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人在!这样的一声,倒是让芊蕊感一阵兴奋。再轻轻地敲门,“您好,我,是来给你换药的护士,请您打开门好吗?”
时间一秒秒过去了。可门外期望着的芊蕊并没有听到一种,可以让自己把它当作回答的声音。病房内,依旧没有一点要回答什么迹象,没有一丝声音,那怕是呼吸的声音。

一种令人恐惧的想法,又一次涌上了心头,出了什么事情?芊蕊试探xìng的又敲了门。

“咚”,又是一声。像是什么爆了炸般的响亮。芊蕊为这样的声音,猛地一惊。

还没等到芊蕊,对这样的声音做出任何反映。就有护士和病人从病房探出头或是站到过道上,抱怨和埋怨开了。

停在自己的身体和房门空气间的手,芊蕊当然是放下了。她不得不愧疚、尴尬地向抱怨着的护士和病人频频道歉。

送走爷爷的李浩,正要去311病房。他不是去看病人,他是想知道芊蕊是什么样的状况。芊蕊怎么会去311病房?病房住的谁,大家共知的。病人的脾气怎么样,那也是共知的。小雨,怎么会让芊蕊去311病房?李浩越步子迈得又快又急。

“嗳!”还在替芊蕊担心着的李浩,一抬头就见她正对面的向自己这边走来。“怎么了,一点jīng神都没有”李浩伸出手,拦住了治疗车,看着显得很颓废的芊蕊。“怎么了?”一见她焦急的模样,他就已经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311病房的病人,”芊蕊疑惑地看着李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啊!今天又怎么样了。”

“我……,”误以为李浩是询问病人病情如何的芊蕊为难地抬眼又垂下,“病人一直不开门。”好象这门不开全是她自己的过错似的。“现在病人具体是什么状况,我还不知道呢。”

“门没开?!”对于这个回答,李浩很意外。“不开门,这倒是第一次,”他自言自语地说着。

“等我一下。我去拿钥匙。”稍稍迟疑片刻的李浩,说着转身就要走开。可还没走出几步,吴雨就笑意盈盈的进入了他的视线。那笑容,是特意给他的。

“李浩哥!是,要去拿钥匙么?”说着,就把握着的手展开了。一把穿着线的钥匙,夹着吴雨得意的笑脸,在李浩眼前晃动开了。

“小雨。你真是我的知己。”李浩从吴雨的手中拿过钥匙。“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正需要它呢。”

“李浩哥,你去哪里?”吴雨赶忙叫住转身要走开的李浩。

“去开门,331病房!”李浩说地理所当然。

“哎呀,”吴雨一步走到李浩面前,“钥匙给芊蕊。”她视线越过李浩,看了一眼站在那里正望着她和李浩的人。“你得跟我走,”她娇气的语气中带着认真。

“跟你走?”李浩看了一眼芊蕊,又不解的看了看吴雨。

“嗯!他来了!你,怎么给忘了啊?给你打过电话了的!”吴雨责备着李浩不该把这件事情忘掉。

“谁?——,噢”,这时,他才忽然记起电话里的约定。

“要是他知道你把他过来的事忘记了。你可就惨喽!”吴,逗着李浩的话,说笑。“……”

“嗯,”李浩急忙的打断吴雨要说的话。快步跑到芊蕊面前“这是,311病房的钥匙。我现在有点事情。你自己去,小心点。”说着,他就把钥匙塞进还没来得及接的芊蕊手中。

说了简短的如“哦”,“好的”,点头之类的回答后,芊蕊就转过身,调转了治疗车的方向往自己刚才来的方向走去。在这之前,李浩早已拉着吴雨半急速的消失在她视线中了。

今天或是说刚才,吴雨感到的是满满的幸福。

她的手被李浩牵着,在另外一个女人面前紧握住了她的手。当女人的虚荣心,得到满足的时候就是她们自认为最幸福的时刻。尤其是吴雨这一类人。更何况是在芊蕊面前,原本在她心中对芊蕊的嫉妒,被李浩的这么一牵手,拉平了。

