担,木门木闩,不如贝叶!”

木门木闩,怎么不如一页佛经?小黑听得心里发酸,顿时扒在门缝上轻喚:“师父,小黑不是扁担帮……我乃鉴真大和尚后人,请快开门!”

门里却响起木棍互击的邦邦声,那个壮实的声音吼道:“少林乃禅宗圣土,何尝与律宗交往?!”

小黑一时发怔,心想和尚救和尚,怎么还要分禅宗律宗?

白玉堂将他往后拉了下,凑着门缝:“这位小师父,禅宗律宗,万变不离其宗,大乘小乘,一舟同乘,共渡苦海,意下如何?”

里边那小师父一下子不吱声了,方丈呛咳了下,问道:“外面两位师父,也坠苦海之中?”

小黑心想,白玉堂油嘴滑舌,方丈仍半信半疑,只得拨开他,晃亮火折,将头凑上前:“师父瞧瞧,jīng光黑葫芦,里外都是和尚,对吗?”

那小师父似还迟疑着,只听一声爆栗响起,怕是方丈敲那徒儿,紧接着哎唷一声,木门已被打开。微光照着方丈,只见他年迈虚弱,双手合十:“少林饱受煎熬,老衲有失远迎,阿弥佗佛!”

小黑一步跨进门,也双手合十:“共渡苦海,善哉善哉!”

待白玉堂跨进门去,那小师父却举棍惊叫:“师父,上当了!白的这人穿着绸衫缎裤,黑胖双耳打孔,他们不是和尚!”

“徒儿休得无礼!他们不是和尚,也是居士,禅宗达摩,原先不也是个大居士吗?”方丈微微一笑,又双手合十。

小黑这才看清,密室内除了方丈,还有三个和尚,两个年轻的举着木棍,另一个年近四十,正闭眼捻珠诵佛。地上有七八个蒲团,无床柜桌椅,看来,这儿真只是临时避灾之地。他上前拉住中年和尚:“师父,方丈遭灾甚巨,你且告诉黑胖,少林怎会被小小扁担帮占据?”

那和尚望了他一眼,又望了望方丈,见方丈连连点头,才停下捻珠,双手合十:“两位居士请坐,这事说来话长,通慧暂且替代方丈慧悟,将前因后果,――道来。”

小黑:“方丈、大师父请先落座!”

见他们点头盘坐到蒲团上,小黑拉着白玉堂,也坐了下去。

“少林有禅宗祖庭之誉,后助秦王李世民灭王世充割据,武僧威赫,遐迩天下闻名,后数废数兴,都与武僧有关。两百年间,域内域外,前来少林拜师习武者,数不胜数,其中有个拓跋思恭,来寺习武后,回去渐渐成了党项羌族首领,又因比武擢升夏州偏将,一时成为习武僧人美谈。”通慧停顿了下,接过白玉堂送上的水,喝了一口,“谢谢居士。”

小黑沉吟问道:“那拓跋思恭,后来竟成了西夏国君,对么?”

通慧大师点点头:“对,后来他占据宥州,自称刺史,再趁乱起兵深入长安,平了黄巢,终被唐僖宗封为夏国公,又赐姓李,尊称李思恭。前朝之乱,由此一发不可收拾!”

小黑叹了口气,点点头又问:“那扁担帮,跟拓跋思恭,夏国公李思恭,是冤家对头,对吗?”

通慧苦笑道:“哪里哪里,拓跋思恭在少林有个师弟洪流,见他渐成气候,撺掇一班武僧前去投奔,助他屡建战功,谁知没几年拓跋思恭病死,他弟弟拓跋思谏,又叫李思谏,在西夏继位,他不信任洪流,连西夏建造众多佛寺,也不许他涉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黑再也坐不住,站起仰脸大笑。

“黑侠,少林圣地,你狂笑个啥?!”白玉堂伸手将他拉回蒲团,“洪流是百多年前的人,他跟扁担帮毫不相干!”

“错!”通慧朝白玉堂双手合十,“那洪流带了几名心腹回来,见少林寺武僧寥寥无几,涎脸与方丈商量,竟要方丈禅位于他。方丈年逾八旬,笑着问他:你顿悟了,还是执迷不悟?伸手握住他手,又说:你若内力胜过老衲,老衲去后殿坐化即是,无所谓禅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黑又笑了起来。

白玉堂本想伸手拉他,但见两名棍僧也大笑起来,方丈慧悟双手合十,虽然不笑,但口中“阿弥陀佛”念个不停,心想小黑果真聪明,猜到洪流是扁担帮帮主的先人,不禁也微笑起来。

果然,通慧大师捻过几粒佛珠,又说:“洪流见方丈年迈体弱,反劝他说:师父弱不禁风,洪流怎下得了手?方丈却呵呵笑道:菩提达摩一苇过江,岂非更是弱不禁风?这话说得似轻却重,暗责洪流欺师灭祖,洪流无比激忿,运动全身内力,紧攥方丈瘦骨嶙峋之手,恨不能将它捏得粉碎稀烂,谁知自己却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哈哈哈哈,洪流的魔爪,一定变得跟煮烂的鸡爪一般,再也不能像小黑……嘿嘿嘿嘿……如此这般,翘起兰花指了!”小黑边说边伸出左右手,上下翘着黑黑兰花指。

白玉堂也被逗笑,不禁站了起来,扭了下身子:“我也学学兰花指!……各位师父,你们说一说,若还俗娶亲,哪种兰花指更惹你们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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