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庐州距河南很近,小黑当晚就到了河南,胡乱择个小店进下,第二天一早又策马奔驰,当天就来到鼎鼎大名的开封府。
大街上熙来攘往,更比庐州繁华十分。小黑牵着马,大摇大摆,一路观看,店铺货物琳琅满目,行人穿戴佩饰不同,其中还杂有外域sè目,使他想起那两个鬼鬼祟祟的辽人,不觉朝人群瞅个没完没了。

众人见他光头黑胖,腰里佩着剑,手牵高头大马,有几分霸气,都退避三舍,

任他东游西荡,瞅来瞅去。小黑沿街逛去,忽见街旁一家酒楼,挺像庐州的杏花楼,顿觉饥肠辘辘,抬头见匾额上写着洛神楼三字,不禁一笑,上前将缰绳交给迎宾的小廝,步步走上楼去。临街的窗前都有客人坐着,小黑只得挑个干净的桌子坐了下来。

店小二忙得不可开交,一位店主模样的人走过来,笑着问道:“这位爷,吃

点啥?”

小黑沉吟道:“你这店好端端的开在开封府大街上,为何不叫开封楼?哪怕

叫洛阳楼,也比叫洛神楼好啊,失神落魄,落神失魄,听着不舒服!”

“爷,你是新客人,不妨告诉你:小店原来真叫开封楼,谁知开封府新来个

当官的,不许酒楼随意取名,下令要改,在下原想改成洛阳楼,怕他又来啰嗦,干脆改成洛神楼!哈哈,只要酒好菜好,把天下落神失魄者都招来,相逢一笑,醉后各奔东西,岂不挺好?爷,吃点什么?”

小黑心想这店主略有文才,可惜有点卖弄,不禁又问:“这官,管得也太宽了!他叫什么,是不是没收到银子?”

“嘘,客官小声点!……这官倒不是贪官,名叫范仲淹,据说以前是个穷书生,穷得把粥冻上,划开来一块一块分而食之……嘿嘿,你瞧着吧,待会儿又要鸣锣开道,上街巡察来啦!”

小黑忽然发现,窗旁有个汉子回过头来望着他俩,他那桌上有个布包,鼓鼓囊囊似装着硬物,忙眨眼示意店主住口,问道:“不说落神丢魄了!你这儿再来神的菜肴是什么?”忽然闻到猪蹄香味,觉得与庐州的烧法大不相同,“那猪手……闻着挺香,先来一盆!”

“爷真是贵客知味!河南出猪,小店的名菜就是猪手,不知爷要哪一种?”

“猪手还烧成几种?哦,白煮红烧,给我上硬一点的那种!”

“爷喜欢兰花猪手?”

小黑顿时心头一震:真有道名菜叫兰花猪手?

“另一种必是红烧的,放上茴香,烧得很烂?”

“正是正是,好个知味贵客!”

“嘿嘿,夸我知味,只怕那兰花猪手,没兰花味!”小黑笑道,“兰花够雅,猪手够俗,用这菜名,只怕为了哗众取宠!”

“岂敢岂能!真心告诉爷,小店用的兰花,采自嵩山幽谷,贵比燕窝,只是常人不识,以为费牙,不如红烧猪手入口即化。爷,您定是铁嘴钢牙!”

“哈哈哈哈,让厨下煮一把斧子来,俺定给你嚼没了!”小黑边笑边朝窗旁一睃,那汉子不由自主将手搁在布包上,小黑明白包内藏着斧子,不禁心中一凛:又是辽人?在此等谁?!

“小二,快去端一大盆兰花猪手!这位客官,怕是少林寺的高手!……”

“嘿嘿嘿嘿,俺是啃兰花猪手的高手!”

一眨眼,店小二托着一大盆猪手过来:“客官,兰花猪手到了!”

小黑果真闻到一股幽幽兰花香,想起展昭说过“你那猪手没有兰花香,只有脂粉味”,心头不禁一酸,紧接着,又是一乐:嘿嘿,莫非展昭在这儿尝过兰花猪手?!如此看来,去少林寺找到展昭和董小卿,定然有望!

