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前方的战报传回来时,身在姑臧城中,依然心怀忐忑的将士们简直都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什么?羌人居然被不到他们三成兵力的马家给打败了,而且这还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这委实太过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了,无论是将领还是普通士兵,都很难接受这一事实。
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他们可是与羌人交过手的,即便有城池为靠,他们都难以在羌人的手上讨得便宜,之后更是因为粮草的问题而吞下败仗。现在,马家不但没有龟缩在城中与羌人打消耗,主动出击反而获得了一场大胜,这让许多吃了败仗的将士只觉得脸上发热,全不知该如何理解才好了。

但有一点却是让这些人达成了共识,那便是马家在用兵一道上确实是要强过大多数董卓旧部的。而有了如此想法之后,不少军士就开始倾向于投靠到马家麾下了。谁都希望能在战场上总是取得胜利,而不是不断吃败仗,这不光是士气问题,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谁能不为之心动呢?

之前,或许是因为将领们的刻意而为,或是因为军士们对未来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所以在来到姑臧后也没有表现出太多想要改换门庭的意思。可现在,情况却截然不同了,有些胆子较大的兵士已经开始与马家留守城中的军士们接触,希望可以投身其中了。

对于这些变故,张济等将领看在眼里是急在心里,但如此情势之下,他们也是有心无力,根本不足以改变军士们的想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下剩余可用的人手逐渐变少,而表明要效忠马家的人则是越发的多了起来。

“这可不是个事啊。要是长此下去,只怕我们很快就难以在此立足,甚至他们马家就可以随意将我们给处理了……”郭氾yīn沉着张脸,很有些担忧地对面前几人说道。

这两rì里,随着情况进一步地恶化,他们几个董卓旧部就经常凑在一起商议对策,不过几rì下来,对于眼前的困境,他们却实在是无能为力。现在,郭氾再次旧事重提,也只是让其他几人的眉头皱得更深。

“此事也确实蹊跷,我们这许多人马都难以与羌人一战,他们怎么就有这等能耐了?马家能有多少可投进去的兵力?即便有那个叫韩约的给他们增加两三万人,在兵力上依然有着差距哪。要我说,这其中一定有着什么yīn谋!”赵元对马家的敌意并没有随着身份的转变就减少,依然不无恶意地揣测道:“他们说不定早就与羌人有了勾结,然后这次也只是与之配合演出戏罢了。”

“这个说法是无法成立的,在我们兵败之后,羌人的势力已经远大于我们西凉的军队,他们又为什么会与马家联手演这么出戏呢?而且,他们还是失败的一方,这就更难让人信服了。所以以我之见,这次的胜仗是确实的……”张济说着长叹了口气:“我们现在要想的,便是该如何从马家的影响中走出去了。”

“其实这点也不是太难。”郭氾突然想到一点,当时道:“既然他们马家已经将羌人击败,那就说明我西凉一地的危机已然解除。那我们又何必再留在姑臧城中,被人软禁着呢?不如我们这就去向马腾他们告辞,想必在没有任何借口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好强留咱们吧。当然,我们要离开这里也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至少那些已经表面立场要投到马家麾下的军士,我们是不能再要回去了。但这总比连我们自身都陷在这里要好得多,大家以为呢?”

“这……确实是如今最好的办法了。”张济也忍不住点头称是:“想来他们马家还要在众人心中树立一定的形象,当不至于留难我们。”

“好,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去与他们一谈吧!”既然拿出了主意,而且这还是唯一的主意,其他一些将领也就不再拖延了,都表示了赞同。他们对于如今自己被马家软禁在城中的局面也是极其不安的,既然有办法离开,自然就要去试了。至于被马家吞并的麾下军士,他们自信回去后还可以再招一些回来。

就在众人拿定主意,起身待去时,守在外面的一名亲兵却神情古怪地走了过来:“几位将军,马公子在外请见。”

