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人站在场中,面面相对。
冷无言脸上依旧冰冷,在呼啸的风中,仿佛一棵孤傲的雪松!剑宗则缓缓抽出长剑,与他对视片刻,突然向前迅猛蹿出,右手一抖,长剑笔直向他的咽喉刺去。

冷无言暗自一凛:“好快的速度!”身体微向后撤,顺势握剑反手一撩,动作如行云流水,毫无迟滞。“当”一声,冷无言面sè微变,只觉得附着于剑上的内力,瞬间没了踪影,这让没怎么使用臂力的他,根本无法将来剑有效磕开。但冷无言毕竟是冷无言,临危不乱,顺势将剑背平贴在来剑的剑刃上,同时腰向右一扭,陀螺般的旋转起来,硬是险而又险的将血竹剑推偏。看着眼前那飘飞的断发,后背慢慢沁出冷汗。

剑宗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身体一扭,足下发力,一记横斩快速向他扫来。

冷无言不敢硬碰,身体急速后撤,但剑宗速度却更加快,稍一加速便又到了他身前,长剑继续横斩。冷无言眉头紧皱,不再闪躲,运足臂力,外加五成内力,狠狠地和血竹剑拼了一记。“当”一声过后,冷无言被震得向后轻轻一晃,但毕竟是挡住了。

就这样,两人在场中辗转腾挪,剑来剑往,很快过去百多回合。

初始的时候,剑宗还能靠着一身奇快的速度,诡异的身体占得上风,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冷无言已经逐渐摸清他的虚实,并且适应了他的速度,本身剑法的优势也逐渐发挥出来。剑宗开始变得越来越被动,到最后只能靠身法才能勉强维持不败的局面,但他毕竟是个骄傲之人,根本无法忍受自己这么窝囊,所以一次次的拚着受伤也要给对方造成一定威胁。

又过去二十几个回合,冷无言越发的从容,而剑宗身上则多添了几道伤口,虽然只是皮肉之伤,但那一片片的血红看起来却仍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玉晴紧抿着嘴唇,俏脸慢慢变了颜sè,美眸之中的担心无法掩饰。

她怀中的火儿也开始变得烦躁,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场中的那道灰影,身体不安的扭来扭去。

秋倩比玉晴也好不到哪里去,小拳头握得紧紧的,那情形好似比自己上场还要紧张三分。

二人正斗得激烈,蓦地,冷无言抽身后退,并且停下来。

剑宗虽不明其意,但也止住身形。

“所谓的神鬼莫测,不过如此!没有再战下去的必要了。”

望着冷无言那轻蔑的眼神,剑宗顿时感到无边的羞辱,沉声道:“我会让你满意的!”说着,他将血竹剑往背后一插,不知何时双手突然出现两柄血红sè的匕首。也不见如何作势,微垂着头,一股股强烈的杀气仿佛怒涛一般,顿时以他为中心向四面汹涌而去。

围观的众人猛地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而处于风口浪尖上的冷无言更是不由自主的浑身一颤,暗道:“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杀气?”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傲雪,再次凝重起来。

“这个气息……”玉晴突然想起曾经的那个血腥场面,俏脸顿时变得无比苍白,慌忙喊道:“剑宗!”

剑宗肩膀微微一动,气势却没有丝毫减弱。

玉晴稍微平复一下情绪,柔声道:“你……你答应过我的…….”

剑宗仍然没有动,但是喘息声却明显加剧,而且气势也是起起伏伏,忽强忽弱,显然他的内心正在做着激烈的挣扎。片刻后,终于做出决定,心念一动,将手上的两柄匕首隐去,随之,所有的冰冷都仿如cháo水般在刹那间突然退去。

她的话可以不听,但既是自己答应的却一定要算数。

剑宗慢慢抬起头,向冷无言道:“有机会我会继续讨教。”说完转过身,不理众人,径自向桥头走去。玉晴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在那一刻她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般。而秋倩则快步追上了他,问道:“剑宗,刚刚那两柄匕首怎么突然就没了?到底怎么弄的?快告诉我!快点儿嘛……”

待剑宗走出十几米远,冷无言才反应过来,大声道:“在下随时奉陪!”看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暗暗的松了口气,刚才的感觉完全是面对一只凶猛的洪荒巨兽。

等三人走远,若无情淡淡的问宅雷道:“宅公子,那个剑宗到底是什么来历?”

宅雷呵呵笑道:“无情小姐,你这次算是问对人了……”

回到住处,剑宗坐在院中的一块巨石上,看着水中的鱼儿默默发呆。

“吱呀。”玉晴推开房门走出来。

她将松纹古琴放在亭中的石桌上,而自己则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来。“叮……”纤手轻轻的抚着琴弦,柔声道:“还在生气么?”

剑宗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仍是一言不发,但从侧面却可以看到他的胸前正在微微起伏。

玉晴轻笑了下,道:“玉晴知道今天让你受了委屈,不过,如果玉晴那时不阻止的话,恐怕你们不分出个生死都不会罢休的,任谁也不会想看到那种情况发生,当然,别有目的的人除外。更何况,你们之所以会有那一战,说起来,玉晴也是脱不了关系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剑宗忍不住问了句。

玉晴见他终于说话了,抿嘴一笑,道:“想听听玉晴的故事么?”

