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说来却是需要从近百年前说起了。
当时这天下还未如同现在一般,北方穆族常年南下骚扰,赵氏皇朝亦是大聚兴兵抗击,兵道一行,那些商人自然大发其财,而当时有一方姓富商更是其中楚翘,富可敌国或许稍显浮夸,不过若说他的财力能够买下几座大城则是毫不为过。

其在三十来岁之时,方才得了一子。商人位贱,这方姓商人为了其子能踏上仕途获得一官半职,便去名为寒,取寒门学子之意。不过上天似乎是谴责其发这死人财,这方寒虽是聪敏已极,却天生目盲,方姓商人四处寻医却是束手无策,更有那名医放言,这方寒颅内天生有隐疾,活不过那二十周岁。

眼见其子也就是方寒日渐成长,但是那眼疾却是丝毫没有好转,方姓商人便听之任之了,而这方寒虽然眼不视物,但在那众多书童的帮助下,以书童口述替代,倒也是饱读诗书,更是对那名山大川的美景十分向往。

年近二十,这方寒对于自己寿命将近的事情,亦是有所耳闻,当即索性向方姓商人说要去遍访名山大川,了了那心中残愿,无奈之下,这方姓商人只得派了几个看家护院以及两个书童跟随,允许了其四处游玩的想法。

哪知这方寒却是在一处名胜之巅陡然间失去了身影,那一众跟班畏惧受罚,当然是约定说这方寒乃是因为目盲失足从山崖跌下,尸骨都找不到了。

这方姓商人大哭几日,却是毫无办法,因此只得作罢,而后虽是纳妾数十,可却依旧未曾生下一儿半女,心灰意冷,当即就把全部家当一股脑捐给了这赵氏国库,不过也因此倒是被封了一官半职,也了了心愿,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方寒,当时哪里是什么掉入了山涧。他一心想去俯瞰一下那山崖下的风景,那随身书童哪里敢跟过去,那悬崖高达数百丈,摔下去定然是尸骨都成了肉泥,再说这方寒活不过二十之事,当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方寒在这些书童心中自然是失去了平日了那值得巴结的地位,也没人管他。

看到这些书童、随从如此对待自己,方寒再一联想平日里对这些下人的万般客气,又一想到自己恐怕真的活不过二十岁,当即更是心灰意冷起来。不过念及他家中的父亲,方寒倒是没有勇气纵身跳下的,只能站在那悬崖边上,任凭那狂风冲击着身躯,口中竟是吟唱其那诗词来。

联想心中的悲苦,那口中吟唱的诗词,必然是凄凉无比,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而此时,他身下的绝壁之上,却是被人凿出了个大洞来,里面更是有着一个俏丽的小姑娘以及一只额头长着一撮白毛的小灰熊。

这俏丽的小姑娘身材曼妙已极,虽是长得稍显稚嫩,不过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倒是十分灵动,两个丫鬟髻扎在头上,倒是显得十分调皮。这小姑娘也就是日后灵龙山涧里鼎鼎大名的圣姑灵忧儿。而那只小熊也就是那贼头贼脑的小白毛了。

灵忧儿虽是上古玄鸟后裔,不过年岁尚小,仅仅是略懂人事而已。况且方寒饱读诗书,脱口而出的诗句里虽然是一片愁云惨淡,但是那词句之中用词优美、工整对仗,更是朗朗上口。这灵忧儿哪里听过这样的诗词,当即也是一颗好奇心跳到了嗓子眼里,驱使那妖元,直接化出一只大手,就把这方寒从头顶的悬崖之上抓到了这石洞里。

方寒目不能视,陡然被这么一抓,当即口中惊呼。这灵忧儿妖元一触即发,等那些书童、随从转过头来,哪里还看得到人影,只能走到这悬崖边一看,个个都是头晕眼花,竟似要掉了下去,哪里还敢下去寻找,当即就打道回府了。

方寒虽是眼盲,但却是出身豪门,平日里保养极好,穿着亦是格外清朗,当真是风度翩翩、面如冠玉、雍容华贵,说不出的风神英俊,道不尽的俊逸绝尘。妖修之中甚少有这样的少年郎,况且就算是那些如同俏面书生的化形妖修,要不是摆着一副长辈的面孔,要不则是对其唯唯诺诺。而这方寒浑身的书卷之气,这灵忧儿当即便是看得呆了,两颊飞红,一颗心亦是扑扑直跳。