那兰花猪手,还越啃越香,小黑正是嘴里啃着,眼中盯着,手里还拿着,似乎怕它们会插翅飞走……忽然,耳边传来一阵鸣锣开道声和阵阵吆喝,笑着心想,怕是那个吃冻粥的范仲淹上街巡察了,只要不来抢这盆兰花猪手,小黑我照啃不误,啃完为止!

谁知,嘈杂的巡街声中,忽然掺进一种兵刃的磨擦声,还就在耳旁!小黑扫视窗旁,那汉子竟从布包里取出两柄板斧,刹那间跃上窗子,要向街上扑去!

真是一条穷凶极恶的辽狗!……这两柄板斧,难不成要跟范仲淹去抢冻粥?!哼哼,饿疯了也该来抢小黑的兰花猪手呀!

呀呀呸,给你吧!

说时迟那时快,那汉子抡起板斧正要跳下,小黑右手一扬,运动兰花指功,扔出一只兰花猪手,噗哧唰,一下将它深深嵌进那汉子背脊和肩胛骨间!

那汉子却仍是一声狂叫,扑下楼去。

小黑毫不迟疑,拔剑在手,也跟着跳下楼去。

谁知,那汉子扑到地上,只是抽搐了几下,再也没爬出来,身下一大滩鲜血,怕是跌下时板斧伤了胸骨。行人虽未伤着,但都吓得哇哇大叫,四下逃散。小黑刚看清那汉子已断气,身边却有一班差役拔刀举棍,围住他齐声大叫:“刺客,有刺客!”

“他才是刺客,身下有两柄板斧……”小黑用剑指着仆街的汉子,“我是跟着跳下来的……”

忽然,差役朝两边闪开,一顶轿子抬上前来,轿帘一下掀开,轿中一位官员指着他,大喝一声:“拿下,押回府去!”

怎么,难不成我小黑成了刺客?

你就是鼎鼎大名的范仲淹吗?怎么胡判乱断?那辽人肩胛骨间,还有一只兰花猪手,要不要拿去就着冻粥啃一下?……

小黑还在嘿嘿笑着,就被四名扑上来的差役死死按住,收去佩剑,五花大绑,押在轿子后,吆喝着朝远处一座恢宏建筑慢慢行去。

那座建筑,就是开封府尹衙门,二十五年后,小黑真的坐了进去,成为赫赫有名的包拯,包龙图,包青天。但此时,年仅十七岁的他,却是被五花大绑,乱棍催打,押进去的!

进到大堂,一名差役朝他膝弯一棍,打得他双膝酸麻,不觉跪了下来。那官员坐在堂上,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刺客,抬起头来!”

抬头就抬头,谁怕谁啊?!我小黑是刺客?你吃冻粥,饿昏头胡言乱语吧?

小黑抬起头,一眼看见明镜高悬四个大字,不觉又嘿嘿笑了起来。

“刺客是辽人,还是西夏之人,快快从实招来!”那官员又拍堂木。

哈哈,你也见不得辽人,那咱们是朋友。

小黑马上回答:“我是汉人,家住庐州合肥……”

“你是汉人,为何与那辽人一起来行刺本官?还有多少同党,快从实招来!”

“哈哈,什么同党?”

“刚才与你在一起的,还有多少人?”

“刚才我在洛神楼喝酒啃猪手,酒楼上坐滿客人,只有我跟着跳下来……”小黑吃饱喝足,存心跟这吃冻粥的清官开玩笑。

“那你……为何跟着跳下来?你双耳打着耳洞,分明是个胡人,还不承认是辽人?”那官员的口气,明显缓和下来了。

“回青天大老爷,我在堂上明镜里瞅着,自己黑不溜秋,怎么也不像那旮旯里的辽人,辽人在屋子里躲得白白的……”小黑见官员又皱起眉,笑了笑,“至于耳洞嘛,哈哈,我笑老爷一心只读圣贤书,好像连唐三藏去胡地取经都不知晓!五百罗汉里,有五个罗汉,双耳戴着大耳环,还有戴鼻环的,打两个耳洞,不是诚心礼佛吗?”

“大胆狂徒,竟敢咆哮公堂?!先给我……押进大牢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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