可惜,她所认为的幸福实际上并无人见证。芊蕊虽在眼前——吴雨当然的认为这实实在在的事,是实实在在的进入了她的眼睛。但她忘了考虑,在一个人满脑子满心地想着某件事时,现实中的一切在她的眼中只是茫茫的模糊一片,没有任何意义。

311病房里病人的问题,一直萦绕在心头,拥塞在脑海,芊蕊哪里会注意到那一瞬间的动作。就算,她看见了,有了见证者,又能怎么样?徒劳的只会让人感到更可悲,更让人觉得她可怜。她是在自欺欺人,因为她并不了解李浩拉着她急速离开的真正用意。就李浩而言,他只是担心,担心她多说的下一句话中会提及三人都熟悉的名字。

芊蕊快步往回走。李浩和吴雨相识的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她不需要在这个问题上,搭上了什么思考的脑细胞。

可世界中的人、事、物并不是单纯直线穿成的。它们是我们至今还无法明确知晓,线头在何处的蜘蛛网似的线交织而成的。我们只可以肯定,线头一定是存在的。

“又敲门?”刚刚走到311病房的门前,一旁的保洁阿姨平淡地自言自语。

声音虽低,芊蕊却也清晰地听见了。

“哦!对不起,对不起。”芊蕊道着歉,忙保证地说:“不敲了。不敲了。”她误以为保洁阿姨是对自己刚才敲门举动感到厌烦。

“嗳!”保洁阿姨停下手中的事情。

突然的一叹气,让芊蕊感有些不解,“阿姨,你是怎么了?”她问的很小心,因为这样的问让她感到唐突。

“我就是奇怪了。他,怎么这么恨医院!脾气那么怪。”阿姨顿了顿,顺了口气,“不过,我们都觉得他很好,的确挺好的一个小伙子。可医院里的护士医生,都不喜欢他。一个年轻人,……”阿姨,不无可惜的摇摇了头。“他要是不想开门。你就是把门敲通了。他也不会开的。”

说着这些话,阿姨就走开了。“一个年轻人,”接应的话芊蕊是不得而知的。当然保洁阿姨同样也不知道她手中有病房房门的钥匙。

看了看手中的钥匙,芊蕊犹豫似地抿了抿嘴。钥匙插进去,轻轻地转动锁眼。芊蕊将自己的视线从狭逢中探了进去。

一支手,插着皮管,药水一滴滴的被送进病床上病人的身体里。悬起的瓶子中还有大半的药水,这不禁要芊蕊松了一口气。刚才的她还正担心着,万一病人没有了药,那要怎么办?如果是那样,自己也太失职了。

好一会,芊蕊就是没看见着他的脸。他在看书。他的另一支手正拿着一本书。展开的书本,完全的遮掩住了他在人类世界中用以与别人区分开的脸庞。让芊蕊奇怪的是,任她如何睁大了眼睛或是眯起眼睛,就是见不到书名——书上并没有名字——没有书名的书——是出版社哪里出了差错,还是自己眼睛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会有书名的书?

轻轻的推门,门后却发出“哧哧喇喇、嘶嘶”的这般声音。垂下眼睛,芊蕊发现门后的一片,更确切点说是地板上,居然是暖瓶、玻璃杯子被摔破的碎片、碎屑之类的,零碎东西。

联想到适才那两声,原因自然而然的就出来了。结论也想当然的有了。说实在点,这是称不上什么“结论”的。不需要动用任何的一个脑神经。谁都会知道,暖瓶之类的东西是病人扔的。

“你好。”芊蕊一边小心的走着路,仔细的把地板上的杂务,用脚挪到一边去;一边,又谨慎的用力把治疗车推过去。“我是新来的责任护士,韩芊蕊。我来——”话说到这里,就嘎然而止了。

现在的她已经绕过那本遮挡着的无名书,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脸——刀刻斧凿般,线条分明。他是与这座城市,同时入住到她的记忆中的。

房间,立刻陷入一片死沉沉的寂静中。人为制造的静只会让身在其中的人感到不安,不自在。所以他侧抬起头,傲慢懒散地抬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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