剑宗没有点头同意,但也没有表示反对。

玉晴自语般的讲了起来:“玉晴八岁那年母亲去世的,那时的玉晴伤心yù绝,xìng格渐渐变得孤僻。爹爹和大哥都对玉晴非常疼爱,不忍心她如此下去,想尽一切办法哄她开心,在拜会朋友的时候,也经常带她一同前去,玉晴因此认识了一些同龄玩伴。其中四大世家中的冷家家主冷极寒叔叔与爹爹的关系最是好,所以玉晴去冷家的次数也最多,自然就认识了冷无言。”

听见冷无言的名字,剑宗身体微微一动,双拳不自觉的握紧了几分。

玉晴装做没看见,继续道:“冷无言与玉晴同是命苦之人,他甚至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比起玉晴来,只有更为可怜,他内心的痛苦也唯有玉晴才能深有体会。”

听她提到这个,剑宗不由暗叹了口气,心想:“我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还不知道,比起你们只有更为不如!”

“所以冷无言自小就与玉晴相处颇为投机,随着年龄的增长,冷无言对玉晴逐渐有了爱慕之心,甚至就连冷叔叔和爹爹也觉得我们是天设地造的一对,准备年龄一到就要给我们完婚。”提到此事,玉晴有如白玉般的俏脸上顿时泛起淡淡红霞,那种娇羞的模样极其惹人怜爱。

听到这话,剑宗的脸sè微微不自然起来,也不知为什么,一听说玉晴可能要嫁给冷无言,心里便莫名的产生了一阵不舒服。

“不过,婚事最后当然是没有办成,玉晴虽然对冷无言也有相当的好感,但那只是作为朋友而言……自从拒绝了婚事后,我们就不曾有过来往了。冷无言是个极其骄傲的人,如果没有宅雷的挑拨,是断然不会发生今天的事的。宅雷,太了解他了。”

玉晴知道这些事根本没必要跟剑宗说,但却鬼使神差的一股脑的都说出来,而且说完之后,竟然觉得浑身一阵轻松……

“宅雷…….我迟早会教训他!”听她说完,剑宗哼了一声,狠狠地一拳擂在大石上,顿时石屑纷飞。

玉晴看着他血迹斑斑的长衫,问道:“伤口很疼吧?”

剑宗摇了摇头。

玉晴自是不信,认为他在逞强:“流了那么多的血,还说不疼?我已经让倩儿去给你找伤药了,等会儿她回来,就给你好好的包扎下。”

剑宗指着他胳膊上的伤口道:“真的不疼!我皮糙肉厚的,这一会儿,伤口早就好的差不多了。”

玉晴走过来细细察看,见那个伤口已经基本闭合,新生的肉呈粉红sè,果真好的差不多了,不由发出一声惊叹:“难怪倩儿总是称呼你怪物!”

剑宗不知如何回答,嘿嘿傻笑了两声。

“他现在的样子真的让人很难与那个可怕的他联系起来啊……”玉晴随手拨了下琴弦,问道:“剑宗,不知你是否懂得音律?玉晴正好有些兴致,我们合作一曲如何?”

剑宗摇头道:“我只知道你弹出来的曲子很好听,要是让我来弄,却是一点也不懂的。”

玉晴笑道:“琴当然还是由玉晴来弹,你只需要配合曲子舞剑就行。”

“哦。”剑宗木然的点点头。

玉晴嫣然一笑,芊芊玉手在古琴上轻轻一抚,美妙的琴音霎时响起。

火儿蹲坐在石桌上,大眼睛微眯着,听得如痴如醉。

听了一会儿,剑宗缓缓抽出竹剑,脑海中回想着当初剑梦在竹林里舞剑时的飒爽英姿,渐渐的,也开始伴着乐曲舞动起来。但他毕竟不懂音律,两下节拍时合时离,如果此时有外人观看,一定会感觉极其别扭,剑宗也微有所觉,不由放缓了舞剑的速度。

琴音忽高忽低,忽缓忽急,于简单质朴之中却又表达出一种高深的意境。

慢慢的,剑宗感觉到自己的心情随着琴音的改变而逐渐的波动起来……

如歌如诉,如梦如幻。时而是一种离别的哀愁,时而是一种重聚的欢畅,时而仿如在林中慢步,时而又如在荒山古道上纵马驰骋……

剑宗逐渐沉浸在其中,手中竹剑也在不知不觉间合上了琴音的节奏,只觉情感就象cháo水一样被澎湃的激发出来。一时间,悲伤、欢乐、思念、感动等种种情绪逐一出现在心中,手中之剑也在循着不同的轨迹做着相应的诠释。

一阵微风吹过,轻轻抚在剑宗的脸上,他忽有所悟,这段时间对剑法的理解,感悟一一涌上心头。一直以来,他缺少的只不过是个契机,现在以音律为引,再受到自然之风的启发,所有一切顿时融会贯通。

他似乎已融入到周围的风中,顺着那种感觉,手中竹剑以一种特有的旋律,按照一奇妙但却决不重复的路线来回游动。竹剑舞的酣畅淋漓,再也没有以前那种迟滞的感觉。

“风,这就是风么?zì yóu自在!无拘无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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