虽然得知方寒目盲,这灵忧儿却是不管不顾,随意编了个谎言,自然是把方寒给骗了过去。而方寒平日里所到之处,都有那些护卫跟随,已经是烦不胜烦,再一想自己到了那二十岁就要撒手人寰,还不如就跟着这个同样是从富贵人家偷跑出来的小姐一起游山玩水好得多,更何况这小姐比那些书童有用得多,每到一处风景名胜,不但会详细的解释那些风景的美妙之处,而且更是横牵纵引,言谈之中也会拿其它地方的景色来进行对比,言辞之中栩栩如生,让方寒竟是产生了那种亲眼所见的感觉,几日下来,早就把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再说这灵忧儿出来之时,仅仅只带了小白毛一个,实在是蠢笨无比,虽是有几分小聪明,但是哪里比得上这方寒一颗学子之心,那诗词唱曲随手拈来,那些传闻典故更是脱口而出,几日下来,灵忧儿也是开心无比,仿佛是记事以来最为开心的日子,看着这方寒竟是觉得愈发的好看起来,隐隐间更是不舍得其离开自己的身畔。

不过方寒虽是贪恋游玩,不过自小苦读圣贤书,心中倒还是记得父母在不远游的圣人教训,推算着自己二十岁将近,当即就想灵忧儿辞行。那灵忧儿哪又肯让他离开,无奈之下,方寒只得把自己患有隐疾更是活不过二十岁的事情告知了这灵忧儿。其一便是好脱身回府,否则让父亲平白担忧,其二也是将自身之事告知灵忧儿。这段时日亦是方寒人生之中最为开心的时光,心中自然与灵忧儿隐隐相吸,不过自家苦自家知,方寒自知不能拖累这女子,亦算是将这段感情画一个段落。

不过灵忧儿是谁,她可是上古玄鸟后裔,心中虽是担忧,但对于这隐疾却是不放在眼中,当即又是一番巧言哄骗。大意不外乎是她得知一人间胜景,乃是天地奇观,而且那景象十年方才一见,而恰巧就是这几日将会展现,若是不抓住机会怕是抱憾终生。

方寒一听,思量二三,再加上灵忧儿所说来回不过短短几日光景,便跟着这灵忧儿去了,一路所见景象,自然也是灵忧儿以口转述,听得李添一自是无比开心。而到了那极西之地,饶是灵忧儿一颗七巧玲珑心也是没办法在凭空捏造,当即不管不顾的背着这方寒就到了那山顶上,不过那山顶草木恒生,再加之狂风横吹,这方寒又怎能站得住。

这灵忧儿一急之下,也顾不得如此多,当即化出本体,一翅拍下,竟是把那山头永久的削去了几寸,当即便是化出了一块平地来。方寒仅是眼盲,并未耳聋、也亦非白痴,若如此还不能察觉出异状,也算白活这十几载。

见方寒隐隐有些畏惧自己,灵忧儿当即便把自己的身份以及为何将他带来此地的原由倒是说了个清清楚楚,末了更是含含糊糊的将自己一腔爱意表达了出来。

那古今流传的小说之中,人妖恋数不胜数,方寒倒是不以为怪,一念及自己的身体状况,似乎还有那通天手法可以医治,念想到自己父亲为了自己的疾病寻求多年,虽不说心花怒放,但也是不能自己,再一念想自己如果能恢复健康,倒是能与灵忧儿结成神仙眷侣也算不错,便答应了下来。

哪知世事无常,这接下来所发生之事却是出乎了二人的意料,也铸就了二人天各一方的的悲剧。

当日之下,灵忧儿凭借自己上古玄鸟后裔的身份带着方寒一路疾飞,当然是无人敢阻拦,而其当时不过妖灵境界的修为又如何能帮得了方寒,只得求助长老殿之中的长老。

灵忧儿是谁,乃是上古玄鸟的后裔,其身份之高贵,血脉之崇高,在妖修之中当真是屈指可数,这些长老又怎么能答应让灵忧儿与一凡人结合,冲淡了那玄鸟血脉的传承之力。况且这凡夫俗子更是重疾在身不日便要魂入轮回。

见得情郎竟是命运多舛,这灵忧儿当即是少女情怀发作,绝强得不可思议,无奈之下,这一众长老秉承大局,只得答应了灵忧儿出手为方寒续命,但代价便是这灵忧儿永世不得再与方寒相见,更是要进入天刑殿中承受天刑之力,激发体内玄鸟血脉,步入妖王境界。

说到这里,灵忧儿也就是今日的圣姑双目之中竟是喟然泪下,双手紧紧的把忘忧叟抱入了怀中,哽咽道:“而后我才得知,天命难违,无奈之下,一众长老为了履行诺言竟是使用了渡命之术,大长老竟是亲自渡了六十余年阳寿给他。”

那忘忧叟似是感觉身前佳人的抽泣,亦是颤抖着举起了双手,那如同树皮一般干枯的双手隔着那面纱在圣姑的脸颊上抚摸起来,那深情却是温柔以及,灰蒙蒙的眼眸之中早就是老泪纵横,咽喉之间亦是一片嘶哑之声,竟是无声哽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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