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头陀生得五大三粗,面颊上一道奇长而深的疤痕,从右太阳穴处通过两眼之间,直贯到左腮的下面方才收住。..zw..燃文书库
肖潜面颊之上的刀疤与这头陀相比,倒是显得浅显许多,只是这头陀的面颊极大极圆,将本是应当极为可怖的面容,反倒是映衬出一股粗犷憨厚之气。

那一头披散的长发,看起来似乎已是很久都没有洗过,用一个满是污泥的金环束了,一绺一绺的,便如一条条搭链般垂在肩上。

他身上麻布做的僧衣,更是没有一处完好,粘着黑泥的皮肤四处裸露而出,胸前挂了一串佛珠,那佛珠却是干净明亮,看着极是显眼。

此时,这头陀脚下踢了一双就快要烂掉了的布鞋,手中拿了一个已是摩挲得乌黑发亮的酒壶,看向肖潜,看着看着,口中忽然打了个酒嗝,登时一股酒气弥漫其间。

肖潜因为头陀面上的疤痕,反而对这头陀生出一丝亲近之感。却听这头陀身旁一个娇媚的声音道:“疤勒儿,这个小弟弟看起来倒是与你有些缘分呢,脸颊上都有了那么一个显著的痕迹呢!”

那头陀将手中的酒壶向着口中灌了一口,嘿嘿笑道:“紫紫,若说这缘分吗,我这一生便是遇到了你,却让你来搅了我的修行。”

这头陀话音落处,便见头陀胖大的身体旁边,忽然闪出一条纤细的身影,这身影一直被头陀胖大的身躯所遮挡,难以相见,此时显将出来,肖潜方才看清,是一个覆着面纱的女子。

那女子方一现身,肖潜身前盘着的大蛇口中立时发出一阵咝咝声响,整个身体仿佛讨主人欢心而上下摇动的狗尾一般,不住一躬一缩。

却听那女子幽幽说道:“疤勒儿,你这是怪我将你拉到这凶恶之地吗?”

疤面头陀一呆,用空着的另一只大手抓了抓头顶,忙道:“紫紫,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疤面头陀话音未落,却听那悬着的手爪后面尖细的声音响起:“疤头陀,你明明便是这个意思,是你害怕这梅山的凶险,但是又碍不住紫姑娘的软语相求,思来想去便将我拉来垫背,如今到了此地可是后悔之极了。”

疤面头陀听到此言,不由面sè大变,看向身旁的女子急道:“紫紫,你莫要听这个臭蜘蛛胡说,你知道的,别说只是让我来到这梅山之地,便是让我去比这里还要凶险十倍的天雷渡,万鬼涧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那尖细的声音又道:“当然了,只因那是世间传说之地,你别说去,便是它们在哪里你也是根本不知,你又何须皱一下眉头。”

那疤面头陀心中大急,颇有几分懊悔带了这尖细声音之人前来,他恼怒之下,挠着头顶的手掌陡然向前探出,他身形肥大粗壮,但是动作却极是灵巧,手掌探出的瞬间,身子便已然跟了过去。

肖潜见头陀动作心中一惊,待要激出金光鞭,却见疤面头陀的手掌已是握住了那支悬空的黑sè手爪,口中怒道:“臭蜘蛛,老子求你前来帮忙,可不是让你来出言挤兑老子,你给老子出来说话,莫要躲在那黑暗之中!”

疤面头陀说话之间,那被他抓住的黑sè手臂上的肌肤竟是犹如充气般,向外鼓出一个个馒头大小的鼓包。

这些鼓包绵延相连,一直延伸出黑sè手臂的臂端,进入到黑夜之中。

便听一声哇哇怪叫,就如子归夜啼一般自黑暗中传出,漆黑的树林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捅出一个窟窿,露出一圈灰白sè,接着那灰白sè的窟窿渐渐扩大,竟是现出一个人形。

那人形又细又高,便如一根长长的竹竿。在这长长的竹竿上横七竖八的长了许多条犹如竹枝般的手臂,那条黑sè的手臂便是从其中遥遥探出。

肖潜见这竹竿般的人物陡然现出,心中一惊,暗道,这人恁地这般古怪,竟是较常人多出许多手臂,而且看其现身的诡异情形,分明有着与自己的遁影术一般的潜行之法。

却听那竹竿般的人尖声说道:“出来便出来,疤头陀,谁让你将你那臭鞋扔到老子的黑猿炼爪之中。弄得老子的手臂臭气熏天,难以收回,如今让你在紫姑娘面前丢些脸面,老子的心头方才快活一些。”

这竹竿顿了一顿,接着又道:“不过,疤头陀,多年不见,你的‘震荡大波‘似乎又jīng进了不少。你这般对老子施展,可是想要老子的命吗?若非看在当年的情分之上,老子可不会同你来此等凶恶之地。”

这竹竿每说一句话,细长的身子便会摇上一摇,摇到最后一句话之时,身子却是已然缩到八尺左右,而身上横七竖八的手臂,却仿佛昆虫身上展开的翅膀一般,纷纷向内一敛,紧紧贴到了他的身体之上,唯有那根黑漆漆的手臂,兀自被疤面头陀抓在手中不放。

竹竿嘿嘿一笑,身体陡然一震,却是探出一支与旁人相似的手臂,手臂上的手掌凌空向着自己与漆黑手臂之间的空隙一按,便见本是被疤面头陀抓在手中的漆黑手臂,立时犹如被抽出了骨头一般,陡然软绵绵的从中间垂了下去。

疤面头陀便觉得掌中一轻,接着那手臂上便仿佛涂了层猪油般极是滑溜,自己手掌一时间竟是生出一股无处发力之感,只能眼睁睁瞧着这支手臂泥鳅一般的滑了出去。

疤面头陀双眼瞪得滚圆,怒道:“臭蜘蛛,你小子明着赞我的功力大进,实则是暗中夸耀你的八只爪子更胜往昔才是,我便不信弄不断他nǎinǎi的一只。”

疤面头陀呼了口气,伸出的手掌募然大了一圈。却听娇媚的声音此时突然响起:“疤勒儿,不必如此与凌大哥较真,我相信你便是。更何况你们老远来到此处,难道便是想在此地一较高下不成,也不怕让人家小弟弟在一旁看着笑话,小弟弟那一手鞭子可是耍得不凡,与当年偷神纵横天下的‘七条鞭法‘倒有些相似。”

肖潜看那二人突然间相斗,心中本是暗自窃喜,如此一来自己却是可以省却不少手脚,好能腾出时间去与范玉成汇合,谁知那蒙面女子的寥寥数语,让这二人登时停下手来,反而瞪了两双眼睛向着自己看来。

便听那竹竿发出尖细的声音道:“紫姑娘,你不会看错,要知道偷神钱独行可是在十多年前便已消声匿迹,有传言说其伤在了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手中,险些丢了xìng命,这‘七条鞭法‘却是怎会出现在这少年身上。”

那蒙面女子幽幽一叹,道:“凌大哥所说不错,只是这位小弟弟以手臂上的软鞭划出金圈,金圈中有一道金光夭矫若龙,可不正是‘七条鞭法’中的‘金光鞭’。小弟弟,姐姐说得可是!”

肖潜被这女子问得一怔,暗道这女子却是何人?怎会连‘七条鞭法’中的‘金光鞭’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肖潜正自犹疑如何开口,那蒙面女子却是仿佛已然猜到了他的心意一般。接着说道:“小弟弟勿须担心,姐姐之所以知道金光鞭一事,是因为姐姐所做之事,若是能够得你以此鞭相助,定会如虎添翼,如鱼得水,一切为难均可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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