“嗯?他怎么突然来了?”一听是马越来了,几个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将领心里却不由得一紧。他们与马越打过太多的交道,知道他的手腕和狠毒,自然是对其极其忌惮的。而今rì,他突然来见他们,显然不会只是来叙旧的,必然怀着某种目的。

但即便他们心下再是不安,也不可能不见马越的,便在略一沉吟后,让人将马越请进来。为了表明自己等的立场,他们还不至于亲自迎出门去,那就真在声势上彻底被马越压住了。

不一会儿,马越就带着微笑出现在了几名将领的面前,他一拱手道:“各位将军请了,今rì在下前来,是为了两件要事来与你们商议一番的。”

“哦,这还真是巧了,我们也有事情想与你们商量一下,既然仲凌你亲自上门来了,那索xìng也把这事说了吧。”张济也笑着道。

“也好。”马越若有所悟地一笑,随即走到了堂上上位处,端然坐下:“各位请坐,既然大家都有事要谈,那就好好说吧。”

见马越转眼间就反客为主,几名将领的脸上都有不快之sè。但如今情势对他们不利,也只有暂且忍耐了,纷纷坐到了马越的下首。随后,赵元才皮笑肉不笑地道:“如今你们马家已经闯出了偌大的名头,又把实力强大的羌人都给击败了,你们还有什么要与我们这些败军之将商量的?”话里却是带着几分不甘和气愤了。

对此,马越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笑了下:“要是寻常的事情,我自然不会请教诸位将军,但这两件事情却与你们不无关系,必须请你们表个态才好办哪。”

“哦?却是何事?”这下,其他几人也来了兴趣,忍不住问道。

“这第一件,便是有关于如何处置李榷的。他此番居然与羌人勾结,致使我们大败在羌人之手,数万军士死在战场之上,其罪可是不轻哪。若是照着我们的意思,既然他已被拿下了,自然是要严惩的。但是,他终究是你们的同袍,地位也与诸位将军相近,所以在处置他之前,我必须征询一下各位的意见。”马越说完后,把眼扫过面前诸人,将这几人的神情都看入了眼底。

这几人在听马越提到李榷后,一个个就显得不那么淡定了。对于这个出卖大家,导致前番大败的罪魁祸首,他们自然是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的。但是,当得知处置是由马家的人来办后,他们又觉得不是滋味,总觉得这是在打他们的脸,毕竟李榷本来与他们的身份是一样的,当众办了他,不就和办了其他人一样么?

但他们要是保李榷,却又会落人口实,让马家散播他们也与羌人有所勾结的谣言,那对他们来说也极其严重的打击。在为难地思忖半晌之后,张济终于作出了选择——两害相权取其轻,只有让马家得意一下了:“既然李榷是由你们马家拿住的,而且他也确实做了那等背叛我们所有人的事情,自然该受到应有的惩治!就由公子决定其生死吧,我们没有任何的异议!”

其他几人也是心同此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这样虽然会助长马家的威风与声势,但总比被他们拿住差错要好得多。

“好,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勉强答应下来处理此事吧。”马越点头道,随后又道:“那不知诸位又是有什么事情想来找我们呢?若有什么需要我们马家相帮的,只管开口,是粮食上出现了短缺,还是有旁的问题?”

几名将领此时心情大为紧张,却也顾不上他说这些话时所包含的意思了,在略一沉吟后,还是由张济说道:“我们的意思,是既然羌人已被你们马家击败,我们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不如我们就此分别,我们回临洮,而你们也请自便……”

他还没有把话说完呢,马越却已经在那大摇其头了:“不成!当真是想不到,几位将军想说的事情竟与在下的第二件事情如此相似,只是在下的意思却正好与各位相反,我以为,咱们几路人马应该完全合在一起,然后由一个人为主帅,统一指挥才是!”

“什么?”几人顿时就惊得从席上跳了起来,他们着实没有想到,马越竟是打着这样的心思,这完全是要将他们给吞并掉了。而这,才应该是马越今rì前来的真正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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